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珩脸色阴沉得能滴水。
此时这人出现在这里，必然是那些长老的手笔。
他们是嫌他上次他没被打死，命太硬了吗？
殿内气氛凝重。
金子骁审时度势，率先开口。
“不知席於仙尊在此，晚辈失礼了。”
“坐。”
席於伸手，一指上首两个位置。
金子骁忙拱手谢礼，扶着叶珩过去坐下。
叶珩脸色难看，却不得不忍耐。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所有的计谋都不值一提。
他强稳住心神，声音冷沉。
“当年贵派给予的援助，敝派一直牢记于心。”
金子骁听懂了叶珩的暗示，瞄了席於一眼，试探着开口：“贵派……”
“贵派欠我们的那八千万灵石，预备何时还呢？”
话落，罡风再次刮了起来。
却在即将到达两人身前时，堪堪停下。
殿内的气氛重新凝滞。
席於睁开眼，眸色冷沉地扫量过两人。
像是在分辨他所言真假。
叶珩不由得冷笑。
“又不是我欠下的。”
想起什么，又添了把火。
“钱掌门不会连这都没告诉你吧？”
听着叶珩的挑衅，金子骁的心脏颤了颤。
他怎么敢招惹席於的呀？
这人的不近人情在整个修真界都出了名，甚至还因此上了黑市悬赏榜，人头值高达了五千万灵石。
足以抵上半个小清风门。
叶珩这不是在作死吗？
他忍不住拉了拉叶珩的衣袖。
叶珩适时止住话头。
他还是惜命的。
席於皱眉。
他的确不知道宗门欠了人钱，还是八千万灵石，这不是笔小数目，都足够再建一个小门派了。
只是金云宗也不是信口开河之辈。
他直接伸手：“借条。”
金子骁忙把借条递给他。
借条受天地法则保护，既做不得假，也无法轻易销毁。
席於只看了一眼便递还给他，垂了眼帘，搭在桌上的手指微攥，像是忍耐着什么。
看他吃瘪，叶珩心中痛快了不少。
且看他这模样，对宗门应该极为在意。
那就好办了。
他问金子骁：“这笔钱要什么时候还？”
金子骁：“宗主说知晓小清风门如今的难处，两年内还清便可。”
“两年间的利息，也可以免去。只不过有个条件……”
他说着顿了下，又朝席於那边移了下视线，放轻了声音。
“宗主说，若两年后无法还清，将来他可以帮小清风门处理门内的麻烦。”
这话就差把“破产抵债”四个字怼席於脸上了。
叶珩看着席於，在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莫名看出了些紧张。
一时有些稀奇，又有些好笑。
积压了半个月的郁气一下子散了不少。
果然，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两年时间还清八千万虽不容易，但对叶珩来说却不成问题。
从他查到这笔债务起，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早已盘算好怎么利用此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系统给他两年时间，让他从修真界抓个人回去，替他分担集团工作。
要求那人能力合格，且自愿跟他离开。
明确处境后，叶珩当机立断，开门收徒，定下了人选，然后用这八千万债务来给谢牧做培训。
手把手教他现代的商学概念与管理理念，让他一回去就能直接上岗。
计划很完美，怕只怕小清风门的人没这个胆气。
他看向席於，正打算刺激他几句。
刚巧这位仙尊与他对上了视线。
他没什么表情地开口，矜贵地吐出一个字。
“可。”
叶珩微顿，随即冷笑。
不愧是门内第一仙尊，做事就是果断。
跟那日打他那一掌一样——不留后路。
叶珩心神微敛，冷锐的目光悠然落向这位刚刚替他挡下攻击的，原身的故人。
“子骁，我想向贵宗再借五千万。”
“噗——”
金子骁一口茶喷出：“什……什么？”
是他幻听了还是叶珩疯了？！
叶珩黑眸微闪，轻笑：“开玩笑的。”
金子骁深吸了口气：“一点都不好笑。”
语气还带点埋怨跟委屈。
叶珩观他的反应，琢磨着他与原身的关系。
他到如今都没露馅儿，想必两人关系并未如何亲密。
揭过这茬，双方又谈了些细节，便重新定了誓约。
叶珩引金子骁去住处休息。
席於想了想，也起身跟上。
旁边一道身影匆匆：“掌……”
路过时撞见席於出门，赶忙改口：“见过仙尊。”
“何事？”
“这……”那弟子犹犹豫豫。
“后山的猴子捣乱，把演武台的阵法给弄坏了，正要向掌门禀报。”
席於眉头一拧。
这种小事也要找掌门。
“百工堂的人都死了吗？”
弟子身子抖了抖：“百百百工堂的几位师兄都试过了，无法修复。长长老们又都在闭关……”
席於：“……”
他瞥了眼离去的两人，不知想了些什么，语气冰冷：“带路。”
弟子心跳加速，赶忙往前走：“仙尊请。”
谈话总体算是顺利，甚至因为席於，大大缩短了谈话时间。
叶珩不知谢牧安排完没，先联系了他。
却被告知他将金子骁的住处安排在了自己峰头。
他眉头一挑，真不知该夸这小子办得好还是不好了。
他转头看向金子骁。
“之前不知道你们要来多少人，特地清了一座山峰。”
“既然只有你，直接住我那好了。”
他说着一顿，眼神幽幽。
“方便叙旧。”
这话也太刻意了！
金子骁顿生警惕。
这摆明了还想着要自己帮忙借钱呢！
他桃花眼一转，完全没了先前那股与故人重逢的劲头。
“我师妹游历至此，刚联系了我，我要先去找她。”
叶珩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有些遗憾。
“那好吧。”
他慢悠悠地取出通行玉牌。
“你办完事早点回……”
金子骁不等他说完就一把拽过，转眼飞没了影。
叶珩眯着眼，哼笑出声。
过了片刻，转身朝自己住处而去。
那头席於到了地方，发现这泼猴确实厉害。
演武台的防御结界，竟直接被它挠出个洞。
“猴子呢？”
“跑……跑了……”
席於：“……”
他扫过众人，演武场这么多弟子，竟被一只猴子当着面把结界弄坏了？
众弟子一个个噤若寒蝉。
都暗暗后悔怎么把这尊煞神招惹来了？！
要是让他发现他们是嫌费劲儿不想修，以他的脾气，不会把他们都……
众人一齐打了个哆嗦。
席於查看结界后大致也猜到了些。
他想着，往里头添了一道雷。
他从出窍进阶化神之时，炼化了几道天雷。
对淬体有奇效。
以后进入结界的弟子，都会经过天雷淬体。
他收回手，神色终于满意。
众弟子却是憋着大气，脸色惨白。
待他走了，才敢放声哀嚎。
那边叶珩刚落地，就感觉心脉有些胀痛。
每日夜里翻涌的那股燥热又涌了出来。
腹部伤口更是烧得慌。
约莫是方才被席於的罡气震到，激发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步履踉跄地推了一扇门。
谢牧门开到一半，就被人撞了个满怀。
他一怔：“……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