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乌松月第一次自己浮上水面，洛璃交给她权柄时告诉过她，只要不出洛城所在的范围，他都能找到她。
她其实是想陪着他的，至少能帮他分担些。洛璃表情很淡漠，他说这是修炼的一部分。
乌松月有点憋闷，在水中转了个圈。
每当涉及到与他神性相关的那一面，他就会稍显冷漠。
冰冷、高高在上。这些处理起来很麻烦。好在她喜欢。
想到这儿她觉得洛璃还挺符合她原本的胃口的。看见水面的波光后她勾起唇角，隐匿了身形。
洛河的主河道穿城而过，因为历史原因隔三差五便有水患。
乌松月现身的这段河道较为偏僻，原本只有几户人家。这天她出来后却发现不远处格外热闹。
一群人正在坐在石头上，其中有一人她还见过。是那个在送亲当晚拦路的赵子明。
这次他没穿官府，反而穿着一身褐色的粗布麻衣，脚上穿着布鞋，裤脚卷起来露着还算白皙的腿。
其他人坐在地上，手上握着馒头，头上戴着斗笠。剩下的几名女子发型是妇人样式，看样子是送饭的家眷。
她想起赵子明说的，朝廷派他来治理洛河水患。
君子端方，言行一致。这么年轻便得到器重，以后大抵会平步青云吧。
等正午太阳过去后，这群人又开始动工。隐了身形的乌松月坐在桥的石栏上，托着下巴看他们。
她想到洛璃和洛河一体，敲了敲系统问道：“洛河的水利工程如果成功，对河神会有影响么？”
为了避免被洛璃察觉，极夜很久没有出现。再次出现时产生了轻微的电流声。
【根据概率计算，会的。人类在失去方向时才更愿意去求助无形的力量。如果水利工程成功，河神的权柄会被稀释一部分。】
乌松月望着河面出声，喃喃道：“但，也不是坏事对么？”
【是的。河神与洛河本就是一体。洛河水患如果能通过人力解决，河神的状态也会变好。】
乌松月沉默着。她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柳暗花明，一条能帮助洛璃的方法就摆在眼前。
极夜提醒道：【还请宿主小心，河神洛璃目前的堕神指数有50%】
“嗯？堕神指数？你之前怎么没有跟我说这个词。”
她坐直了身子，双手撑在石栏上。
【经判断，小世界的神明异常危险。宿主过去几天里一直在河神身边，为了安全着想，系统不会在宿主没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出现】
乌松月：“……”
“行吧，你倒是跑的比谁都快。”
极夜作为人工智能听不懂幽默，没有回应这句话。
参与河床清理的人不少，百姓们也都很卖力气。也有人拖家带口的给家里男人送饭。
乌松月视线里有个妇人胸前背后都挂着个小的，手里还牵着个半大的。只有一只手空着提着篮子。
她看着就觉得累。只能感叹这个时代的主妇很厉害。温柔也坚韧。
妇人放下篮子，去给一个笑容憨厚的男人擦汗，两人随便问候了几句，聊了些家长里短的话题。
乌松月看了一会儿又去看别人。忽然耳畔传来一声惊叫。她循声看过去，妇人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慌。
她牵在手上那个的半大的不见了！
啧，真麻烦。
乌松月皱了下眉，站起身站在石栏上，一眼望去洛河的情况尽收眼底。洛河雨季的水流速度很快，她看了几秒才在河面上找到那颗浮沉的小脑袋。
她几下系好裙子，一头跳进洛河里。
按道理她手握洛河河神的权柄，身上应当滴水不沾。可她法术用的不熟练，这会儿更是救人心切，身上的法术渐渐维持不住了。
她现了身形，逐渐感受到了洛河水冰凉的温度。
和洛璃的体温很像。
乌松月抱住那个小孩子后，小孩子因为惊慌，像个八爪鱼一样抱住她。她一边把人往岸上带一边想，还好洛璃给她提前上了保险。要是她自己救人被这样拖拽，估计命都要搭进去了。
她刚把人托上河岸，孩子的父母就跑过来，妇人抱着孩子一直哭。孩子的父亲先是赌气的训了她几句，然后也跟着哭。
乌松月趴在河岸上看着他们一家温馨的样子，露出一个算是欣慰的笑。
时空管理局的人大多没有父母。他们从小被统一培养长大。有的人对亲情很向往，有的人对感情不屑一顾。
她么，没体会过，但是作为一个看客她喜欢。
“姑娘？洛河水冷，你快些上来吧。”
乌松月头顶忽然响起略熟悉的声音。她抬头看，站着的是赵子明。只不过是后背对着她。
噗。她笑了下。
这人……
该说他是为了照顾她的名节呢，还是刻板呢。
朝她伸手的是另一位没离开的妇人。妇人手劲儿很大，大概是以为她救了人没力气了。她手上一用力就把乌松月提了上来。跟捞小鱼一样。
后赶过来的娘子们有人贡献了盖馒头的被子，给她裹在肩上。
这么多人在，她也不能当面施法，只能忍着身上的水汽，让自己变成一个湿淋淋的馒头。
被救的孩子只呛了几口水，很快醒了过来。抱着妇人的脖子喊神仙姐姐。乌松月不太好意思的裹紧小被子。
孩子的父母突然过来，边哭边给她磕头。给乌松月吓了一跳。那声响听着她都疼。
她赶紧上前拦住，叹了口气道：“不是大事，以后看好她就行了。”
她顺手戳戳小孩圆嘟嘟的脸颊，算收点利息。
乌松月直起腰，忽然撞上赵子明一双惊愕的眼睛。
“是你？”
被认出来了？她歪头看他，眨眨眼。犹豫要不要装一下。
最终她放弃了戏精的想法，点了点头。
原因无他，那晚上她也是装的，她演技拙劣，再装下去赵子明也能猜出她是谁。
赵子明剑眉微挑，似乎有很多话想问她。
她却没心思给他解释她是如何活下来的。自己脑补吧。
乌松月被妇人们围着嘘寒问暖，赵子明这才注意到，她梳的是妇人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