“你到底是谁？”禹庚拧着眉，围观入陌和丰岚对打，想找机会插入其中协助丰岚，但两位虽然正处于武力僵持的阶段，但速度凶险远不是他能随便凑热闹的。
“魔族早已经族灭，你究竟是怎么活到今日的，听我一言，直接同我面对天道，寻一条后路给自己好好活着不行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诌什么，但冥族战斗力不如魔族，哪怕丰岚是冥将，如今也只勉强与她战平。
但坏就坏在此地没有冥气补充，若是体内冥气耗尽，便是等死的结果。于是他想着分散魔族的注意力。
入陌冷哼一声，讽刺笑道：“天道？天道也容得下我？你这么说，还不如我自绝陨灭好过！”说着，怒气上涌，掌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正中丰岚的前胸。
丰岚来不及躲闪，被这一掌打得倒飞出去数十米，狠狠摔落在地，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夹杂着黑色魔气的血。
禹庚见势不妙，立刻过去扶他起来，怒道：“天道何时容不下魔族，若非魔族贪图吞并三界疆土，又岂会掀起天道保卫战！”
“哈哈哈哈哈哈……”入陌仰天大笑，笑得眼角闪着一小朵晶莹泪花，几乎是笑得要喘不过气来，这才继续说道，“果然是天道创造的种族，一个两个都不珍惜自己的命，拼着陨灭也要保卫天道，你们都很光荣啊……那你们说说，保卫战的结果是什么？”
“咳咳……”丰岚平日极少说话，但此刻却抢着答，因为有些急迫，又被喉间的血呛了几声，“魔族灭，轮回始，仙都成，是吾辈一生荣光。”
“错！”入陌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她可怖至极的尖锐眼神，她死盯着他们，带着一点微弱的讽刺笑意说道，“大错特错！保卫战的结果，难道不是只有神族才是真正的灭光了吗哈哈哈哈！”
“神族灭绝，所以你们搞出来仙族，而冥族不过是只会躲在神族身后的胆小鬼！”她将那双本来柔媚的眼瞪得极大，面容扭曲得接近癫狂，声音尖利得如同一把刀子，在禹庚和丰岚身上来回切割，“就算是胆小鬼，你们不也只剩这么点族人吗？那你们保卫了五千年的天道在哪里？”
“它感谢你们了吗？它给你们什么好处，又或者它给你们补偿了吗？你们都知道天道无情，自己为什么要甘做它的棋子？什么保护，都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的！你们都只是一群自欺欺人的傻子！”
禹庚和丰岚对视一眼，任她将这些话说完。
最后禹庚冷着一张面容，说道：“原来魔族，不过都是想着唯我独尊的狂徒，天道无情，生灵有情，既是天道孕育我族，我族理应万死不辞，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不曾推诿。若说我族都是傻子，那也傻得有始有终，从不曾有愧于天道半分！
“你看不起天道创造的种族，不过是因为自己生于渣滓，从深渊中带出来的肮脏念头，要成为至高无上者。可纵然是生于渣滓，不也是托生于天道？背弃来处之人，又什么资格说冥族是胆小鬼！”
丰岚缓了缓，接道：“我族视死如归，尔等不过小人。”
“你胡说！”色厉内茬之人若是被说中心中的伤痛处，便会恼羞成怒，入陌吼着，双手结印，强行集聚透支了自己身上大半魔气，咒印结成，黑色光球再次现世。
入陌平生最恨的便是天道分明无情，所创造的各个生灵却都各有各的情，尤其是总有傻子自诩他人的守护神，用这种愚蠢至极的牺牲精神做自以为值得的事情。
她的黑色光球，曾经冲着司战正红去，却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妖仙浣亭上前送死，如今本是为冥将丰岚准备的，最终挡下来的却是孟婆禹庚。
多么熟悉的场景，入陌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还在仙都之中，还面临着仙都的围剿，但是禹庚在毫无冥气支撑的月无度，遭受这样一记，当场都来不及说半个字便陨灭了。
她也不知道最后禹庚施用了什么术法，在挡下咒术的那一瞬间，将冥将丰岚送离此地，她还没来得及追上，气息便彻底断了。
但是入陌并不是十分担心，丰岚本就是冥将，为了保护禹庚早受了很重的伤，想必日后哪怕养好了，也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病根。
她以一敌二，受创不在丰岚之下，还是得好好养伤。更重要的是，她一气之下透支了自己的大半修为，若是丰岚尚有一战之力，也许入陌便彻底在此处栽了跟头。
但万事没有如果，禹庚陨灭了，丰岚消失了，而入陌陷入了休眠。
当她隐隐感应到一丝熟悉的气息时，紧闭沉寂了两千年的眼睫微微一动，继而掀开一帘流转着阴郁水波的眸子。
是正红的气息。这是正红堕仙后，那么多年来，她的气息第一次在九重天出现。
红唇轻勾，露出一抹见猎心喜的笑。
入陌赶到的时候，只见两个生魂，那柔弱的少女咬紧牙关，努力抱撑住不知为何不省人事的男子，满面都是担惊受怕的神色，眼泪不要钱地一样落下来。
她也是第一次见半人半鬼的长相，想必是咒术中的转瞬阵所致，她又一次确认四周并没有正红，饶有兴趣地围观着一场苦情戏。
泪流满面的少女看着男子正在生长的指尖，破涕而笑，空出一只手摸他后脑上的发丝，轻声说道：“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你醒来……”
这可不对了，既然是苦情戏，怎么还能笑出来？入陌被打扰了看戏吃瓜的兴致，于是也不打算遵守看戏的素质，出口打断：“哪里都不去？”
少女听到她的声音，于是强撑着男子的体重，十分艰难地转过头寻声看来，原来她还长了一副清秀可人的长相，虽然在九重天没有什么竞争力。鼻尖通红，眼里依旧半挂着泪花，却已经提起了几分警惕问道：“你是谁？”
入陌怪笑了一声，足下轻点，浅墨色光环与丝缕黑雾悄悄攀上身躯，她低哑着说道：“你们都得同我走……”
多好，去见正红师父怎么能空着手去呢？这不正是送上门的礼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