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圣物
我还想再仔细看看沈宝茜的尸体，眼前一黑，发现又转换了场景。
这次又回到了湖边，沈宝国跟之前看到的一样，挺着个将军肚，上了年纪，脸上挂着习惯性的疲倦。
他站在湖边看着湖面。
我心里知道重头戏要来了，如果猜的没错的话，接下来就是沈宝国死亡的关键时刻了，忙打起精神去看。
沈宝国在湖边站了一段时间，喃喃自语叫了一声阿姐，看样子是在怀念他早逝的姐姐。
他沉浸在回忆当中，完全没有发现湖水里慢慢伸出了一双手。
这双手很苍白，手指很长，惨白的颜色就像泡多了水后会出现的。
慢慢地，手指缓缓朝沈宝国的脚踝伸过去。
我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心。
沈宝国完全没有反应，我这才想起这些是他生前发生过的事情，就算我喊得再大声，他也不可能听见，因为在真实的23号他早就经历过了，而那时，没有我的存在。
我没办法帮上忙，只能站在一边看着，那双手的手指慢慢拉长，就像面条似的，缓缓缠绕住了沈宝国的脚踝，接着猛地一拉，将沈宝国拉到了湖里。
难不成沈宝国就是这么溺死的？
我的视角跟着沈宝国转变，身边全是水，沈宝国就在我眼前不停地挣扎着，在他的身边漂浮着一具溺水的尸体。
尸体面带笑容看着沈宝国，黑色长发像海藻一般在水里散开，全身皮肉都泡得肿胀难看。
沈宝国嘴里不断地冒出了泡泡，慢慢地他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就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似的，最后手脚无力地耷拉下来，整个人缓缓沉了下去。
他死了。
我下意识想伸手托起沈宝国的尸体，没想到视角又一转，我看到了水鬼缓缓从水里冒出头，在岸上站着一个男人。
虽然从现实时间来说已经过了四十年，但是对我来说却刚刚看过，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站在岸边的男人正是之前出现过的大长老。
大长老在沈宝国小时候带走了沈宝茜，甚至沈宝茜也应该是死在大长老手里的，全身的血包括胎儿都不知道被拿去做了什么，现在又轮到了沈宝国。
水鬼把沈宝国的尸体推上了岸，大长老蹲在已经断了气的尸体旁边，低声说：“你姐姐肚子里的孩子非常有用，我后来试过很多次，都不能跟你姐姐媲美，我后来想有可能是你们沈家的血脉不一样，所以我找你来了。”
我心里一惊，看来之前沈宝茜全身的血液果然是大长老用了方法抽干的。
相差四十年，大长老却样貌变化不大，只在眼角多了些皱纹，一点也不像七八十的老人。
大长老说：“本来我也不想用你，你毕竟年龄大了，在俗世里待得太久，血液不干净了，但是现在不得不用你，我年纪大了，等不到那一天了。”
沈宝国的梦在自己死亡的时候就差不多结束了，我此时能感觉到自己在慢慢被拉走，就像被一根线扯着一样，不停地倒退。
我隐约看到大长老的嘴唇还在翕张，似乎不停在说着什么，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远，我已经听不清楚他的话。
下一秒我又回到了沈宝国的家里，他安静地躺在床上，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我心想如果这时候让沈宝国去做检查的话，会不会从他口腔里找到那片湖特有的水草，就像警方做尸检找到的那样。
沈宝国已经死了，死在梦中的湖里，但是在23号这一天，他在床上精准的睡了半个小时，仍然起了床。
起床后沈宝国直挺挺地往外走，途中碰到了他老婆。
他老婆看他笔直朝门口走去，不由问他：“又做什么去？”
沈宝国回过头，说：“去长生殿。”
他老婆不觉有异，应了一声，进去主卧。我听到她的声音在卧室里响起：“奇怪，怎么床单这么湿啊，阿国，阿国你是不是不小心把水弄到床上了？”
她口中的阿国沈宝国此时已经离开了家，当然不会回答她了，她更不知道的是沈宝国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沈宝国朝着长生殿而去，途中有人跟他打招呼，他都会点头回应，于是他人完全没觉得有异，还纷纷跟沈宝国说：“又去长生殿喝茶啊，赶紧去吧都两点了。”
笑着点点头，沈宝国继续往前走。
没有人发现沈宝国的异样，我却知道沈宝国此时此刻的动作有多僵硬。
他脸上得体的笑容就像有人扯着他的嘴角往上提似的，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沈宝国在笑的时候眼角根本没有动。
除此之外他的动作也有点僵硬，眼里完全没有神采。
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个段子，说有人的眼珠子特别大，大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普通说话的这个距离，跟他说话的人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眼珠子里。
我近距离靠近过沈宝国，在他已经失去了光彩，如同无机质玻璃的瞳孔里面看到了人的倒影，不过这倒影并不属于任何一个站在他对面跟他对话的人，而是大长老。
沈宝国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大长老。
也就是说他之前在水底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死去，撑着一口气直到看到了大长老。
沈宝国上了山，去了长生殿，没有跟任何茶友打招呼，一声不吭地进了偏殿。
这座偏殿供奉的是圣物，黑不溜秋的一块石头。
沈宝国进去后左右看了一眼，似乎在确定旁边有没有人，确认完后他走到圣物前面，伸出手，将掌心紧紧贴在了上面。
我大吃一惊，这一个举动是谁都不知道的。
沈宝国在偏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至今都没人知道，我现在看得清清楚楚，原来他竟然把手贴在了圣物上面。
难不成大长老驱使沈宝国的尸体到长生殿就是为了这一目的？
没错，我觉得会驱使沈宝国死后还到长生殿的就是大长老，看见了这一幕后我对大长老的忌惮进一步加深，大长老竟然有这个驱使尸体的能力。
我心里头正在琢磨着大长老的目的是什么，就见沈宝国缓缓地将手收了回来。
他脸色很苍白，从睡醒后就一直这么苍白，我辨认不出有什么差别。
接着我就看到沈宝国慢慢走到偏殿的角落里躺下了，特别安静，就像死去一样。
而此时，我忽然发现那高高供奉着的圣物忽然闪过一抹流光。
流光飞快闪过，红得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