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依睡醒后慢慢地睁开眼，坐在旁边的人立刻起身走到她身边牵起来她的手。
“依依，感觉好点了吗？”
这个声音……
余依把眼睛又睁得大了一些，发现陪着自己的人不是暮寒珏，而是于放。
“……怎么是你？”
她声音虚弱，嗓子还有些哑。
于放道：“寒部回家去拿东西顺便换身衣服，我暂时陪着你，毕竟在这种时候兄妹之间没什么可避嫌的。”
余依感觉被牵着的那只手有些不自在，僵硬地抽了回来：“我想喝点水。”
“好。”于放顿了顿，走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给余依，“温度还合适吗？”
余依喝了一口：“还好。”
于放又坐了下来：“我看过外甥女了，很漂亮。要不要这两天让人炖些补身体的汤给你喝？对孩子也有好处。”
余依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一股子委屈的情感翻涌上心头。
她才不要喝那些难喝的东西。
“我们不用母乳喂养，不劳于少校操心。”暮寒珏手里拎着从家里带来的东西回来，一边往病房里走一边对于放说。
于放一时有些尴尬，却还是立马接上的话：“哦这样啊……那我让人再送几罐逢宣小时候吃的奶粉来，当作是我这个舅舅也尽一些心意。”
暮寒珏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打开了一同带来的保温盒：“那我就先替她谢过舅舅了。”
是虾仁馄饨的香味。
暮寒珏盛起一勺吹凉，送到了余依嘴边：“尝尝，咸淡不合适的话明天再让彭姨调整。”
余依嘴里含着香香肉，刚刚的委屈也随着暮寒珏回来而烟消云散。
“我想吃点辣的。”
“不行。”暮寒珏严词拒绝她，“想让刀口发炎吗？”
余依撇撇嘴：“好吧，那原味的也蛮好吃。”
“嗯。”暮寒珏摸摸她额前的碎发，“等你刀口好了带你出去吃火锅，加麻加辣。”
“好！”
看到暮寒珏和余依在一起这么多年还像是热恋情侣一般，于放也知趣儿地离开了，将独处的空间还给了他们。
喂余依吃完馄饨，暮寒珏叫来了医生来给余依检查伤口。
无菌贴撕下来，暮寒珏垂眸看着那下面的刀口满眼心疼。
“宝贝……”暮寒珏拥着她的肩，哑声说：“你辛苦了。”
见医护人员都走了，余依傲娇地哼哼两声：“哪有你辛苦啊？”
暮寒珏埋在她肩上笑了一声：“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辛苦了。”
余依听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嫌弃地推推他：“快滚吧你。你把女儿抱过来，我还没好好看过呢。”
想了想，余依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儿砸，一起带过来。”
一碗水必须得端平，千万不能让暮逢宣觉得有了妹妹之后爸爸妈妈就不爱他了。
……
余依抱到了女儿，眼泪唰一下就涌了出来。
“呜呜呜……怎么这么丑啊？比暮逢宣小时候还丑……”
暮逢宣：“？”我？丑？
怎么可能！
暮逢宣心里一百万个不乐意，他明明都已经被其他同学表白过了，怎么可能会丑！
“长开就好了。”暮寒珏撩了撩挡住女儿脑门的那一小片襁褓，“嘴巴长得像你。”
余依自闭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可能等不到它她长开我就想开了吧。”
她又低眸看了会儿小婴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一会儿看看妈妈，一会儿看看爸爸，一会儿又看看哥哥……
小婴儿嘴角一咧，笑了。
可爱又明媚，像裹满露珠的花骨朵。
“我想叫她余欢。”余依说。
“余欢……”暮寒珏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轻勾唇角点点头：“好听，就叫余欢。”
余依笑着拉起暮寒珏的手：“余生尽欢欣，祝福她，也祝福我们。”
