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哆哆，你在哪里？
夜晚，整个城市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袭击。
狂风像个暴怒的醉汉，一会儿横行霸道，一会儿腾跃上天，然后又突然从高空降落。所到之处，呼啸一片。
随之而来的是狂风的帮凶——暴雨倾泻而下。
和狂风的四处奔突不同，暴雨的袭击仿佛走着精准的靶向。雨水连成雨雾把建筑物统统纳入黑色罩下。
平时看上去多么富丽堂皇、高傲挺立的大楼被狂风裹挟的雨水一阵又一阵抽打，冲击，完全遮盖了真容。
那熠熠生辉的霓虹灯则战战兢兢地闪出一点可怜的光芒，最后连零星光亮也消失了。
“哆哆——哆哆——”
风雨声中传来一阵阵呼喊声。
这样恶劣的天气，路上几乎看不到人。
偶尔有几辆出租车开过，也开得张皇而胆怯。“空车”灯显然只是摆设，没有一个司机有心情关照是否有客人，都是匆匆路过，走在归途。
肖菲紧紧地捏住伞的手柄，风呼啦一下，还是把伞面掀了上去，雨水趁机朝她浇灌下来。
“哆哆——你在哪里——哆哆——你快回家——”
肖菲颤抖着声音呼喊，眼睛不停地四处搜索。
路上已成汪洋大海，树木、花草被吹得东倒西歪。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
肖菲抬头一看，高大的梧桐树上折断的树枝瞬间就要掉下来。她吓得把伞一扔，往马路中间躲闪。
一辆私家车刚好开过，司机开得不快，前防风玻璃被雨幕覆盖，雨刷器已开到最大一档，还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蹿了过来。
他立刻减速，肖菲却几乎快碰到车头。
轮胎与刹车片剧烈摩擦发出了尖利的声音。
肖菲一脸惊恐。
司机吼道：“你不要命啦！”
等他摇下车窗，看清楚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姑娘，又把愤怒的心情往下按压。
“姑娘，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你走吧！”
“这么大的暴雨，你还在外面干什么呀？”
“不要你管！”
肖菲转过身，顶着风雨继续走着。
司机不解地看着肖菲的背影，摇上车窗，一脚油门踩下去，车身两侧瞬间溅飞两排水花。
肖菲在北宁工大附近转了一大圈，踉跄地回到家时，整个人已经像个落汤鸡了。
她用力把门关上，外面的风雨声关在了外面。雨水顺着裤管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地上变得湿乎乎的。
朦胧中，她好像看到爸爸肖雄飞从卫生间拿着大浴巾跑出来，嗔怪地说：“肖菲，你看你把自己淋成这样了，会生病的知不知道？！快擦一下头，然后去冲个热水澡！”
肖菲靠在门上，身上有了温暖的气息。
“爸爸，放心啊，我会照顾自己的，我不会生病的。”
肖雄飞没有说话。
肖菲又重复了一句：“爸爸，我听话，我现在就去洗澡。”
肖雄飞静静地看着肖菲，目光中充满着慈爱。那是挂在墙上的一张黑白遗照。
湿漉漉的衣服、裤子一件件丢到洗衣机上。
水龙头花洒里喷出热气腾腾的水帘，卫生间弥漫着白色的氤氲之气。
肖菲站到花洒下，仰着头，任凭水流倾泻而下。
窗外的暴雨还在肆虐着，树枝在狂风中不停地挣扎。
肖菲苍白的脸在热水的浸泡下恢复了红润，僵硬的躯体变得柔软起来。
她捋捋满脸的水珠，焦急地看向窗外。
“哆哆，你到底跑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