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慵懒地倚在教室门上听他们读书，目光却落在趴走廊上跟直播间观众互怼的竹喧身上。
“那不一样嘛……去去去，怎么可能……”
“竹喧。”谢祁叫他。
竹喧侧过脸嗯了一声。
谢祁淡淡说：“回血，只有69。”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80以上才有安全感]
[我以为什么呢……神经，害我笑了一下]
竹喧捏着生命之水往嘴里倒。
忘说口感了，这玩意儿甜的，葡萄糖似的，齁得慌。
现在他生命值99，谢祁总该满意了吧。
“早自习下了跟我去一趟办公楼。”
竹喧歪头。
去办公楼做啥？不怕有鬼？
“这边的电脑里查不到学生档案，打算去主任办公室查，你……保护我。”
[“保护我”，划掉，替换为“给我扛伤害”]
[楼上姐妹太真实了（笑哭）]
[我知道他为啥要儿子回血了，我只能说6]
“行呀～”竹喧回答得干脆，他走过去透过玻璃窗看里面的一群学生，侧脸看他，“还有多久下课？”
“22分钟，你可以先回办公室休息。”
“那不行，我怕一会儿怪来了把你堵门里，我现在的主要职责呢，就是保护你协助你。你要是死了我们队也就离死不远了。”
谢祁垂眼扯扯唇角。
“还以为是我不一样呢。”
“是不一样啊，你的脑子是脑子，我们的是摆设。”
“……”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他脑子不好，不用计较。
[怎么感觉基基的……？]
[我在恐怖游戏里磕cp？]
竹喧骂了一句：“一个二个脑子放干净点，别老是腐眼看人基。”
[宝，他的眼神真的不对劲啊（扶额）]
[他～看你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相信你的魅力，大家都是对你一见钟情才留下来的～]
竹喧：“……”真的假的？
他掰过谢祁的脸，对方明明无语得很。
“瞎讲。”
[……是我，我也会挺无语]
“不要乱说话。”谢祁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系统的公告看了吧，明天，剩余的玩家将共同处一个空间维度，据统计，现存活玩家从最初的十万人锐减到五万人不到。”
竹喧不怎么在乎地嗯一声。
“所以我们得在今天将这些学生迁走，”谢祁抱着胳膊说，“免得被其他队伍撞见，模仿举报。”
竹喧倚在窗台边，微微抬头注视一片白的天空。他问了个无关正事的问题:
“如果我们闯到最后能够回归现实，你想回去吗？”
谢祁看他的眼神又一次变了，这回是同情。
他记得竹喧之前说过，在打架中生存，在生存中打架，说明……他的原生家庭并不美满。
“能回就回，”谢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一片什么都没有天空中轻声说道，“来我的城市吧，我家里干房地产的，可以……”
竹喧狐疑地看着他：“你跟我一个一贫如洗的大学生推销买房?认真的?”
谢祁:“……”什么榆木脑袋？
哪儿需要掏钱买，又不少这一套。
“我宁愿烂在这里，也不要回去。”竹喧平静地说。
“你没人爱？”
竹喧冷脸：“。”
你他妈不会讲话就别讲了。
——
竹喧踹开挡住去路的两具怪物尸体，将匕首在他们身上将就着擦擦，侧身对鬼鬼祟祟躲在门后观战的谢祁勾勾手。
“可以走了。”
谢祁优雅地走了过来。
如果忽略掉被怪物抓烂的右边裤腿、露出的里面白皙大腿肉的话，还能算是优雅。
“幸好没伤着。”竹喧盯着他的腿站起来拍拍胸脯。
看他这细皮嫩肉的，别说怪物的利爪了，就是普通的指甲在上面轻轻刮一下，都能留下明显的红印。
“前面俩！站住！干嘛的？”
身后传来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
谢祁握住身侧打算动手的竹喧的手腕，摇摇头。
“刀收起来，我找他问问办公室。”
竹喧将刀收进背包，抱着胳膊站在原地看他操作。
吼，这家伙居然是个人样，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谢祁径直走过去跟他握手：“你好，教育局的，收到举报，贵校的一年级主任滥用职权倒卖学生信息和档案，特来核实。”
竹喧：“？”
你小子？
我说怎么莫名其妙地要隐藏血条呢。
男人上下打量他一阵，这么年轻的小伙居然在教育局工作——“教育局的穿破洞裤？”
竹喧想起他刚刚看到的谢祁的裤子，差点笑出声。
谢祁倒是镇定，垂眼扫了一下自己的裤子，不紧不慢地接话：“……看来贵校的绿化带需要打理下了。”
[牛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操我笑死，这应变能力可以啊]
“有证件吗？”
谢祁蹙眉：
“没带。”
竹喧：“？”你是不是又太实诚一点了？
[……6]
[你怎么好意思说的]
谢祁赶在对方气笑前补充道：“需要我们倒回去拿一遍么？或者让局长开车给我们送过来。”
闻言，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啊这个……这个倒不用，那……那这边请吧……韩主任这会儿还没来，我帮您催催？”
他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将谢祁跟竹喧带进电梯，摁了3楼。
“嗯，让他赶紧，我们很忙。”谢祁冷冰冰地说。
