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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山庄锦婆话叙竹熊 貔貅逞凶遗祸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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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四娃一路行进,踏过千山万水,不觉日月如梭,这一日旁晚,行至一座大山近前,但见道路越走越窄,道两旁林木渐密,山风也瑟瑟袭来,丝丝凉意渐渐透骨。

那懒憨娃虽长的甚是粗壮,但却是最耐不住寒冷,不住周身打颤,口中瑟瑟道:“俺说兄弟们,这是甚么鬼地方?怎如此寒冷?俺可受不了矣,快快找个地方暖和暖和吧!”

摩罗娃调侃道:“俺说二师兄,你可真是世间最高贵之人,这冷了受不得,热了耐不得,饥了惶惶的,渴了蔫蔫的,困了懒懒的,累了皮皮的。”

憨娃闻听,瞪了摩罗娃一眼,喃喃道:“净拿师兄开心,你是不冷!尔有半仙之体,只俺是个凡胎,怎个不娇嫩?”

木娃此时说道:“咱们再往前走走,看有没有住的地方,憨娃要冷的厉害,就把我这件披风披上,可再坚持一阵。”

说着脱下身上“七彩闪光披”,披到憨娃身上,那憨娃顿觉周身寒气骤减,一股暖流浸透血脉,霎时寒意尽除。

憨娃却嘟囔道:“这大师兄的披风果然神奇,怎俺那披风就挡不得寒?这王母就是偏心!”

木娃闻听笑笑说道:“二弟多心啦!咱这披风是各有短长,你那披风的好处也多着哪,只是你还没用到而已。”

四娃继续前行,行有数里,憨娃突然叫道:“兄弟们快看,前面有人家!”

四娃急忙手搭凉棚向前观望,只见前方不远处,有几间房屋出现在半山腰处,忽隐忽现,几缕炊烟冉冉升起,屋顶上悬挂着几面酒幌,迎风喇喇作响。

憨娃一下来了精神,高兴叫道:“太好了!前面就是酒家,饱饭来也!真是有福之人不用愁矣!”

说话间已来到酒家近前,只见这酒家依山而建,虽不宏伟,却也壮观,前后几进院落,由山下至山上叠层而建。大门建的甚是华丽,门楣之上挂一匾额,上书五个金色大字:“留香肴山庄”,进得门内,一座牌坊高有数丈,雕梁画栋。牌坊两边,各站着一个身着青衣的伙计,说是伙计,却是两个彪形大汉,这二人身高过丈,浑身腱肉,满脸胡须,甚是威武。

憨娃来到近前,翻身跳下小河马,便急步往门内行去,来到牌坊前,却被一大汉拦住,那大汉见这四个娃娃,个个锦衣,神态不凡,更见那河马、神鹿、藏獒犬,不禁面露惊色!遂询道:“这几位小哥,不知来自何方,要入撇庄,先报上名来。”

憨娃闻听,瞪眼道:“俺说你们才真是怪怪的,没听说上饭店吃饭还要报甚么姓名的?你管我姓自名谁?老人家我就是来吃饭的,再要啰利啰唆,休怪你家憨爷爷要骂娘了。”

那大汉闻听不禁面色难看,一对牛眼也已瞪圆,正要发作。

木娃急忙上前陪笑道:“这位大哥休怪,吾这兄弟说话没有遮拦,得罪之处还望这位大哥见谅,俺们是从远道而来,只为如来佛祖传播因果真经,路过此处,天色已晚,想在贵酒家打打尖,讨口饭填填肚囊,还望这位大哥引荐。”

那大汉上下打量一番木娃,突然开口笑道:“尔这娃娃真会说笑,当真把俺唬得不轻,就凭你们四个小娃娃,就敢大言不惭的说给如来佛祖传经,你骗三岁孩童啊?要想让俺相信,你给俺露一手瞧瞧,如何?”

憨娃闻听叫道:“怎样?花钱到尔这吃饭,还要先打一架不成?来来来!俺憨娃就先和你比试比试。”

他二人怒目相视,便要相斗。

正在此时,忽听有人斥道:“楞熊!休得无礼!怎可这般招呼客人?还不赶紧退下!”

四个娃娃抬首观瞧,只见一锦衣婆婆从正门中走出,身后跟着两个绿衣少女,那大汉见婆婆到来,急忙躬身行礼,退过一旁。

那锦衣婆婆来到近前,向四个娃娃打量一番,面上不禁有种异色,又向那三只神兽端详一番,更显惊异之色。稍一沉吟,微笑询道:“四个娃娃,看你们衣着奇异,只这几件披风已必是仙物,你们也必不是凡人,刚才老妪在院内也听到,说你们是为如来佛祖传经?现在我再次证询是否是真?”

木娃上前躬身施礼,口中答道:孩儿先给婆婆施礼啦!请婆婆相信俺们所说句句是实,绝无谎言,还请婆婆勿疑?”

那婆婆闻听笑道:“娃娃言重啦,我这酒家在这方圆数十里内只此一处,别无它馆,你们要住宿打尖,本是我之本份,哪有有钱不赚的道理,只是娃娃有所不知,最近咱这地域有妖精出没,吃人劫畜,闹得人心惶惶,家家自危,所以,来住店吃饭的客人也见少了,如今,你们四个小娃娃,竟能一路来到此处,还没被妖精所劫,不能不让老妪惊异。”

憨娃闻听叫道:“原来是妖怪作祟,婆婆休怕,有俺们兄弟在此,定要除了此妖,让婆婆的酒家兴隆,咱别的过会儿再说,还是先吃饭要紧,俺的肚皮可是瘪瘪的了!”

