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陶瞪大了眼睛，一阵龙诞香的味道直冲她的鼻腔，却并不刺鼻。
沉重的摊子在一旁倒下，激起层层灰尘，身上的人咳嗽着起身，“夫人，你可还……”好？
那个“好”字还没说出，那人就看到了身下女子的脸，瞬间愣住。
她的白纱帷帽不知何时已经遗落，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恍若天仙一般的女子。她容貌娇美，带着一丝柔弱，好像是水乡出身，身上还带着一股荷香。
那双如水般的眸子雾蒙蒙的，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水光盈盈，像是江南的细雨，令人望之便移不开眼。
“……”
男子看得怔怔入了神，没有再动作。
身下的苏陶却不能再任由他这样，这可是大街上，尽管他是为了救她，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可不好听。
她皱着眉刚想开口，“你……”
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大喝：“你是谁？！还不快从我娘身上起开！”
说着，苏陶就看见身上的男子被人推开，然后就是谢真铁青的脸，将她扶起后护到了身后。
“哎哟，夫人！”
桃红和左婆子立马赶了过来，一脸心有戚戚，怒骂道：“这该死的小贩，骗我们就算了，居然还掀摊子！差点就伤到了夫人！”
“等我们回去，我非得报官抓他不可！”左婆子一脸怒气，心疼地拿起手帕擦拭苏陶额间的灰尘。
其实苏陶倒没有什么感觉，因为男子护她护得很好，最多是受了点惊吓，但男子的状态可就不怎么好了。
苏陶在谢真身后望了过去，男子显然就是刚刚为她们揭穿骗局的贵公子。
因为刚刚护着她的原因，手上划了一道口子，那身华贵的白袍也被灰尘弄得脏兮兮得，一身的狼狈。
他此时正无奈地跟面前一脸怒气冲冲的少年解释什么，可谢真根本不听，说着说着还开始骂起他来。
“我看你就是图谋不轨！下作！”
谢真气到不行，他好不容易在前面找到一个合适苏陶心意的玩意儿，正想拿回来给苏陶逗乐，却不想一回来。
就看到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伏在他母亲身上不说，还直勾勾地盯着发愣，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还好意思说自己只是情急所为！
我呸！
谢真越想越气，叉起腰指着面前的贵公子正想再骂几句，却不想身后的苏陶突然呵斥他。
“真儿，不许无礼！”
“娘？！”谢真诧异地转过了头，这么多年来，娘可是从来都没对他说过重话！
如今居然为了这么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呵斥他？！
苏陶却不理他，反而走上前轻声道歉：“抱歉，真儿他刚刚过来，不知道前因后果，冒犯了公子，请公子见谅。”
“不碍事，我并未放到心上。”贵公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摆了摆手。
但他看着眼前貌美如花的女子，却不由有些感叹。
没想到她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的样子，居然已经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想着这点，贵公子压下刚刚心头那点悸动，微笑道：“既然夫人没事，那在下就先离开了？”
苏陶皱了皱眉，看着男人手上的伤口，“可是公子你手上的伤口……？”
“这个？”贵公子看了看手上的划伤，笑了笑，“不碍事，小伤口而已。”
“可公子你帮我们两次，还未请教公子姓名？我们如何报答公子呢？”苏陶犹豫地说道。
“哈，报答就不用了，就当我行侠仗义，看不惯有人在天子脚下骗人吧。”
贵公子笑了笑，挥了挥手，“至于名字……”他有些犹豫，“嗯……免姓叶单字一个渊。”
“你叫我叶渊就好。”
“多谢叶公子。”苏陶连忙道谢。
“没事，举手之劳，有缘再会。”
说完，叶渊也不再停留，挥了挥手就转头离开。
苏陶却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龙诞香……这可不是普通的世家公子能用得起的东西，只有宫里……
谢真却看着自家娘亲的模样，心里更委屈了，怎么那个男人走了，娘还要看着啊。
“娘……”
苏陶没理他。
“娘……”谢真又委屈巴巴地唤了一声，拉了拉苏陶的衣角，眼神难过。
“你呀……”苏陶本来是想生气的，但看这个样子又生不出来气了。
她拉过谢真的手，叹了口气说道：“什么事情不要这么冲动，人家刚刚确实是帮娘亲才这么做的，你这样劈头盖脸地就上去骂人家不好，知道吗？”
更何况，人家的身份还不简单，要是记恨上了谢真，那可就麻烦了。
“知道了，娘。”谢真乖巧地回答，反手抓住了苏陶的手捏了捏，像是讨好一样。
这样的行为，在这个时代，一个已经十七八岁的少年对母亲做，是不妥当的。
但苏陶并没有什么反应，像是已经习惯了。
面带红痣的少年见此，嘴角偷偷上扬起了一个弧度，心情好了一些。
他拿出刚刚在前面买的玩意儿，献宝一样呈出来：“娘亲你看！我刚刚在前面买的东西，有意思吗？”
“嗯……不错，看起来真别致。”
“嘿嘿，我就知道娘亲喜欢！”
两母子笑着说着话，带着一行护卫和侍女婆子离开了大街。
而本该渐行渐远的叶渊，却不知何时坐在了大街上的一个茶馆窗口，注视着他们离开。
良久。
等那道青色的身影渐渐消失，他抿了一口茶杯里的清茶，开口：“查一查，那位夫人是什么来历，出自哪里。”
“是！陛下。”
暗处的人退下了。
叶渊却看着茶杯里的茶入神。
他并没有想做什么，只是想知道那位夫人的来历罢了。
毕竟那样惊人的美貌，如果没有好的家世保护，很大概率会出问题。
叶渊如此说服自己，却又想到了那位夫人水盈盈的眼睛，就像御花园的清泉，江南的烟雨，还有……他喜欢却带不走的那股天山圣池。
让他有点想拥有……不过，只有一点。
就只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