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迟回到家。
陆清国和蒋立生正在客厅翘首以盼。
陆清国紧张地问，“砚迟怎么样，今天的考试顺利吗？”
陆砚迟上前，坐在陆清国身旁的沙发上，温笑说，“爸你放心，我的分数进清北没问题。”
陆清国大吁了一口气。
虽然也知道是不该担心的，但也怕考场有意外。
比如陆砚迟紧张了，比如突然身体不舒服了。
但好在，三天的考试总算过去了。
儿子看着淡定自信，那应该就是真的稳了。
陆清国又笑着问，“那苡落呢，她考的怎么样？”
“她交复应该也是稳的。”
“那就好那就好。”
陆清国心定了。
儿子进清北。
苡落进交复。
都是值得庆祝的好成绩啊。
只是到了大学，一个北上，一个南下。
这天各一方，隔的就有点远，不，是很远了。
到时候俩孩子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像现在这样交好。
陆清国轻叹，但也没想太多。
若真能成距离肯定不是问题。
若距离就这样让两人淡了，那说明两人的感情也没到份上吧。
笑了笑，陆清国道，“那你好好回房睡一会儿吧，这几天考试也累了，之后就能放松一段时间了。”
陆砚迟颔首，进了屋。
当门关上，他脸上的表情淡下。
他也没有躺床上。
只是坐在自己的电脑椅上，然后看着对面的板凳。
【陆砚迟，我这题不会。】
【陆砚迟你这个思路好棒啊。】
【陆砚迟你这里再讲一下下。】
小姑娘不怎么有声调的电子音并不好听。
但小姑娘点着手机看他的表情很丰富。
或嗔或笑或眼巴巴。
一颦一笑都带着娇意。
【陆砚迟，我们去医院，可以吗？】
刚刚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陆砚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考完试了，回家吧。”
小姑娘很急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却踌躇地忍住了。
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病。
是脑瘤。
所以这阵子，借着补课之名来陪他。
她不说破，他也就不说破。
可考试结束了，她想他去医院治病。
他知道她会提。
可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的，曾经很坚定地回答说不治的那种冷漠，他现在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可治。
依旧不在他的可选范围内。
风险太大。
哪怕手术成功，后续带来的拖累，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不管是对陆清国，还是苏苡落。
他都不想看到。
眉头紧紧地皱着。
陆砚迟又望了空落落的板凳几眼，打开电脑，编写代码。
原本几十万行的代码已经将近百万行。
马上，就要写完了。
陆砚迟眼眸锐利，不再做他想。
翌日。
下午的时候，熟悉的门铃声响了。
蒋立生去开门，陆清国探头笑道，“苡落你来啦。”
苏苡落点点头，啊啊了两声。
虽然考试结束了，但对于她在老时间来，陆清国也没多问什么。
只是笑着看向她手里提的一大袋东西，问，“你拿的这是什么啊？”
苏苡落上前，打开手里的大袋子。
里头有一壶面浆，一碗豆沙馅，还有一瓶猪油丁和一套铁板模具。
陆清国困惑极了，“这是？”
苏苡落点着手机道，【陆叔叔，这是海棠糕的模具，我做海棠糕给你们吃。】
陆清国惊讶了下，“你做？”
苏苡落点点头，【我早上和王奶奶学了怎么做海棠糕，虽然不一定有王奶奶做的好吃，但应该也不差。】
陆清国笑了，其实不管好不好吃，小姑娘有这个心意他都是开心的啊。
他道，“砚迟在屋里，你看看他在干嘛，要是没事，可以让他帮帮你。”
苏苡落啊啊两声，去敲陆砚迟的门。
门很快打开。
苏苡落朝着亮着的电脑屏瞥了眼，小心翼翼问，【陆砚迟，你在忙吗？】
陆砚迟看着她眼巴巴的样子，淡声，“不忙。”
【那你要和我一起做海棠糕吗？】
她立即眼眸一亮地问。
陆砚迟眼眸轻闪了一下，“好。”
小姑娘眼睛更亮了，嘴巴弯起来，两颗笑笑的梨涡灿若梨花。
做海棠糕的第一步自然是和面浆。
这个苏苡落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因为还需要用机器打浆，所以她在和王奶奶学的时候，就备了一份。
豆沙馅也是早上做好的。
可不是超市买的成品，而是自己用红豆熬煮的豆沙馅。
可香了。
甜甜蜜蜜，她一不小心自己偷吃了好几口。
然后眼咕噜转了转，苏苡落洗了个干净的勺子，从豆沙馅碗里挖了一大勺，递向陆砚迟的嘴边，说，“啊——”
陆砚迟表情难得丰富。
这是融合了想笑，又觉得有些无语的无奈。
“我不吃。”
都几岁的人了，做偷吃这种事。
苏苡落小脸一鼓，这也不算偷吃啊，我自己做的怎么叫偷吃。
就是嘴巴馋先吃两口而已。
苏苡落啊啊地硬往陆砚迟嘴巴凑。
陆砚迟不肯吃，撇着脸。
她就硬是追着喂。
结果一不小心，嚓啦——满满一勺豆沙馅划过陆砚迟的脸，陆砚迟瞬间成了只大花猫。
苏苡落惊呆了。
“啊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陆砚迟黑着脸。
苏苡落赶忙放下勺子，抬起手擦他的脸。
豆沙虽然腻，但没油，从脸上擦了，倒也看不出啥痕迹了。
但他嘴角也被她蹭了不少。
苏苡落又抬起另一只手去擦他的嘴角。
小姑娘软软的小手过他的唇。
不知道是不是怕他嫌弃，擦完把手洗干净，又用沾着水的指腹沿着他的唇上下都抹了一遍。
陆砚迟面无表情。
盯着她。
苏苡落擦完，本想炫耀我擦干净了。
抬头看到他幽幽深深的眼，心尖猛一跳。
再看自己的小手还摸在他的唇上。
立即把手缩回背在身后涨红了脸。
我、我不是吃你豆腐啊。
我就是替你擦嘴啊。
我没别的意思。
你、你别误会！
陆砚迟的反应是，侧身走了两步，抽了张流理台上的纸巾。
寡寡淡淡地道，“有纸巾。”
“……”
苏苡落脸色涨成了委屈的猪肝色。
我……真的没有看到纸巾。
我、也真的没用手吃你豆腐的意思。
真的、一点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