那锦衣婆婆笑道:“这娃娃倒是憨实,说的也是,就随你愿,楞熊,快快让厨房准备一桌酒席,招待贵客!”

那叫作楞熊的大汉躬身道:“小的知晓,马上办理。”说着扭身便走。

木娃拦住他,对锦衣婆婆道:“老人家,莫要安排酒宴,只因这附近再寻不到人家,俺们只得来贵店化缘,有些粗茶淡饭足以,再说那般酒席俺们也付不起银子,所以您老要是能给口饭吃,俺们已是感谢了!”

那锦衣婆婆闻听点点头道:“好啦,娃娃们进来吧,至于化缘之事咱们里面再议。” 说着先自起身往庄内行去,四个娃娃也随其进了庄门,穿过几进院落,来到一处小花园内,但见此处:

园小景大,内外兼施。沿阜垒假山,洼地建鱼池。巧筑亭榭楼阁翼,回廊环似巧布织。廊中有画画中景,自然秀丽竹梅石。溪水绕园过,曲径入荫直。碧瓦红墙白玉栏,寿藤异草树遮日。古朴精美庭园幽,弄影荷池垂柳枝。

只见那池水亭榭中,有一石桌,周围几个石凳,那锦衣婆婆来到桌前向四个娃娃道:“四位使者!至于化缘之事,就让老妪进进地主之谊,但凡间酒饭怎比天庭仙食,各位就凑合用了吧。”

木娃闻言暗自吃惊,暗道:“这老婆婆端得厉害,她怎看出我等来自天庭?”

说着那婆婆做了主位,四个娃娃也就了座,那憨娃看看石桌,竟无一物?便对那锦衣婆婆道:“俺说这位婆婆,这桌上无食怎么用餐啊?”

一旁的摩罗娃稽道:“俺说二师兄,你也太得猴急了,难道就你那五脏庙空也?你总得容人家开灶生火,下米切菜,烹炒炖炸,有会儿功夫,要不你就吃生的如何?”

憨娃一时语塞儿,瞪了摩罗娃一眼,把头扭过一旁,装作看景致,不再理会摩罗娃。摩罗娃冲修善娃一吐舌头,又冲憨娃做个鬼脸,不再作声。

那锦衣婆婆看到这些,不禁一笑道:“娃儿们终归是孩子,甚么时候也不忘打闹,大家别急,饭菜马上就做好,趁此时婆婆就先问问你们怎么称呼?经传的如何?可否顺利?”

木娃答道:“吾等兄弟名儿好记,俺是老大法号慧空,俗名桃木娃;这贪吃的兄弟法号慧能,俗名懒憨娃;三弟法号慧净,俗称摩罗娃;四弟法号慧缘,俗名修善娃。要说那传经之路还算顺利,但也遇到不少艰难险阻,妖魔鬼怪,不知今后还会有何磨难?木娃这里谢过婆婆关照,但有一事不明想向婆婆打听,不知婆婆可否相告?”

那锦衣婆婆一笑说道:“但询无妨。”

木娃遂询道:“刚才婆婆说这里有妖精作祟,不知是甚么精怪?”

婆婆叹口气道:“使者不说也就罢了,一提起这些妖精真是让老身一言难尽,你们有所不知,咱这地方名唤卧龙,原也是一方净土,百姓们也曾安居乐业,就拿咱这酒肆说吧,当初可是门庭若市,食客如云,生意好的不得了,可你看现如今多么冷冷清清,这些妖精来到此地已有六载之久,他们不光残害百姓,更可恶的是他们把我们这里千年所特有的动物,这里百姓敬为神物的竹熊赶尽杀绝,没死的也被迫逃离此地,不知去向?自从竹熊销声匿迹,这些妖精便逼迫百姓上山寻找,找不到的人回来后必遭残害,现在这里的百姓已是惶惶不可终日,痛苦难耐,急盼望能有降妖伏怪之人到来,可这么多年来百姓们虽也请来不少自称能降妖之士,但不是被这些妖精所杀,就是根本骗了钱财就逃了,所以,直到此时这些妖精还在作祟,而百姓只有任其宰割,俺这酒肆只因为定时给他们上供而免遭毒手,可我们这坐吃山空也已撑不了多久了,你们还算有福,再晚来几天恐怕就吃不上我们这里的饭菜了。”

四个娃娃闻听,个个气愤异常,那憨娃第一个站起身来,手掌在石桌上用力一拍骂道:“这些狗杂种的妖精,竟敢在这里横行霸道,残害百姓,大师兄,咱这就去杀了这些妖孽,给百姓除害!”

一旁的摩罗娃也愤愤道:“二师兄说得对,咱这就去找他们算账!”

那锦衣婆婆闻听忙拦道:“使者们莫急!咱先用了膳再议不迟。”说着向亭下叫道:“愣熊,怎的还不上菜?”

只听亭下有人应道:“老人家莫急,菜来了!”