电梯上得很快，几秒钟就抵达了三楼，男人又客客气气地伸着手引着他们出去。
“哎，行，这边请这边请，”他掏出一串钥匙，翻得叮叮当当的才找到要用的那一把，开锁的动作都猴急了些，打开门再次做出引领的动作，“您……两位先坐，我去泡茶。”
然后他轻轻地关上门，放轻步子离开了，将“小心翼翼”四个字表现到极致。
[不错，脑子借我使使]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忽悠了]
谢祁在沙发坐下，瞥一眼杵在那儿的竹喧，轻拍沙发让他也坐。
“不是要查他们的学籍吗？”
“不急。再说，这种文档一般都是加密的，没有密码也是徒劳，等他来了自己开给我们看。”
竹喧虽心存疑惑，但还是坐下了。
谢祁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竹喧回头看一眼紧闭的红木门，凑过去小声问他：“你这么扯谎，不怕到时候被他们识破了报复你啊？”
谢祁压低声音道：“报复什么？是报复我假扮教育局工作人员，还是报复我昨天向教育局举报他倒卖学生信息？”
“你真举报了！？”
谢祁嗯了一声。
竹喧为他竖起大拇指。
哥，不愧是你，有凭有据。
“扣扣扣——领导，喝茶。”
刚才那个男人微笑着端着两杯茶进来，往红木桌上一放，“韩主任还有十分钟就到学校了，辛苦您再等一会儿。”
“贵校教师的上班时间可真人性化。”
凭什么他要六点半起来，去监督学生的早自习。
还被鬼袭击。
[阴阳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乐，流弊]
被教育局来的“领导”批评，男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地笑了笑，端起茶往他手边递：
“完善，一定完善，您喝茶，喝茶。”
“我想喝自会喝的。”根本不给对方脸面，立起一个难搞的人设。
竹喧则警惕地盯着那杯水，曲解谢祁的意思为——茶有毒，千万别碰。
所以在男人给他递茶杯的时候，一手将茶杯打翻了。
清脆的、陶瓷碎掉的声音。
谢祁愕然。
你这笨蛋！要做什么！
男人脸上的表情从谄媚的笑变为尴尬和忍耐。
这他妈是他最贵的茶杯！
一万多一套的茶杯！
竟然让这趾高气扬的毛头小子给摔了！
竹喧敏锐地发现谢祁看他的眼神不对，也有些愣了。
好像……又惹事了？
他轻咳一声：“抱歉，太烫了。”
[可是你碰都没碰就给人家杯子拍飞了啊（扶额）]
[儿子，爹佩服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别给人家计划搅黄了（扶额）]
谢祁垂眼。
没眼看。
他就应该让竹喧在楼下等他，而不是把这个憨憨带上来。
“他的错，我们会双倍赔偿。”谢祁说。
听闻此言，男人脸上的表情才略有缓和，又换上一张讨好的脸过来伺候。
他在沙发侧边坐了下来。
“您好您好，我是学校后勤部的部长，王昱，请问您贵姓？”
“姓周。”谢祁随口答道。
“噢！周主任！好的，那……您呢？”
竹喧：“张。”
后面的他就不参与了，谢祁跟王昱说起学校规划的问题，一下子这个得翻新，那个得改进，谢祁还能跟对方侃侃而谈，令竹喧对他的敬佩有多一分。
果然，有的人天生就是吃那碗饭的。
他也才有时间仔细瞧瞧这间办公室的布局。
墙上挂的都是些字啊画啊，名人名言啊，看得他头都大了。
于他而言这些都是折磨了他十几年的烂东西。
天知道他怎么熬过来、还考上他们省里排名前五的大学的。
门再次被敲响，这回进来的家伙不是正常人，而是一个黑色皮肤、四条胳膊的鬼。
“韩主任来了——周主任，这位就是您要找的韩主任。”
“抱歉，路上堵车，让您久等了。”对方上来就先给他鞠了一躬。
谢祁微微勾唇。
“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赶紧进入正事。”
“我……我发誓我没……”
谢祁根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抬手用大拇指指指电脑，严肃极了：“有没有，查过就清楚了，韩主任，希望您能积极配合我们的检查工作，否则将为您带来更大的麻烦。”
——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谢祁将u盘收进背包里。
再看着竹喧将打晕过去的两人扶回椅子里坐着，摆成一个枕着胳膊趴着睡觉的姿势，冲自己比了个“ok”。
“可以走了，简直不要太简单。”
二人带着战利品回去，除了珍珠和黄金外，竹喧还顺了一张柔软崭新的椅子，打算搬回去自己用。
谢祁则偷了一本蓝与红配色的校规回去。
这一趟出来，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王昱醒来时，手边有一张便利贴，写着潇洒的草书：
[谈话也能睡着？晚上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别把身子弄垮了
你提出的那些我会向上面申请，在给你答复前不要一直问进度，会影响我的工作。]
——
结伴经过一楼时，那古怪的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更加暴躁和急促。
竹喧下意识握住了在手中现形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