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城矿务局领导层里除了唐简安和黄建民两人外，还有十位副局长。
其中年龄最大的是房高黎副局长。
房副局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主持的是矿务局金矿方面的事务。
本该退休的他，因为这次改制的问题所以还在岗位上发挥着余热，甚至还要继续在黄金公司干上几年，帮黄建民稳住基本盘。
但就在今天中午，房副局带着人巡查金矿的时候，偏偏遇上了一处矿洞崩塌。
虽然万幸没有死人，但依旧造成了十七个轻伤，六个重伤的后果。
六个重伤的人中就包括前去视察的房高黎。
“到底是怎么回事！？”
莱城人民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里，满脸铁青的黄建民正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低声询问。
“老房怎么会自己下到矿洞里去的？！”
满身都是尘土的矿洞组长，此刻低着头一脸的懊恼。
“黄局，都怪我，都怪我们太急功近利了！”
在矿工组长沙哑嗓子的描述中，黄建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一丝懊恼之意在他脸上浮现。
原来这次事故的发生，源头还是来自他和唐简安身上。
在改制分家工作进入正轨后，黄建民一直在快马加鞭的督促着黄金业务这块的工作。
老唐通过“解决”退休职工的问题在领导面前露了脸，那他黄建民也不能示弱于人。
对于提前完成分家工作的任务目标，黄建民比唐简安更为热切。
所以房高黎为了提前完成分家前规划的开采任务，索性直接住在了矿上。
招远金矿的某个矿洞拓展从此脱离了原来的历史轨迹，显得有些冒进。
而好死不死的，之前负责这个矿洞的大师傅眼热内部市场的火爆，找关系提前退休留在了矿务局——人家带着儿子卖蛤蜊去了，一个月赚的抵得上之前累死累活三个月，又没有危险。
几乎整个五月份，这个新洞是由老师傅的徒弟在负责。
房副局也是从矿洞大师傅出身的老技术，他刚带头进入这个新洞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可惜，大家还没来得及全部撤出来，就、就出事了！”
组长捂着头，眼泪在漆黑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其他人伤最重的是砸到手，而房局、房局被砸到了头......藤盔都瘪了。”
不提黄建民提到这番描述后复杂懊恼的心情，就连在一边听着的唐简安也忽然有些后悔——老黄如此激进，其实也有他时不时的拿话激对方的缘故在内。
老房就算救了回来，但这剩下的日子里怕是再也帮不上忙了。
走廊里的气氛很压抑，张宏城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没有出声。
他也没想到蝴蝶扇动翅膀带来的改变居然会带着这样的后果。
原本即将完成的分家工作，在房副局倒下后又将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房局是矿务局金矿业务上的第一人，也是黄建民日后黄金公司不可缺少的核心人物之一。
经过一夜的抢救，包括房副局在内的所有轻重伤员都脱离了危险。
只是房副局瘫了半边身子，话都说不利索。
黄建民痛定思痛，主动向上级承担了这次事故的主要领导责任。
就在黄建民组织金矿系统里的人员骨干重新分配房副局手里的事务时，一个消息从省厅传了过来，让黄建民的脸色大变。
有人看中了老房的位置！
莱城矿务局负责金矿事务的副局长，同时也是日后黄金公司铁打的副总经理，其地位在局里仅次于唐简安和黄建民。
可偏偏看上这个位置的人，级别、资历、年纪和能力都与黄建民相仿。
当初各地黄金公司单独设立的初衷是为了与地方割离、方便上头统一管理，故而在各地总经理的选拔上任用的几乎都是外地人。
要不是因为这一点，当初来担任这个总经理的十有八九就是此人！
黄建民能让这种人来当自己的助手？
一旦让这个人掌控了金矿业务，以后黄金公司内部还不知道是谁说了算。
黄建民的办公室里，只有他和申平江两个人在。
“老房手里的事，其实他下头的三个科长都能接手，都是老房一手带出来的，稳住一到两个月应该没问题。”
“让他们几个多请示多汇报，就是黄局你要更忙了。”
黄建民背着手在踱步，他忽然停下脚步。
“老申，你说他们三个里有没有可能提上一提？”
申平江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
“科级提副处，不说咱们局里没这个权利，就算运作到位也不是短时间能达成的，而且他们三个的履历太普通了。”
“再说咱们矿务局还是省直，提干副局这种事省厅是要仔细过问的，那个人只需要动动手就能把咱们的意见给压下去。”
黄建民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
“不是我病急乱求医，而是老唐今天告诉我，省厅的意思是在分家在即的关键口子上，房局的位置上不能空置，免得出了空子。”
“提干的事不靠谱，”申平江摇摇头，“我们得另想办法，得找一个靠得住又和那个人能力、履历不相上下的人。有了这个人选，我们才能拦住省厅那边吹的风。”
“人，我有！”
黄建民指了指自己桌子上的电话。
“我今天和老领导通过电话，想把我当年在东北带的徒弟给调过来。”
“他如今也是副处，正在西北找金子，他自己也愿意过来。”
“可唯一的麻烦是，他把手上的事交接干净最少也要一个月！”
“咱们都是外地来的，在省厅的人脉有限，”申平江指了指隔壁的办公室，“要想让省厅开口同意搁置一个月的时间，怕是还得靠唐局的人脉和关系去说啊。”
......
唐简安放下电话，带着点戏谑看着坐在一边有些不安的老黄。
“老黄，你答应我的事可不兴反悔！”
”事呢，我已经帮你办成了，既然金矿那盘子事下头的人都能搞定，他们也不苛求。”
“但人家省厅唯一就一个要求，让咱们局里找个副处干部先放在那个位置上监管，等你的人到了再撤换下来。”
黄建民一愣。
局里还剩下九个副局长，各个手里一大堆事。
这个时候让人去“监管”金矿事务，这才一个月的时间，根本出不了成绩，反而如果矿上出了事倒要担责任。
谁会愿意？
果然，问题上了会后，大家都闭口不接话。
直到唐简安问了第三遍，熊副局忽然举手发言。
“唐局、黄局，你们别老盯着我们九个看啊，桌子最后面不是还藏着个副处么？”
正在打瞌睡的张宏城猛的打了个激灵。
大姐，你可别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