此时,天色降暗,满天繁星,弯月升空,锦衣婆婆让人点起烛灯,亭中一片明亮,随着婆婆话声,只见一队绿衣少女手端托盘,盈盈步上亭来,在那锦衣婆婆身后站成一排。

锦衣婆婆微笑着挥挥手道:“快快摆上。”

这些绿衣少女便依次将手中菜肴摆上石桌,但见那盘中菜,份份色泽鲜丽,香味扑鼻,直把个憨娃馋得垂涎欲滴,这才是:

绿彩盈盈现婀娜,玉手葱葱捧银钵。

名肴道道香满亭,饥肠辘辘拜五佛。

且说锦衣婆婆见菜已摆上,便对四个娃娃道:“今日为给四位使者接风,老妪特意让厨房做了俺们这里最拿手的十道菜肴,保管让你们满意。” 说着用手一指那桌上的菜肴炫耀道:“这十道菜名是:

七鲜瓤鸭膀、陶锅鱼唇、珊瑚猴脑、菇汤燕盏、烧瓤金蛙拼乳鸽、爆炒螺球、珧柱令菜 、芫爆鳝鱼条、杠江肴肉、温炙鹌鹑。”

憨娃见了这些佳肴,早已按耐不住,拿起筷子便要夹菜,可忽然又放下了筷子,看看其他三个兄弟,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锦衣婆婆见状脸现疑色,问道:“使者们怎麽不用?难道这些菜都做得不合口味?”

憨娃抢答道:“嗨!婆婆有所不知,俺这三个兄弟都是吃素斋的,您这里上的都是荤肴,他们当然无法用啦!”

锦衣婆婆闻言恍然道:“原来如此,这有何难?楞熊,快快让厨房再上十道素菜。”

木娃起身道:“婆婆不用如此麻烦,有些米饭腌菜能填饱肚子也就行了。”

那婆婆笑道:“使者这是甚么话?今日能和四位使者相见,就是缘分,老妪怎可不尽地主之谊?你们不用客气,稍侯片刻,菜马上就上。”

木娃躬身一礼道:“那就让老人家太破费了,但饭后婆婆当收了我等的饭银,孩儿才可用餐。”

那婆婆忽将脸一沉,气道:“使者这是看不起老妪了,虽说现在生意萧条,但这点饭菜我还是拿得出来的,如果再要客气,我可要生气了!”

木娃忙答道:“婆婆言重了,娃娃是敬慕您老人家,实在不愿给您添麻烦,既然婆婆如此盛情,娃儿只好遵命就是。”

婆婆闻言转了笑脸:“这才是好,闲言少叙,快快上菜来!”

随着婆婆一声吆喝,只见亭下一队红衣小童手托银盘,齐步上得亭内,也在锦衣婆婆身后站成一排,那婆婆又是挥挥手,这些小童便把菜一道道摆上石桌,四个娃娃一看不禁惊叹,这十道素斋做的更是精美绝伦,香气满亭。

锦衣婆婆对那些小童子道:“快快将菜名报来。”那十个童子便各报一个菜名道:

“一道腰果白菌,二道银耳素烩,三道油浸鲜蘑,四道糟黄豆芽,五道龙井竹荪,六道熊猫品竹,七道翡翠茭白,八道宫廷文武笋,九道冰花山药,十道双龙戏珠。”这才是:

红衫耀耀灵顽童,嫩臂实实擎県瓮。

佳蔬碟碟堆满桌,香气浓浓诱饥虫。

锦衣婆婆见菜已上齐,笑道:“四位使者请用餐,这些菜肴虽不敢说是天下难寻,但也绝是肴中精品,楞熊,快把庄中最好的竹叶白酒端上来,也让四位使者尝上一尝。”

憨娃闻听叫道:“好好好!还是婆婆心疼娃儿,快快上酒。”

木娃瞪了憨娃一眼,对锦衣婆婆笑道:“婆婆休怪!吾这兄弟性子直,让婆婆见笑了。但俺们三个不能饮酒,还请婆婆见谅!”

锦衣婆婆摆手道:“使者严重了,想我们盼你们来还盼不到,如今光临,这点酒饭算不得甚么,你们既有戒律,老身也不勉强,你们自便就是。”

正说话间那楞熊已将酒端了上来,只见一个碗口粗细的竹筒,高有二尺,上下口都被泥封着,楞熊的另一只手托着一个竹盘,竹盘上放着五只竹子做的酒杯,楞熊给每人面前放了一只竹杯,又把竹筒上的泥封打碎,霎时一股酒香飘满庭院,这酒香当真是沁人肺腑,闻香欲醉,有诗为证:

澄碧清冽酒韵浓,闻香欲醉壶歌兴。

飞鸟沁气能化凤,走兽得味可变龙。

未曾举杯尘已洗,琼浆下肚胆气冲。

但求能饮此佳酿,世事无求天下翁。

且说那楞熊把盏给每人杯中倒满佳酿,那锦衣婆婆举起酒杯道:“四位使者,老妪这里先敬你们一杯,以尽地主之谊,也盼你们的到来能给俺们带来福音,老妪先干为敬。”话毕一仰脖酒入肚中,四个娃娃也举起手中酒杯,憨娃一口喝干,那三个娃娃做个饮酒的姿势,也算回了礼!

话不多叙,四个娃娃也真是饿了,便挥动手中竹筷,把那素斋尽情享用,尤其那憨娃,更是不客气,荤素全包,更把那一筒竹叶白喝了个精光,那楞熊又端上一盆白花花的馒头,热腾腾的米饭,那锦衣婆婆看着他们这狼吞虎咽的样子,只在一旁微笑不语。却说这顿饭吃了总有一个时辰。

看看四个娃娃已是酒足饭饱。锦衣婆婆命人撤下杯盘,倒上香茗,向木娃道:“怎么样?饭菜还满意吗?”

