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如果
李威和张文生同时点头：“当然记得。”
张文生更是充满回忆地说：“要不是那次爬山，我们三个也不会认识。”
李威则是说：“那天发生了什么，我也在啊，我怎么不知道有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陈静静笑道：“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是对我而言，那天是很特殊的，因为那一天，我认识了人生中最好的两个朋友。”
张文生深情款款地说；“静静，你对我而言不仅仅是好朋友。”
李威嘴唇动了几下，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猜他跟我一样有想吐槽张文生的冲动，这种见缝插针秀恩爱的举动实在是瞎了狗眼，但是想到陈静静早就已经死了，而这两个人时隔多年后才再次相见，一个是人，一个是鬼，别说是李威做为两人的老同学不忍怒怼，就连我这个旁观者也心软。
算了算了，不就是狗粮吗，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
陈静静笑着说：“那天是鸿宇中学和市三中一起做的活动，两所高中的高一学生一起去爬山，我在班级里不太受欢迎，尤其是那些女同学，都不太喜欢我，我也不喜欢跟她们说话，太幼稚了，至于那些男生，我不喜欢他们看我的眼光，所以我通常都是独来独往的。”
“爬山的时候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得有点厉害，膝盖和小腿擦伤了一大片，我痛得站不起来，也想哭，当时我情绪不太好，时不时就觉得活着真没什么意思，但是让我去死我又不甘心，我一直想我就算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这时陈静来了，她把我扶起来，帮我包扎，又让张文生背着我走，我当时很惊讶，甚至有点受宠若惊，陈静和张文生两个人成绩都很好，是老师的宠儿，这么多人喜欢他们…我就跟陈静说别管我，我不是什么好人，同学们都不喜欢我。”
“陈静说我钻牛角尖，说其实喜欢我的同学不少，我说不就是那些臭男生吗，那是他们喜欢我的长相，要不是我长成这样，说不定他们理都不会理我，还会帮着那些女同学一起欺负我…”
“也不知道陈静是怎么想的，竟然说要做我的朋友，要不是我羡慕她的成绩…还有我们一起爬上山的过程里聊得非常愉快，我才不会答应跟她做朋友呢。她不知道，做我的朋友其实一点也不好，会被人欺负，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
张文生像是也勾起了回忆，笑着说：“我们不在乎的…陈静和我都很喜欢你…你一点也不像那些人传得那样离谱，我们觉得你性格很好。”
陈静静撇了撇嘴，说：“我当然不会像她们传我那样离谱了，她们传我传得可厉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都敢传，但是你们说奇怪吗，越是真的发生的事情越是没人知道，我那个禽兽班主任那么对待我，竟然没有传出一个流言…后来我跟陈静约好了当好朋友，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就偷偷地瞒着其他人当一辈子的好闺蜜。”
张文生哈哈大笑，他之前的惆怅被这畅快的笑声扫清了不少：“陈静可是很认真地和你打勾上吊的，我当时还觉得你们两个小女生可真奇怪，要好就要好吧，还偏偏要瞒着所有人，连我最后都被你们逼的不得不保住这个秘密。”
陈静静嗔了张文生一句：“你不懂！”
张文生连连应道：“是是，我不懂，反正就是你们小女生爱玩的那一套。”
陈静静皱了皱鼻子，冲张文生哼了一声，接着往下说：“我跟陈静当了好朋友，我很满足，还有张文生，我们三个经常偷偷地背着所有人一起玩，这种感觉真好…后来我渐渐喜欢上了张文生…但是我不觉得张文生会喜欢我，我这么脏…”
张文生打断了陈静静的话：“你不脏，你一点也不脏，我说的都是真心话，静静，你真的一点都不脏，脏的是那些人…”
陈静静冲张文生笑了一下，笑容里有些甜蜜也有些害羞。
“我们三个说好上同一所大学，我的成绩不好，但是陈静和张文生两个人帮我补课，他们说我其实很聪明，尤其是数学，跟我说了一遍就能听懂。”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我适合读书…从小到大我在教室里根本坐不住，也不耐烦听那些课，我妈跟我说读书根本没什么用，我想读书，我是想读书的，但是我越想读却越读不进去，那些字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是那么陌生…但是当陈静和张文生两个人信心十足地告诉我，我的成绩会提高的，我会考上大学，会跟他们一起上学，说不定还有机会考上研究生，我竟然也跟着有了信心…我那时候觉得世界从未有过的美好…我跟我的好朋友和我暗恋的人一起努力，为了未来，等我们考上大学后我就会离开之类，彻底地离开我妈，我都想好了，从现在开始存钱，等到了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我就去打工，我要存钱读大学，然后拿奖学金，我不会再跟我妈过一样的生活，等我妈老了，我会给她寄钱，告诉她我过得非常好…”
“我想了这么多，这么多，结果陈静突然死了…李芳芳杀了她…我的梦想整个破裂了…我心想果然不行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好人没有好报…只有我知道凶手是李芳芳，是李芳芳杀了陈静…但是我不能让警察知道这件事，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李芳芳是未成年，关不了多久的，我不甘心，我不能让陈静这样死去…”
“所以我决定跳楼自杀，我想过了，如果我去警察局报警，不管是禽兽欺辱我的事情，还是李芳芳杀了陈静的事情，法律对他们的惩罚都达不到我想要的程度…既然法律不行，那就我自己来，我亲自动手。”
“我从那个禽兽的公寓阳台跳了下去，我死了，这件事总会闹大了吧，果然，警察来了，他们开始调查了，发现了我的日记，从日记上发现了禽兽做的所有事情…那些日记是我故意留下来的…禽兽被关进了牢里…但这只是第一步，只是刚开始…”
张文生紧紧地搂住了陈静静的肩膀，似乎想给予她一点力量。
陈静静把头靠在了张文生的肩膀上，但我看得出来，她虽然动作依赖，但是她的表情是很平静的，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当年她跳楼之前是做过详细的计划的，她一步一步地照着计划去做，也一点一点收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我忍不住不寒而栗。
当年的陈静静年龄确实还小，思想有时候有点中二，但是她确实又承受了太多不应该承受的东西，她的人生过于沉重了…
我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陈静静当年没有选择这一步，她报警了，把禽兽班主任的暴行告诉了警察，把李芳芳的事情也告诉了警察，那现在的她会变成什么样呢？
是变得更好，上了大学找到了工作，彻底脱离了她妈的生活，还是变得更坏…承受不住周边人异样的目光，直接坠落深渊…
还有张文生…当年也是少年的张文生如果在陈静静报警后知道了陈静静的家庭背景，知道了陈静静身上发生的事情，他还会坚持如一地喜欢陈静静吗？会继续约定考上同一个大学吗？
这两个答案，我竟然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