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枕在他胳膊上，小脸靠着他的胸膛，看得出是寻了个很安适的位置搁脑袋。
帝江看两人挨着挤得过分，身后的空隙却大得很，“你怎么跑这来了？我昨晚踹你啦？”
唤他的声音又响起，瑾珵不甚清醒，眼角泛红，带着些慵懒和宿醉的余韵，抬眸向声源循去，两个人影恍惚变成一个，想回答帝江的话，“我...”
还没说出来什么，他嗓子一紧，猛然发现当下是个什么情形。
帝江在榻边坐定，手还扶着自己的肩膀摇。至于另一侧...
少女皱眉，闭着眼不乐意，翻了个身。
零散的片段在瑾珵脑中纷飞搅乱，他还没理出个头绪，就看见帝江想伸手摇月昭。
动作先于思考，他迅疾的抓住帝江的手腕，“莫动。”把正想裹乱的帝江惊住。这一动牵扯了自己的胳膊，少女的脑袋被带的偏了下。
月昭已经很久没睡的这么安稳了，她近日睡觉都会被一段光怪陆离的梦所侵扰，有时候是家园被毁，流离失所的人们。
有时候是烽火连天，杀戮遍野的场面。
又有时候她化作混沌飘于山巅，被各路仙门一声声诘问，一次次围攻。
每段梦都有始无终，混乱无序，梦里她看着那些故事一个个发生，置身事外。
醒来却不能细想，她受望尘仙尊经年教诲，即便性子再无常，也不是主动作恶的人，如此多的生灵涂炭，凄风苦雨，让她渐渐不喜欢睡觉。
昨晚看着伶人们表演，喝酒作乐，她突然想把欢腾笑闹的场景刻在脑子里，睡着的时候或许能梦点高兴的事。
果然是有用的，昨晚入她梦的不再是哀鸿遍野，而是翩翩纷飞的蝴蝶。虽然蝴蝶很有自己的脾气，但总归给她制造了些甜蜜。
梦里她也变做蝴蝶，去追逐悬崖边上的花，听见有人在喊什么，朦朦胧胧，听不真切。直到脑袋底下的“枕头”一动，她再也睡不着了，迷离恍惚，半梦半醒，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枕着一只手。
闭上又睁开，还是那只手。
耳边传过来瑾珵低哑的嗓音，那么近。
霎时清醒。
她转过头看到的就是帝江和瑾珵两人交握不松，他们面上一个慌张，一个惊恐。
“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
“月昭你眼睛怎么红了！”
月昭和帝江的声音一同响起，只不过月昭的话在中途截断了，瑾珵为何出现在她榻上？！
思潮起伏，忆海翻腾。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来。
画面到最后，他是如何松了禁锢，只专注纠缠她的唇|舌。而她又是如何环住他的背，主动吸|吮那些香甜...
回忆在两人的脑海一起炸开，极致清晰，就连多番耐不住的轻吟急喘都还灌在耳中，反复...回放...反复折腾...
“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听我解释！帝江！”月昭一个弹射坐起来，下了死力把瑾珵往外推。
愣怔的瑾珵一不留神，上半身就跌在床榻外面，幸好帝江扶住，才没完全掉下去，不过人也在床榻边上岌岌可危。
转瞬之间，瑾珵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她想把他撇的一干二净，当做无事发生。
他撑住身子，向咬唇的少女紧靠过去，不由分说的抱在怀里，“师父，莫急。”
月昭咬了就近能咬的地方，痛的他低头看她。
“你就不怕他误会！”
“误会什么？”清清冷冷的音调。
帝江一头雾水，大惑不解，他还是更关心月昭的眼怎么回事，凑上去想看她的眼睛。
被瑾珵挡了，“帝江，你先回房，一会我与你说。”他慢条斯理的语气，却含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气氛古怪的紧，不过帝江很是听话，对瑾珵挑了挑眉，一摊手就要离开，“别拖太久了，我还饿着。”关门出去。
月昭不知道瑾珵力气竟如此大，她被辖制着后脖子，动也不能动，“松手，你这个花妖崽子。”
瑾珵见帝江走了，让出些空间，伸手慢慢的整理她大开的衣领，隐约有堆雪，恍耀人眼。
“你你你...你先走，回房，我一会与你说。”月昭身上热透了，抢过衣襟学瑾珵刚才对帝江的话。
“不回。”瑾珵的样子犹带梦痕，惑人心神。
昨天跟水梨也不是什么都没学到，“情爱只能独占。”他听来极为顺耳，深以为然。
不管是什么缘由，师父都亲近过他了，怎能为了帝江而撇清。
观帝江的态度，对师父仅是伙伴一样的关心，并无情爱之意，她何苦。
月昭的脸已经没了，她是怎么当人师父的，竟把徒弟弄到自己榻上来了。她何止是妖兽，她还是个禽兽！
一定是昨天看表演看的太起劲挑动了情|潮，呜呼哀哉，她还有何颜面见望尘仙尊。
“瑾珵，我，对不住，你切莫把那些事，当回事...”月昭攥紧了被子。
瑾珵幽幽开口，“是我先亲的。”
那人近前了...
“唔...放开...”月昭差一点就要召唤出鼓槌。
瑾珵悠悠然然又退开了，喘着气，魅影瞳仁盯着她。“放开了，师父要打我？”
“你不要冲动，冷静一些...”她刚要说，想想帝江的感受，转而意识到，帝江或许已经把他给伤着了，他们现在还不知是什么光景，别平白惹了徒弟的怒，还是不说的好，瑾珵现在有些可怕。她该怎么收拾这场面？
想的急了，她只能脱口“你先出去！”
瑾珵试图把师父拉到自己这里，没能成功，“师父，你也看见了，帝江不在乎我们这样。”默默低语仿佛在说情话，“我记得昨晚交缠时...你也很喜欢我亲近...”
他心跳凌乱，只觉得眼前娇嫩诱人的软唇在无声无息勾着他...靠近。
月昭说什么他听不见，或者他根本不想听，他只想让她可怜可怜自己。
密云不雨，情愫暗涌。
瑾珵是即将爆发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