木娃忙道:“饭菜确实上乘,就是在天庭之上也很难吃到如此佳肴,木娃这里代我们兄弟四人谢过婆婆的盛情款待。”

正在此时,忽听憨娃问道:“老婆婆,您那竹叶白酒当真好喝,不知是如何酿制?”

那锦衣婆婆闻听笑道:“这位使者心直口快,办事爽朗,老妪我甚是喜欢,既然问起,俺就给你们说上一说,也让我们这好酒能扬扬名。要说俺们这竹叶白酒,确是酒中佳酿,它的制作原料是竹笋和竹叶,在这方圆几百里之内,可说人人饮之,家家难离,本地之记载曰:“酿酒之时,青衣一色,素裹罗帕,一脸肃穆,案前树后,步步酒幛,屋上地下,处处竹缸,郎公卓笋,婆娘送水,所酿之酒,不沽不售,自家品尝,饮此酒者,村夫野老,以酒当饭,以酒代茶。” 婆婆说到此处忽然叹了一口气,又道:“可奇怪的是,如此佳酿,迄今无名,酒之无名,地之无名,酿者无名,饮者无名,代者相传,延续千年,所以,为能扬名,我们便在这食府中代售此酒,并取名‘竹叶白’。”

憨娃闻听叫道:“如此好酒当有好诗赞之,只可惜咱无能作之,只好用他人之作代赏啦。”说着便摇头晃脑的吟起诗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千杯饮尽刘伶愧。

对月邀饮嫦娥伴,一江愁绪酒中会。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千百杯。

醉卧桌头君莫笑,几人能解酒深味。”

一旁的修善娃以手击桌也吟道:

“阆苑花前是醉乡,踏翻王母九下觞。

群仙拍手嫌轻薄,谪向人间作酒狂。”

锦衣婆婆闻听击掌赞道:“娃儿吟得好诗,婆婆也来凑凑热闹,听好: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婆婆吟毕,四个娃娃一起鼓起掌来,憨娃大叫:“好诗!好诗!”

锦衣婆婆笑着摆摆手:“羞煞老妪矣!没想到各位使者还有如此好文底,今日时辰已晚,四位先歇息吧,楞熊,给四位准备客房。”

楞熊忙道:“瑾听您老吩咐,四位,请随楞熊来。”说着伸手引路。

木娃一摆手,这位大哥且慢,说着木娃站起身来,向着锦衣婆婆躬身施礼道:“婆婆不必着急,天色尚早,吾四兄弟承蒙婆婆精心款待,甚是不安,有道是无功不受禄,既然吾们已知此地妖魔祸害,就义不容辞,定要除了此害,方不负婆婆之托,还请婆婆把事情原委道来,以便我们商讨对策。”

锦衣婆婆见状向楞熊一摆手:“既然各位使者真有心助咱们除妖,老妪也就不客气了,你先下去准备客房,我这里先与他们商量除妖之事。”

那楞熊便躬身退出,见楞熊退下,锦衣婆婆叹息一声,沉默片刻续道:“四位使者,此事还需从头说起,那是六年前的大年三十晚上,家家都在欢度除夕,当真是鞭炮彻夜不停,屋外雪花飘洒,寒风凛冽;屋内却是酒醉菜香,暖气洋洋,人们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气之中,却不知一场灾难即将降临。漆黑的夜幕下就在距此五里之遥的一处村庄中,一座靠山坡而建的民宅前,有那两个孩童手提公鸡彩灯笼,正在燃放烟花爆竹,清脆的爆竹声响彻夜空,一朵朵烟花绽放在云端,绚丽多彩,照亮山林,两个孩童银铃般的笑声传遍峰壑,好一幅祥和的彩墨画卷!突兀,爆竹声息,光彩尽消,两个巨大黑影从天而降,欢悦的笑声嘎然而止,两个孩童被吓得呆若木鸡,灯笼掉在地上,霎时燃成两支火把,照亮当场,正好映出那黑影的真面目。再看那天降的黑影,竟是两个妖精,其中一个:

身形细长高十丈,巨头生角血盆张。突眼绿睛獠牙长,背生短翼尾如钢。周身黑鬃四肢硕,爪尖利刃胜刀枪。

另一怪物:

身形粗胖高八丈,巨头双角狮口张。突眼红睛獠牙呲,背生长翼尾粗长。周身青鬃四肢硕,爪尖如钩闪寒光。

这二妖端得是骇人胆魄,摄人心脾。

却说屋外的异常惊动了屋内的人,屋中冲出四男二女,当先一老者,一身农家装束,银发红颜,身后站着三个魁梧的汉子,再后面是两个农家少妇,生得眉目清秀。这些人冲出来正好撞见这两个妖精,那老者厉声喝道:“呔!尔等是哪里来的妖怪,意欲何为?”

