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允禾挑挑眉，微笑回敬兰德里柯。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着，一下又一下，没有说话。
看着兰德里柯沉默的模样，允禾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兰德里柯太谨慎了，这张纸条让他信任自己的几率很小。
果然，兰德里柯捏着纸条思索了几分钟，接着合上记录本。没让她离开，也没说要拘留她，只是靠在椅背上，意味不明地看着允禾。
头顶的风扇在呼哧呼哧奋力地转着，白炽灯的冷光明明晃晃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兰德里柯的目光顺着允禾的眼睛移到她嘴唇，顺着往下移，在她锁骨处停住。
允禾被他冷嗖嗖的眼神看得脖子一凉，她假装咳嗽几声将脖子捂住，男人这才把视线移开。
“你看我该交代的也交代了，能放我离开了不。”
男人颔首，在允禾将门推开时又叫住她。
“你今天放了学在校门口等着我。”
？
允禾差异回头，她没拿准男人的意思，这是要找她秋后算账？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兰德里柯交叠着两条长腿，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半靠着，语调有几分不正经:“既然你和这起失踪案有关，那么作为警察我有业务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这是相信她了？允禾诧异地看了男人一眼，男人神色未变，倒是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正经，像个放学要堵她的流氓头头。
允禾被自己的想象无语住了，但回想兰德里柯的流氓做派，要不是他今天换了身板正的警服，看起来确实像个流氓头子。
＊
碍于在警局耽误了半天，允禾去学校上课时已经是下午了。但今天倒是很幸运，没在学校碰见利维和怀亚特两个疯子。
只是她的幸运没持续很久，在允禾放学准备走出教学楼时，她被人叫住，说是有老师有事找她，通知她去a102办公室。
允禾正奇怪哪个老师会来找她，在打开办公室的门后，看着那个穿着深色西装的金发男人后，允禾沉默了。
该死……
她忘了还有裘德这号人物了。
“进来。”裘德仿佛没有看见允禾骤然变白的脸，招招手示意允禾过来。
允禾没敢锁门，只是将门浅浅合上，然后视死如归般地坐到裘德面前的椅子上。
在昨天面对裘德时，允禾就隐约感觉到不对劲，在闻到空气中古怪的香味时，她的第六感更是在疯狂催促着离开。
【走!】
系统的电子音高了一档，允禾心跳开始疯狂跳动起来，她的身子才刚刚站起来，肩膀就被人按住。
“才坐下就想走了？”
是裘德，他好像预料到她的动作了，先她一步制止了允禾。
“没有……”允禾笑容僵硬地回应，随着裘德的靠近，那股奇异的香味更加浓烈。
允禾悄悄吸了吸鼻子，没等她仔细闻，裘德就和她拉开了距离。
“今天上午怎么没来上课？”
很正常的一句话，像一个普通老师对学生最基本的关心。可惜允禾没有心情去回答他，更不想去扮演什么好好学生。从她进这间办公室开始允禾的不适感就愈发强烈，特别是在系统都破例提醒她后，允禾现在越发想逃离这里了。
“怎么不回答？”没有听到允禾的回答男人却没有生气，反而是压低了声音用更加柔和的声线再次询问了一声。
仿佛是一个对学生充满耐心、富有责任心的优秀教师。
允禾抬头瞥了裘德一眼，男人衣冠楚楚的模样确实有几分老师的模样，但那种违和感却始终存在。允禾盯了他几秒，发现了他脸上正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但桌上没有酒瓶，只有一个烟灰缸，里面装着几枚燃烧过的雪茄。
男人似乎没感受到允禾怪异的眼神，依旧笑得温柔，还在耐心等待着允禾的答案。
太奇怪了。
不正常的红晕，桌上残留的烟头，奇异的香味，还有男人的眼神。尽管他极力掩饰，短短几秒允禾还是看出来，裘德的眼神很不对劲，像是喝醉了一般，带着些迷离的色彩。
现在跑是跑不了的，男人要留下她的意味很明显，体力差距让她想强行跑掉也是不可能的，现在唯一的解只能是顺着他来。
“我今天早上生理期来了，肚子不舒服所以想在家休息半天。”
很正常的理由，裘德也不可能去检查她这句话的真假。所以允禾放心地撒了谎。
“是吗？那he怎么没给我请假？”
允禾正想问你是谁啊，还能管她请不请假，结果低头看见了桌上的名牌——
副校长:裘德·卡佩。
行……
该死的官僚主义，官大一级压死人。允禾屈服了，她吞下自己想要回怼的话，乖巧地回答:“因为吃了止疼片所以睡着了，也就忘记了要向您请假，我很抱歉裘德先生。”
允禾认为她的回答已经很尊敬这位副校长了，于是自认没事后，允禾提出了离开。
“为什么这么想要离开呢？”男人的表情很疑惑，他还在思考允禾给出的忘记请假的理由，看起来在奇怪为什么允禾这么想走。
当然是你很危险啊!
