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照云就这么看着他，半晌，拖着声音，“许净墨？”
趴在她肩头的人比她还要高一个头，与其说是她扶着人不如说是对方从侧面将她抱在了怀里，除了那颗狗狗一样埋在她肩头的脑袋，没有一丝力道落在她身上。
哪有这样醉酒的人。
“嗯？”
“你装醉？”
“没有，就是喝醉了，走不动了，想跟姐姐回去。”
头晃了晃，呼出的热气隔着衣领扑在脖颈处，亓照云往旁边偏了偏，嘴角却是笑意。
“走吧。”
肩膀上的人没有反应。
亓照云轻轻拽拽腰间圈着的手：“怎么，不是要跟我回去？”
腰间的力道松了又紧，显然是并不信她，誓要将装醉进行到底。
没一会儿代驾就过来了，见亓照云扶着人，连忙伸手过来要帮忙。
岂料青年看着醉得不省人事，力气倒是不小，只抱着女雇主不松手，代驾的是个大姐，一时也有些起疑了。
看着挺正常一个小伙子，不会是喝多了骗人家小姑娘吧。
亓照云实在丢不起这个人，“他喝多了就这个德行。”
一听就是熟人的口吻，代驾大姐本就没有太放心上，扶不了人就赶忙过去把车开过来。
亓照云磨了磨牙，“再不松手，可就没法上车了。”
骗人。
那么宽敞的后座，怎么就上不了车了。
不过许净墨也知道适可而止，松了手上车，只是嘴上依旧时不时咕哝几声胡话，简直是戏精附体。
代驾大姐见此还笑着开玩笑，“喝多了粘人总比胡闹强。”
亓照云冷眼睨了耍酒疯的人一眼，淡淡嗯了一声，慢悠悠的开口。
“闹久了也一样烦。”
旁边瞬间安静了。
车子开到了蓝山，代驾把车停好，看着后座睡得正沉的人问了句：“老板，真不需要我帮忙吗？”
亓照云摇摇头，等人走了才轻轻推了推许净墨，“装完醉还要装睡？你总不是真准备等我抱你上去吧。”
许净墨正才睁开眼睛，还不忘搓了搓脸，一副才清醒过来的样子。
“学姐，我睡着了？”
亓照云静静地看着他演，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而后淡定地抽出被他搂了一路的手臂下了车。
许净墨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下了车，眉眼里却是忍不住升起笑意。
亓照云进了电梯，转身正好看见他跟了过来，
他本就生了一双极为出众的眼睛，又刚刚装完睡，久闭产生的生理性泪水让眼睛看起来有些雾蒙蒙的，零星的笑意点缀其中，格外引人注意。
亓照云就这么看着他，没有去按电梯按钮，等他走近了，方才勾了勾嘴角。
“过来。”
一梯一户的平层，出了电梯绕过玄关，就进了大厅。
许净墨打量了一下屋子，没有第二个人的生活痕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许净墨面上微微热了热。
“客房里的东西都是新的，你自己看着取用，先去洗个澡吧。”
许净墨脸上更热了，这下真的像是醉了。
匆匆忙忙冲了个澡，许净墨在镜子前站住，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发型，扯了扯浴袍，露出形状漂亮的腹肌，想了想，又觉得这样有点太刻意了，伸手拢了拢，将浴袍袋子勒紧，收出一段利落的腰线，可是这么一来，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折腾了半天，总算凹了个半露不露随性自然的造型，许净墨没有把头发完全擦干，湿答答的头发间或滴下一滴水煮，沿着脖颈没入浴袍的领口，消失在隐隐可见的胸肌线条中。
然而亓照云只是神色莫测地扫了一眼，走上前，伸手拽着他的浴袍，缓慢的将领口往中间收了收。
她站的不算特别近，大概隔着半臂的距离，刚好够她动作，却又免不了呼吸交缠。
捏着浴袍的手莹润柔软，长度刚好的指甲好似不经意的刮过他的肌肤。
许净墨身子抖了一下，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亓照云伸手，将拉好的领口抚平，啪啪拍了两下。
轻笑道：“男孩子在外面还是不要太随便的好。”
她往后退了一步，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
许净墨脑袋还有些懵，“你要走吗？”
亓照云笑得含蓄蕴藉，俨然清清白白贴心照顾后辈的真学姐模样，“你这边应该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回去？
回哪去？
许净墨急得不行，慌不择路地跟在她身后。
“这么晚了……”
亓照云停下步子，转过身，将他骤然一亮的神情纳入眼中，不紧不慢地开口：“不用送了。”
许净墨呆了。
“叮”的一声，外面传来电梯的声音，许净墨猛地醒过神来，追上前一把拽住亓照云的手，将她拉到一边。
“不要走。”
他盯着亓照云的眼睛，声音低哑得不像话。
“我不想你走。”
亓照云整个后背都贴在墙上，身后是大理石墙面透过衣服传递过来的源源不断的凉意，身前是骤然紧绷，气势迫人的青年。
久违的发自灵魂的颤栗，让亓照云的眸色不自觉暗了下来，却并没有动作，只是沉声问道。
“许净墨，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许净墨开口，语气急迫，带着哀求。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你对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说，我也可以的，萧驰能做到的，我也能。”
青年红着眼眶，恨不得望进亓照云的心里。
乖巧，青涩，却又虔诚，热切。
“姐姐，和我试试吧，我比他年轻，比他听话。”
他是真的急了，今天这一天的大起大落，让他失了分寸，他怕亓照云走出这道门，就真的回了萧驰身边，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而现在，在他口不择言说出心里话之后，他更绝望了。
他好像错上加错了，她说过的，她不喜欢胡搅蛮缠的人。
然后他就听到亓照云笑了。
轻而短促。
像是之前拽着他衣领，指甲刮过他皮肤。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