那身形细长的妖精也不答话,伸出巨爪抓起了两个孩童。

那老者见状急道:“尔这孽障快快放下我家孩儿,你们要甚么东西尽管说,切莫伤了我们的孩儿。”

那三个壮汉见状,更是急得大怒,各从窗下抄起锄头大斧,冲向那妖精想抢回孩童,却不料被那粗胖的怪物用那长尾一扫,便摔出数丈,躺地不起,遂即又一伸爪,抓起那两个少妇,两个怪物一起裹着一团黑雾起在空中而去,只丢下那老者一人捶胸哀嚎,三个大汉伤重呻吟。

却说那老者见妖精已没了踪影,便赶紧走到那三个汉子近前察看伤情,见三人伤势严重,便赶紧跑到村内喊来众乡亲,一起抬了三人到屋中,放到床上,又请来郎中医治不提。却说众人听说村里来了妖精,抓走了老者的孙儿和儿媳,都大大吃惊,一时全村人心慌慌,家家自危,不知何时灾难临头。

三日后有人惊见村后的竹林中出现了四堆白骨,随即这样的事情便不断发生,这方园百里的村庄内不断有人被妖精所食,不是孩童,便是女人,还有的是年轻的汉子,而那山上的竹熊也在不断减少,而不断有堆堆白骨在山上出现,显见这些竹熊也是被这两个妖精吃掉了。百姓们度日如年,这六年里不知有多少百姓遭难,竹熊也难觅了踪迹,那妖精逼着百姓上山抓捕竹熊,捕获者可免一家死难,百姓们为求活命只好纷纷上山,可那竹熊也不知为何突然销声匿迹,再也难觅踪迹,那妖精便把百姓残害,百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便纷纷逃离此地。今日使者们到来但愿能除去此妖,为百姓造平安。”

憨娃怒道:“这两个妖精真真可恶,残害这么多人命,待俺憨娃寻到他,定让尔等勺下做鬼。”

摩罗娃也道:“这等妖孽视人命如草芥,俺金锤之下定让他们尸骨全无,方解俺心头之恨。”

修善娃摇首道:“罪过罪过!真是:

善似青松恶似花,看在眼前不如它。

有朝一日霜雪打,只见青松不见它。

善恶终有报,只是时未到,

一旦时到了,除恶须尽早。”

木娃见三个兄弟个个义愤填膺,跃跃欲试,便向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勿躁,又转向锦衣婆婆问道:“闻婆婆讲述,妖精确是该诛,娃儿却还有一事不明请教婆婆?”

那婆婆笑道:“有何疑问尽管道来,不必客气。”

木娃又道:“敢问婆婆这竹熊是何物?为何让妖精如此青睐?”

婆婆闻听苦笑道:“使者问得好!你不问婆婆也正要说给你们听,这竹熊可是我们这里的独有宝物,它处难寻,它们在此地已生活了几万年,数量越来越多,这竹熊浑身是宝,也正因此使我们这里成了一片富饶之地,很多皇亲国戚,富甲商豪因此物稀罕,而买回家中作宠物,此地百姓靠着竹熊过着好日子,所以,这里的人们也把竹熊敬若神灵,不光守护,不许外人捕猎,而且许多人家中还养了许多竹熊。

那竹熊也有人称为花熊,华熊,花头熊,银狗,大浣熊,峨曲,杜洞尕,执夷,猛豹,食铁兽,猫熊,大猫熊,白熊,黑白猫。这竹熊体型肥硕似熊,憨态可掬,但头圆尾短,头部圆而更像猫,所以又有人称其为熊猫,头部和身体毛色绝大多数为黑白相间,鼻吻短、眼“八”字、两耳四肢及肩胛连成黑色环带,头腰尾色白,肚皮淡棕,体长六尺,短尾,前掌六趾。竹熊可食各种竹子,偶尔亦食肉,其独特的食竹之性,便被当地人称作竹熊。不知何代祖辈所传,说如饮竹熊之血,可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但当地百姓因敬竹熊如若神灵,所以从未有人食过竹熊血,所以这样的传说并不被证实,而这妖精可能是听了谣传,便要吸食竹熊之血,当真是祸害非浅。”

木娃闻后点首道:“听婆婆所说,这竹熊确是一种神奇之物,敢问婆婆不知那妖精现居何处?”

婆婆苦笑道:“不瞒使者,这妖精从来都是来无踪,去无影,来时一阵风,去时一团雾,要想摸清他们的行踪,着实难矣,只有等他们现身一途。”

木娃见说,便起身向锦衣婆婆一揖道:“木娃代吾四兄弟谢过婆婆盛情款待,今日天色已晚,吾等兄弟需好好睡上一觉,待明日养足精神再寻那妖精如何?”

锦衣婆婆点首道:“使者说的不错,这除妖也不是一时之事,需好好斟酌,楞熊,快快带他们去客房,好好伺候,不得怠慢!”

那楞熊答应一声便在前引路,四个娃娃向锦衣婆婆施礼告辞,走出亭榭,来到一处小院内,这小院只有北房四间,院内鲜花绿草,古树蔽天,不知何时已有人将藏獒犬、小河马和神鹿牵到此院内,拴在廊下。

那楞熊向木娃道:“这里有客房四间,你们每人一间,如还需要何物可与下面的伙计说,会有人伺候,不必客气,楞熊这里先自告退,不打扰了。”

木娃抱拳道:“谢谢这位老哥,辛苦了。”

那楞熊也不答话,也是一抱拳转身便走,一旁的憨娃望着他的背影攥拳怒道:“有甚么了不起?看你那熊样!”

修善娃上前一拉憨娃,低声道:“二师兄,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呀是觉得咱们没甚么本事,是在这儿吹牛皮,所以才这般神气,咱们就让他看看咱的本事,等除了那妖精,看他还神气到哪去?”