但这话允禾不敢说出来，在今天早上看见那截断指后允禾就在担忧害怕，担忧那个失踪的女孩的生死，也害怕她的下场也和那个女孩一样。
断指血淋淋的模样还在眼前，系统不再冷静的声音也在提醒她这个男人的危险程度。允禾疯狂地想逃离，但又害怕激怒他，只能陷在两难的泥潭里无法脱身。
“我没有想要离开……只是我的止痛药快失效了，所以我想回家吃药。”
“嘘。”
男人微凉的手指竖在她唇边，允禾被他倏然放大的俊脸一惊，向后退却被他另一只手按住了后脑勺。
裘德半个身子越过办公桌，深邃的蓝色眼眸一瞬不瞬将她盯着。像一条美人蛇趴在桌子上，那股阴凉的气息慢慢将她全身缠住。
允禾控制不住打了个冷颤，男人比常人更低的体温冰得她骤然清醒，她一把推开男人将距离拉开。
“裘德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
说完这句话允禾头也不敢抬，她提上书包就想往门口冲。她实在是太害怕了，裘德靠近的一瞬间允禾甚至觉得死神已经在她耳边数着倒计时了。
就在她按下门把手的同时，另一双比普通人更加苍白的双手先她一步将门关上。
咔哒一声，门锁被扣下。
允禾的心脏一瞬间跌至谷底。
冰冷的气息再次环绕上她，男人似乎是在她后颈嗅了嗅，手抚上她的腰，指尖摩挲几下，允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再开口时她的嗓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允禾在努力尝试着镇定下来，但声音里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
“裘德先生，你想干嘛，这里是学校，有同学知道我进了你的办公室，而且监控也拍到了的!”
允禾尝试警告男人，可惜作用不大。
裘德没有将她的话放进耳中，整个学校都是他的，监控早就关了，她的警告甚至都构不成威胁。
反而是这只咬人的兔子，格外地可爱。
他满意地笑了起来，实在是过于不顺的一天，除了现在这一刻。怀中的女孩还在颤颤发抖，裘德却大笑着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嗅着她发丝间的花香，他朝女孩白嫩小巧的耳朵猛地吹了口气，又满意地看着女孩受惊后敏感地泛着红晕的耳垂。
实在是太美了。
看着眼前的美景，裘德难得地有了多余的耐心，他摸了摸女孩柔软的发丝，轻拍着她的头:“不要害怕。”
语气里蛮是宠溺的味道，只是动作依旧强势地将女孩后拥进他怀里，严丝合缝，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囚笼。
“很快就好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允禾的意识开始模糊，她还想再挣扎，却一下倒在裘德怀中，使不出一点力。
＊
允禾是被系统的呼唤声叫醒的，她醒时房间里只有她一人，裘德不知所踪。而她的手脚被锁在牙椅上动弹不得，但听见系统一向平静的电子音第一次这么焦急地叫着她的名字，允禾难得苦中作乐了一下，调侃着0514。
【你们人工智能真的好智能，还会担心我，好具有人文关怀。】
【……】
可惜0514没有回应她的调侃，允禾有些无趣。躺在牙椅上环顾四周，允禾发现这不是裘德的办公室，反而像一间私人实验室。
她的旁边是置物台，上面摆着尺寸不一的手术工具。不远处是一面玻璃展示架，陈列着大大小小的标本。其中有一个中等体积的玻璃罐正对着她，福尔马林液里泡着一条盘旋而上的青蛇。可能是制作者手艺精妙的原因，那条蛇仿佛还活着，冷冰冰地睁着双眼注视着她，好像在看垂死挣扎的猎物。
允禾打了个冷颤，手脚上的手铐还强硬地将她锁死在床上，玻璃罐里一个又一个的标本像是她的催命符，允禾不知道裘德目前人在哪里、多久会回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无疑是赶紧解开手上的枷锁。
允禾研究了一下手上锁着的手铐，不知道裘德是从哪里寻来的，这手铐和她在警局里戴的几乎没有任何差别，除了将锁解开是没有其他办法的。
这几乎是等死的绝境，但允禾还不想这么快就死了，这只是个新人副本啊……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都分别被锁在左右两侧，允禾能运用的只有嘴。她努力伸长脖子去碰牙椅旁边的置物架，还好置物架放的足够近，允禾脖子快伸到极限时终于将下巴放上了置物台。
置物台上有一根粗细均匀的针，用来撬锁正合适。允禾用嘴将那根针含了过来，但因为费了太大劲，叼过来一时没注意，不小心刺破了嘴唇，鲜血直接从嘴角冒了出来。
她被疼的直呼气，却来不及处理伤口。咧着嘴将针放下调整位置。好不容易将针对准锁眼，允禾的额头已经布满一层汗。
【姐今天要是出去了，我要裘德好看!】
允禾出着冷汗放出狠话。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咔哒一声，允禾的右手手铐掉落。
与此同时她的左侧响起了鼓掌声。
“好厉害，he。”
“果然没有令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