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日报的记者轻蔑一笑，看着余歌道：“不过二十万，有什么好考虑的？”
“当我施舍你的。”
说着，他掏出通讯器准备转账。
余歌垂着眼，扫视一眼地上规整洁白的地砖排线。
是啊，二十万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笔小钱，有什么好考虑的。
他们愿意为了一次采访的机会掏二十万，却吝啬于那十七条活生生的人命。
“转哪个账号？”一名记者询问道。
余歌当即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弯起嘴角：“麻烦转到这个账号。”
那名记者输入账号，显示的人名不是余歌。
他狐疑地抬眼看向余歌，余歌不说话，只微笑着点头，表示并无错误。
记者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将钱打入那个账号。
一下到账340万。
余歌核实完毕后，迅速收起纸条，微笑询问：“各位需要采访什么内容？”
“我的校内生活？上升经验？如果是要问助教任职经历，恐怕不行，毕竟我也是从网络上得知我的助教身份。”
记者们将话筒伸向余歌，毫不避讳地提问：“你对于你的平民身份怎么看？”
“现在的话，站着看。”余歌认真回答道。
记者皱眉：“我是问你的看法。”
余歌恍然大悟：“我的看法是——我也许还可以坐下来看。”
记者愤怒指责：“收了钱就请好好回答，不要装疯卖傻！”
余歌无奈叹气，摇头感慨：“正如你们所说，我就是一个浅薄无知的人。”
这名记者气到极点，当即将话筒砸到一旁，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被他身后的摄像师死命拦下。
另一名女记者冷静提问：“从你收采访费、骑自行车上学的行为中，看得出你家境极其贫寒，你是否考虑过将助教名额售予他人？”
余歌摇摇头，严肃指出：“我觉得你的采访问题不严谨，新闻应客观简洁地将事件进行描述，要保持真实性与客观性。而不能随意地下定义。”
记者皱眉：“请不要试图偏离话题，请正面回答，你是否考虑过出售名额？”
余歌无辜道：“你刚刚的话语涉及对我的诽谤侮辱，我认为是不妥的。”
“所以你是一定不会出售？”记者敏锐抓住余歌话语中的漏洞，咄咄逼人道：
“据我所知，这个名额原属于另一位学生，你是否使用了不道德的手段？”
余歌大惊失色：“咱可不兴往陈教授和那么多助教前辈身上泼脏水啊！”
终于有记者忍无可忍地大声呵斥道：“余同学，你既然收了钱，就请好好办事，尽到一个被采访者应有的责任。”
“请不要再牛头不对马嘴，不要随意曲解我们的意思！”
屏幕那头的少女仍然笑着，但眼底却是掠过一丝寒光。
“阿歌生气了。”
屏幕外漂亮俊俏的少年边敲键盘，边肯定地说。
“哪个傻逼又给阿歌设套了？”
旁边的孟秋嫌弃道：“你能不能不要叫阿歌，很奇怪！”
初简生笑嘻嘻地拒绝，干脆利落地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兴奋地呜呼一声：“搞定，全部扫干净了，那群废物绝对追不到钱最后去了哪里。”
“秋姐，要现在给那些工人家属转过去吗？”
孟秋摇头：“谨慎起见，过段时间吧。”
“oK～”初简生灿然一笑，露出雪白闪亮的牙齿，又看向屏幕那头幸灾乐祸道：
“惹到阿歌，你们算是踢到钢板啦～秋姐沉风哥耗了八年都没能拉入伙，你们还敢去惹她——”
屏幕上的少女依然微笑着，有些云淡风轻道：“说我没尽职责，那你们又尽到了媒体的职责了吗？”
“新闻应是社会的守望者，提高国民素质，加强社会建设，但你们看看你们这段时间的新闻……”
余歌义正严辞地反过来指责对方：“先是某某人买了什么东西，再是震惊某人钓了出多大的鱼。”
她痛心疾首地说：“能不能关注一下社会？关注各位议员的政策和丰功伟绩，不要成为无聊的名人消遣日常。”
当然不能。
无数看着屏幕的贵族精英们心中冷笑。
关注了政策，还如何去哄骗这些平民？
传播真实的媒体，他们不需要，只要让平民沉迷到低级的食欲和琐碎的信息中，他们就会比猪都安分。
贵族资本不需要会思考的平民，这项沉重的负担由贵族精英们承受即可。
这与余歌前世那个红色国家完全不同。
但她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在科技较前世更发达的这个贵族世界，颠覆一切难于上青天。
余歌的话通过屏幕传播出去，弹幕上像是有人反应过来般输入：
[我是真的不想知道谁钓了多大的鱼。]
[跳舞连转十三个圈和我有关系吗？我只想知道这该死的手续费是什么时候又提高了！]
在场的记者们面上一冷，狐疑的目光在余歌身上来回巡视着。
余歌不慌不忙，犹如咏诗般赞叹道：“我们所有人都需要知道伟大的议员们，为了我们为了国家如何负重前行，如何绞尽脑汁保障生活。”
她转而掏出纸条账号，微笑道：“所以，各位伟大可敬的议员们……宣传费打一下？”
奢华复古的办公室内，雕花精美的沉木书桌摆放在正中央，白发苍老议员敲了敲桌子，眯眼笑道：“怪不得陈与平选她，这小姑娘倒是点出一条好路。”
“能摆脱圈套，反客为主，把采访变成议会投名状，果然是年轻的脑子好使些。”
说着，她摇头感叹到：“老了老了，我和陈与平一样老了。”
一旁扎着低马尾，面容清冷秀丽的西装女子上前一步恭敬道：“祖母老当益壮，哪里是那画地为牢的人能比的？”
“这些年您为译礼合众国做的事情，我们所有人铭记在心，请您不要妄自菲薄。”
“也就你哄我。”年迈议员摇摇头，叹道：“行了，收拾收拾这局面，当作我们初步接触她的诚意吧。”
方叙兰恭敬应下，倒退离开，轻轻合上实木大门，转身离去。
现场，余歌说完后，径直忽略面前这群愤怒发火地大吼的记者，只在心里默数着。
60、59、58、57……10、9、8
一名记者已经恼怒到了极点，叫嚣道：“果然是平民，就是低劣而……”
余歌神情淡淡，仍然在心中数着：
3
2
1
“丁零零——”
来了。
余歌抬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