木娃见楞熊已走,便说道:“兄弟们,走了一天的路也都累了,咱们赶紧歇息吧,今晚睡个好觉,明日再议除妖之事。”

四个娃娃便进了各自的房间,他人不提,单表憨娃,进了房后,酒力上涌,早就头晕目昏,便倒头睡下,时过午夜,憨娃忽感尿急,便混沌起身,走出屋外想找个地儿方便方便,抬目四望,见这小院内竟无茅厕,倒是西北角处有一小角门,憨娃急忙走到门旁,见门虚掩,并未上锁,便拉开角门走将出去。但见这院外竟是一片密林,此时夜深,天有薄云,挡住月光,树林只现轮廓,憨娃此时尿急难忍,便赶紧找了棵大树根下方便起来,忽在此时,一股阴风突起,寒意浸体,憨娃不禁激灵灵打个冷战,竟把尿憋回了一半,再尿不出来,酒也醒了,憨娃睁目四望,忽见一团黑影翻出院墙,直奔密林而去,晃一晃没了踪影。

憨娃暗道:“这深更半夜何人来此,难道是那妖精不成?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该着俺憨娃露脸,如能抓得这妖精,方显俺憨娃的本事,也叫那楞熊不敢再小觑俺们兄弟。”想至此,那憨娃奔回屋内取了大铁勺,又走到院内牵了小河马,悄悄出了小角门,骑上小河马便入密林寻妖而去。

却说憨娃进得树林,昏暗的月色下,恍惚见一条小路穿在林间,直向密林深处延去,憨娃便骑着小河马顺着弯曲小道前行,越往里走林木俞密,天色也俞来俞黑,到后来竟是伸手不见五指,亏得那小河马竞能夜中视物,驮着憨娃顺路而行。憨娃摸着黑又走了里许,不禁也心中发毛,突然,前方显现一片光亮,憨娃心中欢喜,急催小河马前行,又行里许,前方大亮,原来在林中出现一块空地,空地上升着一堆篝火,憨娃急忙跳下河马背,手拎大铁勺,走到空地中间,四下一望,却空无一人,憨娃不禁纳闷,这里无人却是谁烧的篝火?

憨娃正自不解,忽听身后有人低声喝道:“尔这娃娃端的厉害,竟让尔追踪到此。”

憨娃急转身横执铁勺,但见眼前这人不禁暗惊,原来这说话之人竟是那楞熊!不禁疑道:“原来是你,不知这深更半夜你到此为何?”

那楞熊冷笑道:“尔这娃娃看似憨头呆脑,实则鬼心不少,尔不是要寻那妖精吗?我可以带你去,只恐怕当尔见到那妖精时,尔的小命也就休矣!如何?尔可敢去?”

憨娃闻听怒道:“俺早就看尔不是好货色,原来尔竟是那妖精的探子,你也休拿他们忽悠你家小爷爷,俺正要去捉那妖精,苦无处寻他,你既能带路,憨娃正求之不得,又何惧哉?”说着吟道:“南山有壮士,心中愤愤然,欲拔太行使倒立,还将黄河水舀干。”声音高亢,甚有气拔山河,视死如归之势。

那楞熊又是一声冷笑,稽道:“尔休在此吹得牛皮,到时别尿了裤子方好?闲话少讲,随吾来吧。”说着也不看憨娃一眼,转身向林中行去,憨娃定定神,一手提大铁勺,一手牵着小河马,急跟在楞熊身后。他二人在密林中行有里许,突然,前面出现一道山梁,因这山梁也被林木包裹,所以从林外根本就无法识别,那林中小径也到此嘎然而止,前行无路。憨娃从上到下打量这山梁,只见在月光下这道山梁爬满藤蔓,周围古树参天,遮天蔽月,却看不出有何异样,正自迷惑。

却听那楞熊说道:“娃娃,你先在此处稍候,待我寻那妖精出来见你。”

憨娃挺挺脖颈,不屑道:“两个小妖精也确是不值得俺憨娃小爷去见他,就让他们到这里见我好啦!”说着一翻身跳上河马背,翘起二郎腿,摇头晃脑装起大爷来,直把个楞熊气的原地直跺脚,却也拿他无法,便探身形钻入藤蔓之中,不见了踪影。

却说憨娃嘴上虽说得英勇气概,那心中却也不免发毛打颤,想自己孤身一人,如今到了妖窟,真要对付不了这妖精,恐就连自家性命也难保了,不禁暗自有些后悔,想当时应叫上三个兄弟一起来,可这世界上哪有后悔药吃,如今已然如此,后悔也无济于事,便把牙一咬,心一横,倒不感惧怕了。

却说憨娃正自心中琢磨,忽感阵阵阴风在身边刮起,一股腥臭之味扑面而来,憨娃不禁心中暗惊,四目搜寻,却未见妖精现身,憨娃不敢托大,双手紧握大铁勺,翻身跃下河马背,做好打架的准备。

忽听头顶一阵怪笑传来,接着一个刺耳的声音说道:“尔这娃娃憨头呆脑,还竟敢充当如来佛祖传经之使?要说这佛祖也真不开眼,怎么让你这样又丑又呆的娃子传经,可不管怎么说,你能给佛祖传经,也必有不凡之处,要食了你的肉,饮了尔的血,说不定也能长生不老,嘿嘿嘿!”这怪声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憨娃周身汗毛倒立,双腿也有些打颤,但虽心中有所忌惮,口中却不饶人,骂道:“我把尔这遭天杀的妖精,竟敢辱没佛祖,糟蹋你家小爷爷,有本事现出身来,与你家小爷大战三百合,藏头缩尾算得甚么东西?”

