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止血散见效极快，李荣甫托着包扎好的左手跪在地上，身子止不住的打摆子。
事到如今，命都捏在对方手里，还有什么可坚持的。
这处宅子是自己偷偷置办在下属名下的，用来养胡玉楼赎出来的雅妓楚儿。
今夜原本是自己值守，临时有了点想法来这儿私会，没想到刚一进门就被这两人逮了个正着。
李荣甫还在暗自叹息自己的时运不济，骆宸两人已经在挑选合适的毒药了。
这么一个怕死又贪财的人，拿捏他最好的方法还是下毒。
刘昌那边不足为惧，王府亲卫可比不上禹州的守城将士，将刘昌拿下后要顺利的开凿挖渠，这李荣甫还是很有些用处的。
“哥，用这个吧？”
“这个肠穿肚烂未免太不体面了，还是这个好，吃下去只会日渐消瘦无力，最后如被吸干了阳气一般，死的体面。”
“那不如这个，这个吃下去到死都是漂漂亮亮的，只不过就是每夜奇痒无比。”
“上次试过，哪里能漂漂亮亮了，最后那人痒的受不了硬生生撞柱死了，脖子都撞错位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着到底哪个毒药更适合跪在那儿的人，李荣甫越听越绝望，哆嗦的都快失禁了。
“二……二位大爷，我求求你们饶了我吧，徐阁老到底要小的做什么，小的绝不敢推辞。”
“哟，李大人想通了？不再效忠端王了？”
还效忠什么端王，被刘昌收买的那一刻起，端王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主子了。
虽然刘昌瞒的严，至今未肯透露真正主子的身份，可李荣甫不傻，那人既然能将刘昌按到这个职位，显然图谋已久，是个心思深沉颇有手段的人，这样的人在朝中的地位绝不会低。
徐阁老要出手对付这样的劲敌，也在情理之中。
“大人您说笑了，小的自然是忠心徐阁老的，绝对忠心。毒药宝贵，小的不敢挑剔，只求大人明示阁老的吩咐。”
鲜红色的小药丸递了过来，李荣甫眼也不眨的接过来仰头就吞下了。
乖乖的低着头等骆宸两人吩咐，生怕耽误一下就又让这两位爷不开心了。
“你早这么配合，手也不必伤了对不对？瞧瞧现在，这手明日当值若被问起……”
“小的练武时自己误伤的，对，就是误伤的！”
“哦，误伤的，那李大人可真是不小心。”
“嘿嘿嘿嘿——谁说不是呢，是小的自己不小心。”
确认了楚儿只是被打晕了，没有大碍，李荣甫逃也似的回了自己府里，如往常值守一般，回来后便进了卧房。
李夫人听着卧房门开了又关上，微微睁眼看了眼外头的天光，知道是自家老爷回来了，挣扎着爬起身要伺候李荣甫宽衣。
“老爷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触手的潮湿感，让李氏的困意稍稍消散了些。
“打了两套拳罢了，这个天太热了些。”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老爷身在高位，咱们家冰都快用不上了。”
李氏嘟嘟囔囔的伺候着李荣甫脱掉了外衣，一不小心碰到了伤着的左手，引来一阵吸气声。
“呀！老爷你怎么受伤了？”
“嚷嚷什么，不碍事，不过就是练武的时候不小心伤着了。你赶紧睡你的去吧，我去后罩房洗一洗身上的汗。”
李荣甫飞奔离去的身影，让李氏的瞌睡彻底消散了。
老爷不对劲！很不对劲！！
李氏定定瞧着男人消失的方向，攥了攥拳。
怕不是外头有什么狐媚子东西勾了魂了，寻常值夜回来何时这么积极要去沐浴了。
咬着牙暗自思量要怎么派人跟踪，才能顺藤摸瓜把外面的狐媚子找出来。
李荣甫可是完全没料到自己这般竟让身边的婆娘一下子就猜到了根儿上，思索着徐阁老交代的事情，左右都是以死相搏。
端王如今不在城内，若是这次能将徐阁老的嘱托办好，端王也就不足为惧了，至于那刘昌，知道了自己那么多事，自然得让他死在这场暴乱之中。
沐浴好后，立刻叫上心腹直奔书房议事，务必要尽快办结好拿到解药，肠穿肚烂什么的听着都吓人。
骆宸二人在镖局正帮着卸货，就听见前院管事喊有人点名要自己押镖，对视了一眼放下手里的活计就往前院走。
“你说是王府的人还是山上的人？”
骆宸兴致极好的问了问一旁的人，炳麟吹了声口哨，很是笃定的回答道。
“属下赌一两银子，绝对是王府的人。”
前院和镖局管事正在攀谈的正是刘昌，飞鸽传书已经出去了，自己得上门来探探虚实，若是能将这会坏事的两人支走，和徐阁老那边相安无事，也不至于让主子为难。
“就是这两位小兄弟？果然看着就是稳妥的，那我这批货便交给他们吧。”
刘昌一看到骆宸二人，就狠夸了一番，管事的颠了颠手中的钱袋子，笑容满面的应下。
“您放心，这货交给他俩保证顺顺利利给您送去京城。”
还不算笨，知道不能和徐家硬碰硬，用这么委婉的法子把碍事的两人支走，可惜了，注定不能让他如愿。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便已经有人去水井边排队等着开井打水，没想到一个浑身破破烂烂的疯子冲到了水井边，一脚踏了上去，振臂高呼。
“大旱将至，水源枯竭，天杀的作孽苦了百姓！”
看守水井的两名士兵立刻将那人反缴了手臂从井盖上拖拽了下来，排队打水的百姓听到“大旱”二字都有些发懵，人群里立刻就有人大声喝道。
“我就说这几日打水怎的越来越费时，原来是那井里的水越来越少了！”
“怪不得如今出城那么困难，怕是想要将我们困死在城里！”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立刻如沸水入油一般，百姓们纷纷冲上前，合力掀开了水井盖。
水井里的水已经比以往的高度矮下去了不少，每日值守的士兵都刻意安排了不同的人，也不让百姓靠近，谁能想到如今的水源已经少到这个地步了。
被摁在地上的“疯子”瞪着猩红的眼眸，嘶哑着喊道。
“狗官当道，还我儿命来。为了你们禹州城里的人活命，截断了水源，下游的镇上已经死了不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