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掌掌心温暖，带着熨帖人心地气息。
顾灼却毛骨悚然地抬眸，她望见一张雪白的小脸，染着风霜，满是皱纹，却身形娇小。
她顿了一下，试探地开口问道：“白泽？你是白泽吗？”
“你来找我了吗？”
白泽的开口避过了她的问答，多的是云淡风轻与笑意。
顾灼的目光小心地流连在他苍老的面容上，那张玉团似的面容上两个血色的大洞，眼角留着长长的血迹，周围的肉拉扯着，哪怕是顾灼这个不懂医的人，也能够清楚地认知到。
白泽脸上的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是被人硬生生的从眼眶里挖出来的，她根本不敢想象他受的痛苦。
那种本来尴尬，不是她的前世的前世的朋友这种尴尬的关系瞬间烟消云散。
她的喉咙间有些哽咽，可瞧着他冰冷的面容，她就自动补上了那双通红带着思念的水眸。
“是谈野枫他做的吗？不是说不会那么严重的吗？他骗我？”
顾灼连声说道，话到最后，眼泪已然情不自禁地流下。
她分不清楚这泪到底是羞惭地泪水，还是心痛地泪水，她满心都是谈野枫欺瞒的话语和欺瞒的笑容。
愤怒第一次从内心里爆发出来，对于谈野枫的种种不满，汇积在一起，让顾灼的心里生出一种恨来。
“还好，不过，”白泽嘴唇微动，他的双手在空中飞舞，似乎想抓住什么。
等到顾灼伸出手握住他的双手，他才继续开口，语气里含着一丝歉意，“对不起，失去了眼睛，我恐怕以后再也不能预知你的未来的，不过我还是有用的。”
顾灼听得难受，难道眼睛对于他的用意，就是为了预知我的未来吗？
“我是白泽，我懂前后几百年的事情，我可以教给你，这样你就可以平安顺遂了。你不要嫌弃我不好用，我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用处。”
他巴掌大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是顾灼偏偏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委屈、害怕和在意。
顾灼哽咽着开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不是她啊，我是很多个灵魂的结合体，你知道吗？”
她摇着头，鼻头发酸，很难想象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一个纯粹的人。
“他告诉你的，”他的语气里有点小心翼翼，继而劝慰，“你不要伤心，他说的不完全对，虽然是千万个灵魂的结合体，但是也是有着主次的关系的，三魂七魄虽然是人的重要驱动，但是三魂却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他试探地用手指勾住顾灼的小手指，动了动，举动里小心翼翼，生怕被拒绝，到两人手指相勾，他一直抿着的唇瓣勾起小小的弧度，只是昙花一现。
“所以你就是她啊，她的灵魂占据了主要位置，其余的附属灵魂都被同化，所有的记忆。身躯都是原本的她，也就是现在的你，所以你不必在怀。”
他的话语认真。
“所以，”顾灼吸着鼻涕，悲痛着望着他失去双眼的面容，“我就是她吗？那她叫什么名字，是谁啊？”
“你就是她啊，这是无法更改的，可能两个人的性格不同，但是根本还是一样的。”
白泽对于她的每一个问话都答得详尽而小心，生怕顾灼发怒不要他不认他的那种小心。
“她叫顾灼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是蝴蝶人啊。”
他介绍的简单，却正符合她的身份。
顾灼知道，这可能是个庞大的故事，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顾灼松开和他相勾的手指，叉起他的胳肢窝，将他抱起。
飞红染上脸颊，刚刚被松开瞬间小小的不快被瞬间抚平。
“我带你走，我们去疗伤。离开这儿。”
顾灼背着还是孩童模样的白泽，咬着牙想带他离开。
白泽在她背上并不说话，只是犹豫着伸出双臂环住顾灼的脖颈。
不说话的白泽，让顾灼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怕他伤心，顾灼想起心中最在意的话题来。
“你那时说我要小心，小心他会杀了…..是什么意思？能说全了吗？”
“啊？”白泽在她背后小小的惊叫一声，声音里满是慌张，“完了，我忘了。灼灼，你不要生气，不要扔下我，小泽以后不敢了，一定会记住的，一定会提前说的，你不要扔下小泽。”
他在她身后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听得顾灼心里一阵悲痛。
到底前世的她做了什么，这样的孩子是这样的怕她丢弃，怕她生气，她不知道是该羡慕前世她好，还是该埋怨。
“我不会扔下你的，以后都不会。”
顾灼背着白泽，汗水从额头流下，她有些紧张。
“你保证？”
白泽擦着泪水，哽咽道。
“我保证。”
顾灼此时的耐心出奇的好，这样一个如此纯真的小孩子，可能她真的无法和他恶语相像，哪怕他要说的那句话，她急切想知道的那句话事关她的生死。
“就是谈野枫他想杀死你。”
白泽的话语说的认真而诡异。
“为什么？”
巨大的怔忡感让顾灼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她问得疑惑而冷静，好像对这样的回答早就明了于心。
“因为你是蝴蝶人啊，所以你的六欲滴下的眼泪有着莫测的能力，你染上六欲后的血液和心脏也有些特殊的技能。不然我也不会那么宝贵我的眼睛，你一直都很危险，从万年前到现在。”
白泽说的很认真，甚至很惊悚。
玄幻般的剧情展开，顾灼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搞笑。
这是这几天以来第几次感觉到搞笑了，她迷糊着想。
“大概这是我这一辈子最搞笑的地府之旅？”
顾灼喃喃自语。
“不是的，”白泽一本正经地反驳她，他说，“这是注定的，上天注定了很多事情，只要你踏错，它就会自动修正，直到你走上最终的路途，这就是殊途同归。对于地球而言，这是根本法则，也是人类命运的真理。”
“所以，你不要害怕，我会和你站在一起，虽然我失去了眼睛，但是还是可以找回来的，灼灼，你放心，我还会像以前一样保护你。为你而死的。”
白泽答的认真。
“是吗？那我就赏你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