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走到驻地门口看到顾母的那一刻，愣了下，“妈，您怎么来了？”
站岗的警卫员见顾野这么说，也愣了下，“真是顾团长母亲啊，我还以为”
还以为陈翠娟是顾团长亲妈呢。
毕竟陈翠娟都过来几个月了，过来带孙子，不一般都是男方的父母来吗。
怎么........
这话警卫员没说出口，但是顾母和顾野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顾母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扬起和善的笑，像是没听出来言外之意一样：
“是啊，难道我们家顾野还有两个妈了不成？呵呵，不过话说回来，亲家母也过来挺久了吧，都说女婿就是半个儿，亲家在这我也放心，还真要好好感谢亲家帮我照顾你们。”
顾野：“确实要感谢，本来您说要来照顾柚柚月子的，房间都收拾好了结果没来，如果不是妈收到信了立马赶过来，我和柚柚两个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顾母有些尴尬，挤出笑：“我那不是被家里事情绊住了，这不是一有空就立马过来了。”
顾野：“不是说大嫂怀孕了才没办法过来，现在突然有空，是嫂子赶在柚柚前面生了？”
本来顾野是不想把话说这么明白的。
但是顾母每一句话都在挤兑陈母，顾野也不想再忍。
顾母：“.......你这是怨上妈了？”
顾野没说话，默认。
顾母叹了口气，说自己在家里也不容易，他大嫂霸道，一会说肚子疼一会又说孩子不稳，她也没办法。
抬头发现他眼底的黑眼圈，趁机转移话题又似不经意说：“最近没休息好吧，带孩子挺不容易的，我也是走不开，这不，一有时间就立马赶来了。”
“对了，孩子怎么样啊，你大哥大嫂都惦记着呢。”
一路上，顾母都在关心顾野和沈稚柚，谁看了都是一位好母亲。
到家时，陈翠娟和沈稚柚正在接水准备给孩子洗澡。
之前顾野打的洗澡桶很大，还深，都能容纳他和沈稚柚两个大人在里面洗澡。
小孩用肯定不行，就又打了一个缩小版的洗澡桶。
新生儿用刚好。
团团和圆圆被妈妈和外婆用手托着洗澡，新奇的不行，手和脚都在无意识地划来划去。
软软的小身子，玩的时候紧紧看着妈妈。
沈稚柚稀罕坏了。
刚出生那个月，这俩孩子，一天二十四小时，二十多个小时都在睡觉。
其余时候不是在吃就是在拉。
现在终于好了些，虽然也有一大半时间在睡觉，但好歹能玩一会了。
沈稚柚和陈翠娟都很珍惜两个娃醒着的时间，蹲在地上帮他们洗澡，连裙摆拖在地上打湿了沾了不少泥都顾不上管。
顾母走到院子里的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一年多没见的儿媳妇，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裙子，皮肤白皙气色红润，比结婚前看着还漂亮。
刚生完孩子气色这么好，一看就是用不少好东西堆出来的。
还有那个亲家母。
身上也穿着一套新衣服，灰蓝色的上衣和裤子，还是一整套，面料一看就是新做的。
陈翠娟以前跟她一样天天在田里干活，也和所有农村女人一样，又黑又瘦。
但这才来了多久，陈翠娟都眼看着长好了。
顾母抿了下唇角，不动声色打量完沈稚柚陈翠娟还有院子里的陈设，笑着出声：“在给孩子洗澡呢？”
沈稚柚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回头一看，竟然真是顾野的母亲。
这个婆婆，结婚后就没怎么相处过。
这都快一年半没见了，沈稚柚张了张嘴，叫了声“妈”，语气还有些不自然。
但叫出来后，后面的话就自然多了，“您来了，怎么不提前递个信或者打个电话，我和顾野好去车站接您啊。”
“想孩子了就来了，哪顾得上这么多啊。”
又说：“我又不是外人，哪里用的上这么客气。”
