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马进带着两个随从，骑着马往汧县城门而去，最后勒马停下，抬头看向城门上飞扬的“马”字旌旗，长叹了一声。
说起来，马家也确实是势穷被迫投降。他也没有不服张霸，但也挺怀念当年马家强盛，横行陇西的岁月。
但他现在看到城头的马字，觉得非常刺眼。无论马超有什么理由，都背弃了整个马家，不仅是马腾。
要是张霸心狠手辣点，整个宗族都完蛋了。
马超可恨啊。
而张霸确实是宽厚仁爱到了极点。他挺感激的。
马进收起思绪，挥手让一名随从去叫门。
城中，马超的将军府，一间房子里。马超盘腿而坐，借酒消愁。
他有点怕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在这样绝境之下，也是怕了。
当年他背叛马腾，断绝骨肉之情，而逃奔董卓，可不是为了死的，是想要仗一身本事，夺回他所失去的一切。
现在他走到了末路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成为了笑话。原来他根本没有机会，董卓也没有机会。
绝境了，末路了，要死了，这才感觉到害怕了。
甚至他连逃都没办法逃，关中四塞之地，外边全是张霸的兵，能逃去哪里？
能逃他早就逃了，带着亲信去鲜卑厮混，怎么也能成为部落族长什么的。
可是......
之前阎行、庞德派遣了三波使者过来，他犹豫了，也害怕。
内心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投降了张霸，觉得拉不下脸。我是多骄傲的人，我会臣服张霸？
他又害怕投降张霸后，会被张霸斩杀，人头挂在城门上示众。
总而言之。
他怕了。
终于怕了。又犹豫是不是要投降，没办法解决问题，只能在这里借酒消愁。
房门被打开，亲兵从外走了进来，禀报道：“将军。城外有自称是你的族叔马进的人求见。”
马超听了半句，就想要开口赶走。听见是马进，这话又咽了回去。
他还是不想死。
马进......
“请进来。”马超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
“是。”亲兵应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想不到我马超竟然沦落至此。张霸，确实是你厉害啊。”马超苦笑了一声，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闷酒。
许久后，马进在马超亲兵的带领下，来到了房间中。亲兵留在了外边。马进虽然人高马大，但亲兵们对马超的武勇非常有信心，允许他们单独见面。
“叔父。”马超站了起来，弯腰行礼道。
“你打算怎么办?”马进毫不客气的问道。
虽然马进是叔父，但那是族叔，关系比较远了。这个态度，马超差点没忍住。但他还是忍住了，坐了回去，低下头说道：“想活。”
“还是有长进的，知道穷途末路，害怕了，想活命了。”马进冷笑了一声，盘腿坐下。
“叔父是来羞辱我的吗？”马超终于忍不住了，抬头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仿佛看向仇人一样看向马进道。
“我不仅想羞辱你，我还想抽你。不要忘记了，你背弃了马家，差点让我们宗族陪葬。要不是大将军仁厚，哼。”马进冷哼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马超握住了腰间的剑柄，但终究没有拔出来，颓废无比。
“嘿。”马进嘿然冷笑，然后把张霸的条件说了。“堂堂大将军指天发誓，这已经是最优厚的条件了。”
“而羌兵你知道，他们是不会跟你扛到底的。很快就会崩溃，甚至杀了你出城投降。答应，活。不答应，死。选吧。”
马进的态度恶劣至极......马超紧握双拳，恨不得给这老东西一拳，但忍住了，耷拉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马进欣赏着马超这种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觉得很痛快。你小子也有今天？
既然马超愿意低头了，那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马超下令打开城南城门，与马进一起出了城门，去见张霸。
凉亭内。张霸在座，典韦、庞德、阎行、戏志才等人站立。得知马超愿意归降，张霸很满意，想了一下后，他让众人离开，站远点，然后让马超进来。
“罪将马超，拜见明公大将军。”马超哪怕再不甘心，现在也是来投降的，把不甘心隐藏在了心中，表现出了恭顺。
但他的演技不是很好，张霸看出来了，这还是不服嘛。不过也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调教马超。
“你还是不服。”张霸说道。
“不敢。罪将心服口服。”马超心中凛然，更加恭顺道。
“不。我能感觉出你不服。但没关系，你会心服口服的。因为你会知道，不服从规则的人，是寸步难行的。”张霸摇了摇头，又说道：“记住我的话，不服从规则的人，寸步难行。”
“大汉朝以孝治天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哪怕是想做个富家翁也很难。”
“你生长在凉州，武勇出众。凉州人都称赞你，于是你更加依仗武勇，自负骁勇。但那是凉州，在大汉朝是行不通的。”
“我让人马上送你去洛阳，去太学。你去洛阳生活十年，读书十年。不要荒废武艺。十年之后，我再召见你。如果你改过，我就用你。你不改过。你会孤独的郁郁而终。”
读书十年！！！！！！马超瞠目结舌，本能想拒绝，但又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不由恭顺的低下头，说道：“是。”
张霸点了点头，让典韦安排马超下去了。现在道路还不通畅，等道路通畅再送走马超吧。
规则。
无论汉人打成什么样子，忠孝仁义都是规则。所以吕布那样的人，在历史上才会混的这么惨，处处碰壁。马超是没有规则的人，让他去洛阳读书，感受一下汉人的规则。
十年时间，应该能让马超明白这个道理。如果还是不行，那就算了。
张霸站了起来，脸上露出笑容。无论如何，马超都投降了。渭水北方没有问题了。
董卓下一步，就该守备京兆郡了。
他的地盘可以通过蒲板渡口、龙门渡口连接，也算打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