那妖精闻听,怒道:“尔这不知死活的娃娃,有何本领?敢在此大言不惭,吹尽牛皮,俺就来会会你,尔可别尿了裤子,到时跪地求饶也无济于事了。”话声未落,平地阴风霎起,一个妖精出现在憨娃眼前,憨娃定睛观看不禁暗暗心惊,但见此他:

獠牙锯齿,盆口方面,顶生双角,眼凸鼻翻,体形巨硕,爪刃利尖。身行处,禽兽慌乱。坐定时,人魔胆寒。真个是妖中魁首,嗜血的猲猃。

且说那妖精现出身来,竟高有数丈,那憨娃在它面前就如同狸猫对大象般渺小,仰起脸也只看到那他的下腭,而看不到整张脸,那一只大脚就如憨娃身体般大。

憨娃见状不禁心气晾了半截,暗道:“这妖精如此巨大凶猛,凭俺一人之力恐难以胜他,这却如何是好?”

再说那妖精低头看着脚下憨娃,裂开大嘴狂笑道:“尔这小娃娃,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却来投,真是活得无味啦?前来送死?要说杀尔不过脚碾便罢,何须动手?”

这妖精正自嘲笑憨娃,突然大叫一声,一个巨大身躯直跳起来,冲上云霄,然后重重摔到地上,却原来是那憨娃趁其不备,用大铁勺猛砸其足,妖精负痛蹿起,落地后脚痛站立不稳,摔倒在地。那憨娃更不怠慢,翻身跨上河马背,顺原路便逃,妖精被憨娃击伤脚站立不起,只有哇哇怪叫,却无法追赶,干瞪目看着憨娃逃去。

却说憨娃放马急逃,两耳呼呼生风,一阵狂奔后,便放慢了速度,小河马也已累得直喘粗气,憨娃直直身子,深深吸口气,自语道:“俺的乖乖娘娘,幸亏俺聪明绝顶,足智多谋,要不差点当了那老妖的点心也未可知?”

他这里正自得意,忽闻前方一声断喝:我把尔这天大的笨虫,还往哪里逃?快快下马受死。”

憨娃闻听不禁大惊失色,竟咕咚一声从河马背上掉下来,摔了个狗吃屎,这时一柄硬崩崩的东西抵住憨娃后心,憨娃暗道:这妖精当真厉害,看来吾那一铁勺没把他怎样?这下俺的小命休矣!可嘴上却不饶人,骂道:“我把尔这夯货,遭天杀的烂菜,你家憨爷爷头掉不过碗大的疤,要杀就杀,小爷我眨一眼就不算英雄好汉。”

他这里正骂得起劲,忽听身后传出一声轻笑,不禁一愣,扭项回头一看,不禁又喜又怒,却原来他身后站着三人,正是那桃木娃,摩罗娃,修善娃,用兵器顶住他脊背的正是摩罗娃,要问他为何又喜又怒,只因为见到了三个兄弟,那心就放到了肚里,不用再惧那妖精,怒的是又被摩罗娃捉弄了一回。

看着憨娃的尴尬像,木娃急忙解围道:“二弟莫恼,三弟只是开个笑话,还是赶紧说说正事吧,二弟这般慌乱,可是见到那妖精了?”

憨娃脸色微红,支吾道:“俺确是找到了那妖精,与他大战了三百合,无奈那妖精实在厉害,俺不是他对手,只得败下阵来,你们怎么知道俺在这里?这可太好了,还是大师兄你去斗那妖精一斗吧!”

木娃闻听笑道:“二弟你能找到他们,就是立了一大功,不知二弟还有甚么发现?说来听听。”

憨娃见木娃不仅未埋怨他,还夸他立了一功,不禁喜上眉梢,把脸凑近木娃近前,神秘道:“俺憨娃还有一重大发现,就是那楞熊竟是妖精的探子,他去给那个妖怪就通风报信,俺就跟踪他,便找到那妖怪的藏身之所。”

木娃闻听点首道:“这妖怪端得厉害,看来咱们的行踪他们早已了如指掌,咱们还是先回客栈,商议个万全之策,方才可行,三位兄弟以为如何?”

修善娃点首应道:“此法甚好,妖精在暗,咱们在明,如此莽撞行事必被他们所制。”

憨娃却叫道:“怕他作甚?不趁此时除了他们,再到哪儿寻他?不如咱这就回去与那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摩罗娃稽道:“二师兄又要与那妖大战三百合啦?这回定要与他分出个高低胜负,方显咱二师兄的能为。”

憨娃狠狠瞪了摩罗娃一眼,却把头扭向一旁,不再出声。

摩罗娃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冲木娃笑笑,也不再做声。

木娃见他们斗口,也觉好笑,却不出声,只管回身向原路行去,其他三人也紧跟其后,一行四人便回到客店,此时也已鸡鸣三咂,天光大亮,几人各回房间洗漱已毕,便又聚到木娃房中。

此时,已有伙计送来早餐,四个娃娃折腾了一夜,早已饥肠辘辘,便狼吞虎咽般吃将起来,餐毕,又有伙计撤去碟碗,送上香茗,四人坐在房中饮茶。

忽然房帘一挑,走进一人,四个娃娃抬头一看,都不禁惊异,原来此人正是那妖怪的卧底楞熊。

憨娃第一个蹦起,手点楞熊怒道:“我把尔这不要面皮的夯货,尔还敢回来?看我不把尔砸成肉酱。”说着就要动家伙。

修善娃急忙上前拦住,笑着对楞熊道:“这位大哥果然好胆量,你既敢回来是不是要为那妖带来甚么口信吧?不如说来听听。”

那楞熊面上却无惧色,反而冷冷一笑道:“尔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就凭你们那点能为就敢口吐狂言,幸亏老主人未敢轻信,否则还不被尔等害的庄破家亡,吾看你们还是赶紧收拾收拾行囊逃命去吧,不然那二妖赶来尔等小命岂不休矣!”

