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艾和权珩一前一后从后院走到餐厅。
方暮云敏锐察觉到二人之间的低气压，直摇头。
她也没什么好表情，有气无力的，“谈完了吗？谈完就吃饭，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方暮云很少这样，明艾直觉不对，忐忑不安地跟在权珩身后。
权世华和权琛不在，偌大的餐厅只有三个人，方暮云也不像平时那样嘻嘻笑笑的，餐厅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权珩，你说你和白薇薇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是找她来帮你离婚的。那我请问，你既然没有变心，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明艾周身一震，手中的筷子差点滑落在地。
刚刚权珩说他已经和方暮云解释好了的时候，她就该想到方暮云会有这样的疑问。
哪会有无缘无故的离婚？
她慌乱无措地看向权珩，一边摆烂希望他能够说出事实，速战速决离婚，一边却又害怕他真的把真相说给方暮云听。
方暮云对她太好了，一旦知道事情的真相，方暮云该有多伤心和气愤？
秋若晚捅的篓子，伤害的全都是她真心实意对待的人。
权珩含量的目光盯了她许久，方才缓缓开口，“或许，你可以问问秋若晚。”
明艾一惊，没想到权珩会把回答问题的机会抛给她。
桌下，她双手紧紧扣着掌心。
说，还是不说？
“晚晚，你和阿珩吵架了是吗？因为什么，你跟妈说，妈一定替你做主。”
方暮云先是瞪了权珩一眼，觉得他有甩锅的嫌疑，然后轻声细语地问道。
明艾愧疚难当，方暮云似乎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她的样子，这样无条件的信任让她更加羞愧。
“妈，其实是……”
“其实是我想要孩子但是秋若晚不愿意，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却吃避孕药。我想她可能不爱我吧，不爱我的人离了就离了呗，我不在乎。”
那一瞬间，若不是权珩打断了明艾的话，她已经想和盘托出了。
明艾眼底有几分感激。
权珩这算不算是在为她说话？
“晚晚，原来是你不愿意生孩子？！为什么啊？”
方暮云一直以为是自己儿子的问题，万万没想到会是儿媳妇的原因。这么长一段时间她都把问题的根源搞错了，怪不得小两口的感情一直不见好。
明艾拧着眉头眼巴巴地看了方暮云许久，半晌都没憋出一个字来。
方暮云继续耐心地问道：“晚晚，你真的不爱阿珩，不想生孩子吗？”
“我……”
明艾急得火烧眉毛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权珩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着急的人，眼神中的几丝趣味仿佛在说：我看你要怎么编。
她思索许久，最后长叹一口气，憋出两个字。
“爱的。”
权珩的眼中闪过几分惊讶，方暮云更是喜不自胜，“那为什么不要孩子啊？你们两个就因为这个闹离婚会不会太夸张了。”
明艾回想着过去，嘴角勉强扬起一个笑容，神情却是苦涩的。
“妈，那时候我太累了。”
方暮云和权珩面面相觑，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二人不说话，明艾接着娓娓道来：“我知道爷爷奶奶让我一个人照顾阿珩是在考验我，我不怪他们，可是我真的太累了。”
“阿珩还没醒的时候，我精心照顾。阿珩醒来以后，事事靠我。好不容易把他照顾好了，我总算通过了权家的考验，松了一口气。我知道阿珩爱我才会想跟我生孩子，可是我好累，我还没能从那两年中缓过来。”
明艾说话真假掺半，她把自己当成秋若晚说出了最真实的感受。
母子俩一个个满面愁容。
提及一个人照顾权珩这件事，方暮云自责不已。
秋若晚和权珩的婚事是她一手促成的，可以这么说，权家上下只有她一个人真的喜欢这个媳妇，而其他人都是旁观者的态度，怎么可能会帮着新媳妇照顾权珩。
“晚晚对不起，若不是阿珩出事以后我身体实在不太好，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照顾他。”
明艾淡淡地笑了，“没事的妈，都过去了。”
为了缓解这个紧张又悲伤的氛围，她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妈，江伯父下周生日宴，你要去吗？”
吃完饭回院子的路上，明艾和权珩就着清朗的月光并肩而行，一言不发。
她很好奇权珩在听了那番话之后的想法，但是她也懒得问，总是提及的话感觉自己邀功似的。
“你在权家过得很压抑吗？”
权珩冷不丁问了个问题。
明艾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真诚地回答了，“说不压抑是假的，但也有开心的时候。”
“所以，你开心的时候是指跟萧野在一起的时候吗？”
权珩停住脚步，侧身看着她，眸光晦暗不明。
明艾心一紧，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说是，权珩可能下一秒就把她拍死；说不是，出轨的事实摆在眼前，都出轨了怎么可能不开心啊……
她这个谎言输出机，报废了。
权珩眼见明艾没有回答的意思，心里流出寒意。
“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下周六是江儒筠的生日宴，你叫妈去给江伯母撑撑场子。”
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欸——你就这么走了？”
明艾愣在原地，一脸茫然。
都不等她编一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