像是也满意这个名字，怀里的小婴儿笑容咧得更大。
暮逢宣惊奇地诶了一声：“她能听懂诶！”
“小欢。”暮逢宣摸了摸妹妹的小手。
两只稚嫩的小手像有心灵感应似的，缠在了一起。
余依摸了摸暮逢宣的头：“崽崽，喜欢妹妹吗？”
暮逢宣重重点了下头：“可爱，喜欢。”
“乖宝。”余依说，“不用担心妹妹会分走爸爸妈妈对你的爱，只是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爱你的人。更何况，你永远都比妹妹多享受了四年爸爸妈妈的爱呀。”
“我知道。”暮逢宣抱着余依，“我也会和爸爸妈妈一起爱妹妹的。”
毛茸茸的脑袋在余依胸前蹭了蹭，暮逢宣的肩忽然颤抖了几下，余依胸前的衣料被眼泪浸湿。
“妈妈……你生我和妹妹是不是很疼啊？那么长的疤……”
暮逢宣的声音越来越颤抖，干脆就在余依怀里哭了起来。
余依赶紧把余欢丢给了暮寒珏抱着，自己则是心疼地搂着暮逢宣安慰：“没事的崽崽，刀疤会好的。
你忘记啦？爸爸给妈妈用的药膏很厉害，恢复一段时间就一点也看不出来啦。”
“真的吗？”暮逢宣抬起红红的眼睛。
“骗你是小狗。”
“妈妈不是小狗。”暮逢宣擦擦眼泪，“可你还是会疼。妈妈，等我和妹妹长大了就给你买很多很多好东西。”
余依被逗笑了：“可是妈妈什么也不缺呀。”
她亲了亲暮逢宣的脸蛋：“等你长大了对自己好一点，多陪陪妈妈就够了，好不好？”
“好。”
“拉勾。”余依伸出小拇指缠绕上暮逢宣的，许下了这个童稚的诺言。
“行了。”暮寒珏看了暮逢宣一眼，“真心疼你妈妈就去帮忙把奶粉泡了，这么大了，还让妈妈抱着你。”
暮逢宣不服气，怼他爹：“那你都三十多了，也没少见你要亲亲要抱抱的。”
“暮逢宣你找抽是吧？”
“我去泡奶粉了！”
余依见惯了父子俩互相看不顺眼的场面，早就习以为常了。
暮逢宣一手拿奶瓶，一手拿小勺，认认真真地照着说明书的步骤和用量把温水和奶粉加到了奶瓶里。
可是，他有些疑惑：“我看到书上说小宝宝吃了母乳对身体更好，为什么妹妹要吃奶粉呢？”
暮寒珏的解释简单粗暴：“你吃着奶粉长大不也活得好好的？”
暮逢宣更疑惑了：“那我为什么不吃母乳呢？”
余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抬起腿，用脚尖去踢暮寒珏：“说呀，告诉你儿子，他的母乳都进谁肚子里去了？”
暮逢宣：“？”
“……”暮寒珏清了清喉咙，对暮逢宣说：“你那个手法不太对，出门左转去请教你外婆。”
“哦。”
暮逢宣信以为真，乖乖地出去了。
见暮逢宣带上了门，暮寒珏转过头，低眸看着余依，无奈道：“你再当着小孩子的面胡说八道一个呢？”
余依笑得更欢：“怎么？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我……”
暮寒珏难得的语塞，余依笑得想捶床。
“哈哈哈哈受不了了，你暮寒珏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嘶，哎呦哎呦，我刀口笑得好痛……”
“哦？有多痛？”暮寒珏舌尖扫过犬齿，把女儿放进旁边的小婴儿床边里之后慢悠悠地俯下了身子看着余依。
余依一边捂肚子，一边还接着笑：“特别痛，但是也真的很好笑哈哈哈哈……”
“那我来给你止止痛？”
“哈哈哈……你怎么给我止痛唔……”
清淡的苦艾松香将她紧紧缠绕，暮寒珏扣着她的后脑，在透过百叶窗的阳光下深吻。
……
“你真是禽兽。”余依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谴责般地看着暮寒珏，“你不让我当着儿子的面说那个，自己却当着女儿的面和我打啵儿，还亲出响来！你像话吗！”
“怎么不像话？”
暮寒珏的手慢慢从余依的后脑向前撤了回来，带着薄茧的指腹抚摸余依的脸颊，停留在嫣红的唇瓣上碾压了一下。
他挑着余依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这是在告诉女儿，她的父母十分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