憨娃闻听不禁面红耳赤,羞怒交织,便把怒火撒在那楞熊身上,骂道:“尔这卑鄙小人,尔背着你家主人暗中与那妖精勾结,残害生灵,如今还厚着脸皮装正人君子,看俺先把尔这夯货除了,再找那二妖算账,俺憨娃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有吾这三兄弟在,定能灭了那二妖,休走看勺!”说着举大铁勺冲楞熊便砸。

“且慢”,随着一声喝止,那锦衣婆婆已然现身。

憨娃一愣,那举起的铁勺也停在半空,一脸疑惑的望着那锦衣婆婆,遂询道:“婆婆何意?这夯货出卖了您老人家,与那妖精为伍,难道您还要护着他不成?”

那锦衣婆婆一脸严厉,沉声说道:“娃娃,老妪敬你们是佛祖的使者,信你等可铲妖伏魔,没想到尔等竟是骗吃骗喝的贼娃子,没甚么真本领,却口吐狂言,蒙骗老申,这楞熊并非尔等说的是那二妖的卧底,而是老妪让他假装出卖主人,骗取妖精的信任,以掌握他们的行踪,昨晚也是老妪让他假装给妖精报信,故意引你等去寻妖,以试探你等的真实本领,现在事已证明,尔等并无真本领除妖,老妪不想让你等小小性命葬在妖精之手,所以,还是请你们快快离开此地,楞熊也是一番好意,尔这娃娃却不知好歹,还要加害于他,真真不可理喻矣!”

四个娃娃闻听,你看我,我瞪你,都傻了眼。憨娃耷拉了脑袋,摩罗娃旁顾左右,修善娃面露愧色,只有木娃并未有何表示。

那锦衣婆婆扫视了四个娃娃片刻,口中打一唉声,说道:“你们就赶紧收拾行囊,快快逃命去吧!”

言罢摇了摇头,也不再看四个娃娃,转身离去,那楞熊也跟随婆婆走出房门,只丢下四个窘在当场娃儿,这才是:

传经路上遇鬼枭,百姓黎民受煎熬。

风烛老妇盛款待,企盼仙童诛害蟊(máo)。

赤胆真情欲屠怪,单骑独往血气豪。

无功而返累众兄,却被误为骗吃猫。

且说四个娃娃被那锦衣婆婆一顿奚落挖苦,个个窝了一肚子气。

摩罗娃第一个不忿道:“咱们一番好意,却落得如此结果,罢罢罢!,咱就不管她的闲事,既然不相信咱的本事,就让他们另请高明便了!”

憨娃也叫道:“三弟说得甚是,这老太太实在不识金香玉,不就吃了她一顿饭吗,咱付她饭钱也就是了,她再想请咱们,咱还不干啦!走走走!咱这就离开这晦气之地。”

木娃虽未言语,但心中也是窝火,面上似也显出赞同憨娃之意,那憨娃和摩罗娃见木娃似有赞同,便就开始收拾起行囊来。

此时修善娃却向他二人摆摆手,示意先别动手,随后来到木娃近前悄声道:“大师兄,此事不可如此,想咱们为佛祖传经,本应为百姓除妖造福,这乃本分,咱怎能为一时之气,而不管百姓死活,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你看呢?”

木娃闻听不禁一惊,暗道:“惭愧!惭愧!四弟说的正是,如此一走了之,正是有违佛祖教诲,咱那因果真经还传的甚么?”想至此,不禁释然,便对憨娃和摩罗娃道:“四弟所言极是,咱们既然遇到此事,就不能不管,就是再被误解,只要咱们除了这妖精,也就会前嫌尽逝,憨娃你去把那饭钱交到柜上,咱们这就出发去寻那妖精,等把妖精除了再回来不迟。”

众人听木娃如此决定,也无人反对,便各自收拾行囊,准备启程。

憨娃向修善娃讨来几两银子,来到前台交与那账房先生,没好气道:“这是饭钱,你看足是不足,别以为俺们是骗吃骗喝的,饭钱一分不会少你们的,给你们当家的回个话,别门缝里看大仙,小瞧你家爷爷!”

那掌柜的见憨娃一脸怒气,也不敢惹他,拿了银子说道:“这银子够了!还有富余,你稍等,我把零钱找给你。”

憨娃把眼一瞪,怒道:“行啦!小爷不在乎那点钱,就当给你的赏钱了。”说着转身便走,刚到门口正与那锦衣婆婆碰个当面。

那婆婆冲憨娃冷言道:“娃娃慢走!把你的银两收回去,老妪还不在乎这点饭钱。”

憨娃把头一梗,气道:“你不在乎这点钱,俺们也不缺那顿饭,钱交了咱们谁也不欠谁的,两清,咱更担不起骗吃骗喝的骂名,小爷还有事在身,不打扰了。”言罢转身头也不回的冲出门去。这才是:

好意换得是冤枉,人心难测水难量。

六月飞霜比窦娥,却换四娃胸宽广。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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