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游缨的高热直到傍晚才退。
她折腾了一下午,沉沉昏睡过去,卫淼终于有时间处理小腿上的伤口,顺便坐在床上跟危山兰说话。
危山兰:“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等申游缨醒过来吧,花圣的分身还在船上,找不到人不会罢休,我会想办法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卫淼小腿上的伤已经不流血了,伤口漆黑,死灵钉刺穿的伤口用药好不了,只能等它自行恢复,卫淼草草用绷带把伤口裹紧,放下裤腿。
危山兰:“你是不是要带着她?”
卫淼把危山兰的袖子撸上去,把药膏敷在她被申游缨抓红的手腕:“她没透露山颂川和花圣的消息前我都会带着她。”
危山兰点点头:“行。”
卫淼问道:“你讨厌她吗?”
“有点讨厌。”
危山兰不喜欢申游缨高烧抓着她说胡话。
她不喜欢人类,性格睚眦必报,按理说除了她的家人族人外,基本上没有人类修士值得她付出耐心,但卫淼却是意外。
卫淼揉了揉她的头:“睡吧,不晚了。”
危山兰应了声,她看着卫淼离开时有些踉跄的腿,眼睛转了转,目光落在申游缨身上。
睡过去的申游缨浑然不知明天自己会遭受什么。
……
第二天早晨。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申游缨被刺的微微睁开眼,她脑袋还有些混沌,扶着额头坐起来。
危山兰推开门走进来,把丹药扔到她床上,语气冷漠:“这是药,吃了,你昨天发高烧烧到说胡话。”
申游缨一愣:“我说什么了?”
危山兰掏掏耳朵:“你说不要打我,糖葫芦什么的,其他的就没了。”
申游缨没说话,沉默地把瓶塞打开,危山兰看着她吃完药,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笑了笑转身离开。
卫淼刚扎完头发,她见危山兰从里间出来,问道:“人怎么样?”
危山兰:“好的不能再好了。”
“是吗?我去看看。”
卫淼还没走过去,申游缨就自己推门出来,卫淼看见她的脸愣了愣:“你的脸怎么回事?”
申游缨没听懂:“什么?”
卫淼反应过来,看向站在旁边喝水的危山兰:“是不是你画的?”
危山兰:“我那么乖,怎么可能是我?”
申游缨依旧懵逼:“你们在说什么?”
卫淼:“你照照镜子去。”
然后申游缨就发现某人在自己脸上画了三个王八外加一坨狗屎。
申游缨:“……”
危山兰看着石化的申游缨,沾沾自喜;卫淼则有些想笑,一是因为危山兰窝囊的报复方式,二是申游缨脸上的王八真的很丑。
申游缨扭头看向危山兰:“是不是你干的?”
危山兰:“不是。”
申游缨直勾勾盯着她:“就是你,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卫肆不可能往我脸上画画。”
危山兰:“可能是我的第二人格出来了吧。”
申游缨:“……”
申游缨瞪了危山兰一眼,去洗脸了。
卫淼走过去问她:“颜料能洗掉不?”
危山兰挑眉:“五天后才能洗掉。”
卫淼:“你让她怎么见人?”
危山兰:“她又见不得人。”
申游缨:“……”
申游缨感觉室友就是个疯子。
游菩远敲门进来,刚好看见申游缨从屋里走出来,脸上画满王八,木着脸,一副生死看淡的表情,反应过来后笑出声。
午上安没说话,走进来后静静站在一边;五人开始商讨怎么摆脱花圣分身的追杀。
“申游缨要跟我们一起下船,花圣分身又靠她身上的香毒找人,伪装容易,但是气味屏蔽很难。”
游菩远看向申游缨:“你身体里的香毒会随着时间变久而变得浓郁,对不对?”
申游缨点点头:“是寒香散。”
危山兰:“要不把她搞臭点?”
午上安摇头:“不行,她现在身上香气浓郁,肯定要极臭的臭味掩盖,这样太欲盖弥彰了,分身一闻就知道谁身上有鬼。”
“那就不掩盖了。”
卫淼说:“一个人身上香气浓郁肯定明显,但要是整个船上都有这种香味呢?乘客身上都有这种香味呢?”
游菩远:“你打算怎么做?”
卫淼看向申游缨:“能放点血吗?”
“没问题。”
*
灵船于一天后到达靠近东部的四无拍卖会。
小雪纷飞,危山兰站在排队下船的队伍中,两位分身就站在前方的甲板上,雪落在她脸上,带着丝丝的凉意。
忽然的,浓郁的花香突然在船上蔓延开。
花圣的分身闻见这味道一愣,开始迅速在船上排查,卫淼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中走来,雪花落在鼻尖,带着清冷的香。
危山兰:“我一直以为雪没味道。”
卫淼笑笑:“现在有了。”
她和危山兰下船,游菩远和午上安混迹在人群中,申游缨跟在他们身后,五人趁船上吵闹,悄悄离开了这里。
*
四无拍卖会内。
关远君打开书房的暗门,静步往暗道中走去,黑暗的地下,金线包裹着床上熟睡的女孩儿,将她厚厚裹成一个茧。
关远君把许苒打落在地的娃娃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放在她床头。
少女面色苍白,眉头紧锁,呼吸急促。
关远君抽出一根金线,把它放在手腕上,那金线像有生命般蠕动着钻进他的血管。
血液渐渐被吸走,金线也变成红线,茧中女孩儿惨白的脸变得红润,关远君拿过枕头放在她身后,让许苒睡得舒服些。
等金线吸食够他体内的精血,关远君掏出一枚颜色通红的丹药服下,他摸了摸许苒的头,把她的被子盖好,转身离开。
许苒并不知道关远君在偷偷给她渡精血,她只知道自己每个月都有一天很困,要昏睡一整天,而睡醒后她的伤口就不那么痛了。
关远君回到书房,扶着桌子缓缓坐下。
发黑的视野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明,关远君从袖中拿出一片叶子,注入灵力的灵力顺着脉络游走。
月素舒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到底什么时候能做好?”
关远君问:“那东西胃口现在越来越大了。”
月素舒:“明年一定可以,你再等等吧,记得瞒好冥湘雅。”
关远君按了按眉头:“行,我知道了。”
叶子脉络暗下去,他凝出一面水镜,看见发间的几缕灰白,抬手揪掉,却发现下面还藏着更多。
关远君放下手,静静坐着。
他成圣才三百年,三百年头发就已经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