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偏了一寸，斩向他已经消失的手臂旁
身上的剑却更近一步
直直穿过她身体
又被猛然拔出
秦艽吐出一口污血
密密麻麻的剑划破她的膝窝，手肘，以及后背
她脱力摔坐在地上
手按在雪地里，很快被雪掩埋
发丝混着血水湿答答的粘在她脸颊上
她终于明白虎杖死前说的冷了
周围的人倒是意外停在了原地
秦艽累的掀不开眼皮去看
她这才明白，什么神药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眼前的手肘止不住的颤抖
像是要支撑不住她的身子
风夹着雪吹在还流血的伤口上又冷又疼
有什么东西像堵在了她的喉咙里
秦艽俯身
呕出一大口血来，混在雪堆里，像是雪地里炸开了一朵鲜艳的花
有人一脚踹在她肩头
将她踹的躺在地上
胸腔剧烈起伏着
她闭上眼睛
一股好闻的清香涌入鼻尖
有人俯身半蹲在秦艽头顶
只听见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声落下后
双刀快速刺穿她两侧琵琶骨将她重重定在地上
“啊！”
她痛苦的喊叫出声
每动一下刀刃就在肉里搅动，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浸湿了她的后背
直到她再也动不了
浑身好像没了知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意识也开始焕然直到消散。
首领蹲在地上，仔细打量了地上的女子，南疆之人大多生的好看，在挑选伴侣方面也是以貌美为主
而地上的女子在他看来长的实在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寡淡
“临摹一副此女子的画像，送去皇室，让他们按照这个找。”
身边的侍卫点点头，正要离开时被首领叫住
首领蹙着眉似是有些犹豫，但还是下定决心
“算了，丑的也找几个吧。”
没准少主现在就喜欢丑的
秦艽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刺眼的光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
周围遍地都是死尸
门前的红灯笼被风吹的左右摇晃
大门虚掩着
秦艽缓缓推开大门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临南王
他身上的衣物尽数褪去
唯留有一块破布遮住下体
身上是各种各样的鞭刑以及血洞
整间房子的所有窗户都被打开了，此刻这里四处漏风，里面竟然比外面还要冷些
她找遍整座村庄
无一活物
而后在临南王屋侧找到了一副棺材
意外大小正好合适
她将人装进棺材里，又用麻绳捆好便拖着往山下走
路边积雪厚重不化，她踩下去雪已经到了膝盖处
她闭眼路过那些地上的人
跌倒又爬起，爬起又跌倒，手上脚上的疼痛都已经麻木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回京城
不知走了多久，看到了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
秦艽瘫坐在地，背靠着棺材缓缓闭眼，她已经做好了跟三千将士以及临南王一同埋在这雪山里
预想中的痛感却迟迟未到，她缓慢睁眼只见商陆缓缓在她面前蹲下
温热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试图擦去眉骨处干涸的血迹
她用尽全力握住那双手，恶狠狠的咬在他虎口，腥甜的血液在她口中蔓延开来，面前人却是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他另一只手掏出一个玉瓶缓缓道“三殿下的解药。”
豆大的泪珠砸在他手背上，面前的人忽然笑了，只是上半张脸悲伤不已，下半张脸却是开心的笑，整张脸看着扭曲又怪异，她向后躺去，任由雪花飘进眼睛里，随后化作眼泪落下
“活着的人还在等你回去救。”
声音夹在风里，混杂着她一直觉得吵的银饰声
秦艽静静感受着时间的流逝，直到再也流不出一滴泪，面前的人早已经离开了，她定定看着面前地上的玉瓶，小心翼翼拿起塞进了心口里，也是这一下让她摸到了那个香囊
香囊破了个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小块
秦艽剥开塞进嘴里，竟然是饴糖
这股甜味与口中味道相冲
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她小心收好剩下的糖，又将麻绳拴在腰上
继续踏上了回京之路
即便前路再难，她也要走
脑中突然想起师父曾和她说的话
她问师父选错了怎么办
师父眼神始终落在棋盘上不曾抬头
“选错了就自己承担，就像师父一样。”
一人拖着一棺材在路上走着格外显眼
一位驾着牛车的少女停在了山脚下
她生了张极其艳丽的脸
是即便穿着破布麻衣，脸颊乌黑也掩盖不住的美貌
少女拉停车，路过秦艽身旁后
十分戒备的在离她几米处停下
“你是什么人？怎的大半天拖着棺材走。”
秦艽没有回应，只是机械的继续往前走
少女急忙上前想要叫住她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需要帮助。”
却被秦艽的眼神吓退
主要她此刻脸色阴沉，脸上还有血迹看着实在不像好人。
“少管闲事。”
少女嘟囔了几句，又坐回了牛车
“那么凶干嘛，我还不想帮你呢，好心当成驴肝肺，就当今天运气不好送完豆腐就赶紧回家。”
秦艽脚步顿住
回头看，少女已经驾着牛车往秦艽刚下来的路上去
握着麻绳的手收紧
“你要去哪。”
少女转头
“婺水村啊，歪伯伯前几天在我们家订了十几斤豆腐，让我今天给送过去。”
她边说边拍了拍身后的木桶
“那你不用去了。”
少女停下车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都死了。”
秦艽的声音很低
“啊？”
少女只当她是开玩笑的，略带埋怨的瞪了她一眼，便又要去拉绳
忽然惊呼出声
“流血了，流血了！”
她指着棺材的底部大叫
只见底部犹如破了个洞般正缓缓向外流着大片血液
旋即少女赶紧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显然被吓得不轻
秦艽走过去查看
棺材做法粗糙，经不起这样拖拽，照这样下去还未到京城就该散架了
她抬头，发现少女透过手指缝隙偷看她
视线对上后又快速挪开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艽走了过去少女就快速跳下车离她远远的
“你这一车豆腐我买了，我再出三倍价钱买下你这辆车，可以吗？”
少女掰着手指认真的算着秦艽说的话
随后有些为难的拧眉
“可是我们家就只有这么一辆牛车了，不能卖给你。”
她眼珠一转
“不过，你可以出一倍的价钱让我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怎么样？”
“成交。”
少女将豆腐桶送回了家随后载着秦艽一路上京
牛车颠簸也没个遮挡的东西
秦艽靠着棺材躺下
静静的看着天空
少女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我叫荆芥，荆芥穗你见过吗？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到这来的，后面装得是你的爹爹吗？你爹爹也是这的人吗？你们要去京城做什么？京城好玩吗？那边有没有卖豆腐的？”
秦艽被吵得不堪其扰
侧过身捂着耳朵闭眼装睡
一路上荆芥都想跟她说话，可秦艽就跟个哑巴一样
除了嗯，就是吃那香囊里的饴糖
“这是什么？好吃的吗？”
见她好奇的不行
秦艽递了一小块给她
她像是打开了新大陆一般两眼放光
“好甜，好好吃，能再给我一块吗？”
秦艽摇头将东西收了起来
到京城还需三日，她需要靠它撑着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