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的人进进出出，一晚上灯火通明。
萧坚这次被刺激的不清，乌松月跟着萧衍到达时，看见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能吐这么多的血。
仿佛整个身体的水分都被抽干了。
萧乾和萧睿都站在殿外，两边界线分明。
萧乾身后站着贵妃朱氏。萧睿身边站着当朝宰辅和穆云乐。
听到声音，萧乾哼了声。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反倒是萧睿，朝他们拱了拱手。
皮笑肉不笑道：“现在朝堂内外都主张为赵家翻案，二哥哥可是要有福气了。”
萧茹玉跟在她身旁冷笑了声，阴阳怪气回道：“那就希望老五你有一天也有这福气了。”
穆云乐眉心一拧，没有接话。
他们站在殿门的阴影里，距离那两队人都有些远。
她找机会告知了萧茹玉有关穆云乐会用香的事，现在几人对她都有了几分防备。
乌松月抱着手炉，在冷风里站了一刻钟。脚有点僵硬时，曹公公从里面走出来，目光在众人面上巡视了一圈。又沉寂下去。
他道：“陛下醒了。”
众人一怔。继续等着下面的话。
“陛下，让三殿下进去。”
乌松月的心脏跟着跳了下，看见朱氏脸上露出压抑的神采。
这是要病床前立储了？还是传位？
萧衍曾跟她说过，按照萧坚的性子，病危前一定会留下空白诏书，以防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他对皇权的执着，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殿门随着萧乾的进屋关闭。
她靠着殿墙闭了闭眼，知道夺嫡之争不会因此落幕。此时只想早些回去。
赵家案时隔多年被翻出，按照萧衍的行事风格，必然还有后手。
萧乾被叫进殿内，多半大局已定。五皇子生母也被卷进邪术一案，宰辅居然没有放弃他这个筹码。也是神奇。
没多久殿门再次打开，萧乾从里面出来，重获新生也不过如此。
他下巴抬着，太极宫前的烛火仿佛为他点亮。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曹公公跟在他身后，当着众人面宣读立储诏书。
最后一个字落下后，除了坐在轮椅上的萧衍被指定过免礼外，所有人都要对着这位储君跪拜。
起身后，萧茹玉拍了拍裙子。萧睿眼中也没多了嫉恨。气氛古怪得很。
萧乾终于如愿成为太子，这会儿哪想得到那么多细节。故意路过萧睿面前，停了下来。
他皱了皱鼻子，轻蔑道：“你拿什么跟我斗？五弟，以后要弄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吧。”
“太子殿下说笑了，”萧睿恭敬地笑着，“您出身高贵，臣弟不敢与您一起。”
看见昔日对手卑微的模样。萧乾心里别提多舒坦。
他鼻子里哼了声。
乌松月站在檐廊下，看到穆云乐动了，便知道真正的后手要来了。
穆云乐年纪小，长相本就甜美，上前一步对着萧乾露出甜甜的笑。说不出的娇憨。
很少有人见过穆云乐这副模样，就算往日里相熟的萧乾，也看得愣了下。
她试探着拽着萧乾的袖子，带着两分温软的讨好：“那，云乐以后可以叫你太子哥哥么？”
萧乾仿佛被蛊惑一般，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点头。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穆云乐松开了手，退回了队伍里，面上的红云尚未褪去。
乌松月看得忍不住摇头。
果然自古以来，美人计都是最好用的。
穆云乐这演技，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果不其然，在萧乾离开后，众人也准备散去。她看见穆云乐掩着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大概是被自己反胃到了吧。
黎国有了太子，朝中的情况也逐渐稳定下来。关于赵家一案不仅涉及朝堂，现在民间学子们也在请命彻查。
整个案子虽然年岁久远，却进展很快。
确立储君后，政事上便交给萧乾处理。萧衍过去骑马射箭还不错，政事上却一塌糊涂。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
在大臣中的评价还不如萧睿。
萧乾被宰辅及其他辅政大臣压着处理了五天政事后，寻了个由头跑出宫去。
去寻他那些多日不见的娘子们了。
晚些时候，宫里就听到噩耗。太子殿下在朱雀大街纵马，马匹发疯，从马上摔了下去。太医说有瘫痪的可能。
又坠马？
乌松月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和萧衍下棋。萧乾成了太子，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她的围棋技术倒是有了不小的进步。也可能是萧衍让着她。
毕竟每当她进步一点，就开始赢不了他了。
她手边的瓜子壳堆成小山。
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忙着下棋嗑瓜子。
“穆云乐一个办法用两次，不怕被人发现么？”她说，“萧乾两次受伤都是坠马，明眼人一想就会知道有问题吧。”
“未必，”他语气平淡，“现在外面血雨腥风，没人会在意第二次坠马。”
没了一个太子，还有一个备选。
一旦萧睿上位，谁又会在意坠马案是谁下的手呢。
她故作叹气：“真凶残。”
萧衍唇角勾出一个浅淡的笑。
她没注意到，这些天萧衍已经愿意和她分享消息了。
他在用他的方式，把她拉进自己的世界里。
萧乾受伤的消息传进太极宫，床上的萧坚已经吐干了血，眼球干瘪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对失去了对皇权最后的掌控。最后的希望。
腊月二十八。夜晚。
当朝宰辅带着萧睿和穆云乐出现在太极宫内。
守在一旁的曹公公见状尖叫出声：“五殿下，成大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成宰辅看了轻撇了他一眼，一抬手，身后走出人将曹公公捆了起来。嘴巴也被堵上。
床榻上的萧坚发出更沉重的嗬嗬声。奈何身体不停使唤。
成宰辅上前，态度还算恭敬道：“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殿下已重伤不能临朝，还请另立新主！”
太极宫外火光闪动。
竟然是萧睿带了人，已经把太极宫给围了。
萧坚怒目圆睁。
没想到这个一向懦弱的儿子有这样的野心。他嗬嗬地笑着，笑成宰辅，养一只狼在身边。
他的儿子都像他，怎么可能会久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