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净墨这个人何彦不陌生。
陌生的是许净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还是这种态度。
何彦心里有了些许猜测，而后就见许净墨径直走到了亓照云身边。
一张小圆桌三个人坐，亓照云左右两边都没有人，左手边隔了个位置坐着江镜，许净墨直接在旁边拖了个椅子过来，挨着亓照云坐下。
“姐姐？”
亓照云就这么看着，江镜更是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了更大的位置。
“不是说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熟悉的语气，无奈头疼，所以才凸显出里面的纵容。
这和刚刚随性散漫却难掩疏离的亓照云完全是两样。
许净墨一点都不见外道：“我想着我也没吃饭，就正好了……”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冲何彦笑了笑，“何彦前辈，不介意我蹭个饭吧？”
论年龄，许净墨其实比何彦要大，不过何彦入行早，叫前辈没毛病。
何彦当然不可能介意。
只是冷不丁好像知道了老板和自家当红炸子鸡有点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就是圆滑世故如何彦也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说是说来蹭饭的，可是许净墨从坐下就没有吃过一口，拿着筷子坐在那里给亓照云剥皮挑刺，贤惠得像个小媳妇。
何彦在旁边看得不可思议，他之前是想着豁出去试试看，可还没开始试，人家就过来表明立场了。
简直是尴尬又惊悚。
整个包厢里加上后来的许净墨，也就四个人，人少，再加上亓照云说是吃顿便饭就是吃顿便饭，没有闹酒应酬那一出，原本就安静，从许净墨坐下之后，就更安静了。
何彦虽说暂时打消了念头，到底还是机灵惯了的，见气氛尴尬，有意站了起来。
“许老师。”
安静被打破，几个人的视线都往何彦这边看来。
亓照云来之前特意散了头发，抬头的时候没注意，一缕头发散落下来，差点扫进碗里。
被打招呼的许净墨本人反倒没有第一时间去回应何彦，而是眼疾手快地接过那缕头发，又细心的用没碰过筷子的小指勾着替她挽了回去。
做完这一期，他才施施然看向何彦。
何彦在心里抽了抽嘴角，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瞎子都能看出来您二位关系不一般，更何况我还不是瞎子。
面上却是笑得和悦，抬着杯子摇摇侧了侧杯口，以示碰杯。“很高兴能认识你。”
许净墨宣示主权归宣示主权，礼节做得比何彦还到位，弯着腰倾身上前，跟他碰了杯，这才道：“是我的荣幸才对，您是前辈，我干了您随意。”
他那杯是刚倒的，一口没动，即便没有倒满，看着也有个小半杯了。
亓照云气笑了，放下筷子，身体往后靠倚在靠背上，看着他喝完那一杯，指了指刚空下来的杯子。
“不跟我喝一杯？”
许净墨本来酒量就不算好，刚刚那半杯白酒一口闷下去，只觉得酒气冲到了嗓子边，压都压不下去，又听到亓照云这么说，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豪情壮志，拎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半杯，一口闷了下去，顺便还倒转杯口展示了一下。
亓照云下巴微抬，勾起唇角，眉眼间的笑意更甚，浑身上下的气势却压人的很。
“屋里四个人，单落下一个江镜算什么？”
许净墨看了她一眼，见亓照云眼波都没动一下，抿了抿唇，倒酒，敬酒，仰头，又是半杯下了肚。
亓照云此刻已经收了笑，冷着脸点了点自己的酒杯。
“这么能喝，那就顺便替我打个圈吧。”
许净墨心里怄着气，抬手就又要去拿酒瓶，被何彦伸手拦下来。
他可不敢再让许净墨这么喝下去了，再这么喝下去，许净墨没事他要有事了，才拿到的资源，别到时候亓照云一个不高兴又给收回去了。
“还是别了吧……”迟疑着看向江镜，“我有点不胜酒力，江秘……”
就算何彦不开口，江镜也是准备开口的，当即顺着何彦的话。
“亓总，明天上午还有个会……”
许净墨充耳不闻，只拿眼睛去看亓照云，大有只要亓照云不发话，他就继续喝的架势。
亓照云看着他的眼睛，到底是扯了扯嘴角，伸手将那个杯子推到了一边。
“吃饭，吃完回去了。”
许净墨这才坐了下来，四两的玻璃杯，三个半杯就是六两陈酿，许净墨的眼睛已经有点发晕了，还不忘给亓照云理菜。
这可真是，听话到了骨子里了。
简直是可怕。
何彦衡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吃不了这碗软饭，同时向真的勇士投去敬仰的目光。
吃完饭出来，已经十点多了。
何彦熄了心思，只当亓照云真就是单纯找自己吃了个饭，老老实实地准备打车回去，就见亓照云亲自走了过来。
“稍等一下，我让江镜送你回去。”
她笑了笑，好像之前在包厢里风雨欲来的模样只是一场幻觉。
“不好意思，他今天心情不好，你回去不要想多，之前说的电视剧和电影，你选好尽管告诉江镜。”
何彦有点理解许净墨为什么防狼似的防着他了。
哪怕是刚刚才看了一场戏，也深知亓照云不是随随便便能招惹的，但是此刻她就这么站在那里，眉目清澈，清冷似玉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语气婉转柔和，何彦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出手大方，漂亮还温柔的女神，谁不喜欢？
不过喜欢也没用，想到许净墨，何彦又迅速清醒过来了。
“那就谢谢亓总了，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事您直接吩咐。”
亓照云点点头，回了车上。
许净墨收回落在另一辆车上的视线，原本带着醉意的面容，除了有点泛红，已经变得稳而冷了。
“亓总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亓照云没看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你还没有闹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