“哎呀，亲家，还在给孩子洗澡呢，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照顾孩子不容易吧，看着都憔悴了不少，我真要替我们家顾野谢谢你，
我也是没办法，家里老大媳妇也怀上了田里也忙，实在走不开，现在终于得空能来看看柚柚和孩子，亲家你也能歇歇了。”
顾母一副女主人的做派，就好像陈翠娟是外人来帮忙一样。
察觉到来者不善，沈稚柚抿了抿唇角，脸上的笑都淡了很多，“我妈确实挺辛苦的，又要照顾我坐月子又要照顾两个孩子，都忙不过来，本来以为您会过来呢，结果又突然说来不了了，我妈只能一个人硬扛了，要不是我妈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现在我都不知道在哪呢。”
“哎哟，当妈的照顾自家孩子和孙子，那不是应该的。”
自己生的闺女，自己还不了解。
陈翠娟一听就知道自己闺女生气了。
但这是她婆婆，更是顾野的亲妈孩子的亲奶奶。
这才刚生孩子，哪能看着她就跟婆婆吵起来。
就算真要吵，也不能让闺女当这个恶人。
陈翠娟麻利把孩子抱起来，用大纱布把两个孩子裹上，一边忙一边说：
“亲家你坐一天车累了饿了吧，坐着休息会，小顾你把孩子抱进去穿衣服，喂他们吃饭了就哄睡觉，柚柚你裙子也打湿了，进去换身衣服，我去做饭。”
“好。”
沈稚柚和顾野都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
这些天，怎么喂孩子啊怎么给孩子洗澡啊，基本都是陈翠娟教的。
在孩子的事情上，顾野和沈稚柚也是基本都听陈翠娟的。
她一说，新手爸妈就按照她说的把孩子抱进屋。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以及顾野的反应，都让顾母刚才那些女主人的做派成了笑话。
留下顾母一人在院子里。
压制住不满，走进屋里，打量这间屋子。
漂亮的砖瓦房，平整的水泥地，比他们在乡下帮顾野盖的新房子还漂亮还要气派。
屋子又明亮又宽敞，堂屋里的摆设虽然看着是旧的，但是都很齐全，客厅的五斗橱上还摆着一个收音机。
再往上看，是一张裱着的照片，顾野和沈稚柚的合照。
院子里晾着的满满当当的衣服。
两个孩子的尿布和衣服就占了一大半。
这么点孩子，衣服竟然全部都是新做的。
顾母上前一步摸了摸尿布，脸上瞬间露出不满的神情。
面料这么柔软，竟然是新布！
用新布给孩子做尿布用，他们怕不是疯了，钱和布票没处使了吧！
房间里，沈稚柚脸色也不太好。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不好的原因，她喂完团团，奶水又不够了。
穿好衣服后叫顾野转过身，“没了，冲点奶粉给圆圆喝吧，等会晚上先喂圆圆。”
“好。”
刚才媳妇说话的时候还是又娇又俏的，现在虽然还是柔柔的，但是语调平了不少。
顾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心虚，还有些愧疚。
“柚柚，我不知道妈今天过来。”
“我知道。”
这事情和顾野没什么关系，她只是不喜欢听顾母刚才对陈母说的那些话。
什么叫这段时间麻烦她妈了，还替顾野谢谢她。
谢当然要谢，她妈来这几个月，不仅照顾她和孩子，对顾野的好也是大家都能看到的。
虽然这孩子是她要生的不是给婆婆生的，但是不管是团结公社还是家属院，谁生孩子不是婆婆来照顾。
现在自己刚出月子顾母就来了，她到底是什么心思，大家都不傻。
沈稚柚真的不想用不好的想法去揣测顾野的母亲，也知道顾野不容易，他也对自己和陈翠娟很好。
所以这么久了，她也从来没在顾野面前提过一句他妈为什么不来的话。
但她就是心寒，特别是她妈刚才还替她打圆场赔笑。
要是以前，她张嘴就骂回去了，但是顾及着顾野，而且她也知道这男人吃软不吃硬。
沈稚柚眨了下眼，把怒火压下去，眨了眨眼，泪水低落，在男人发现的那一刻又赶紧低下头，“就是觉得我妈挺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