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桉的语气不带丝毫温度，甚至懒得跟她迂回狡驳，平日里淡漠的眸色也在顷刻之间如同寒冬中的利刃，这种来自上位者的眼神，云嘉根本承受不住。
他甚少完完全全释放自己身上那股常年浸于决策者的狠戾，即使是谈判桌上，周聿桉都会给对方留有三分余地。
云嘉眼眶泛红，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其他原因，她仍僵着身子，却依然没回，气氛瞬间僵持不下，就连旁边的祁睿看得心里都咯噔一下。
“云小姐，希望您如实相告，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面对两人的追问，云嘉秀眉微蹙，咬了咬唇坚持自己的说法:“我不知道。”
“云嘉，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要是还想在国内待下去的话。”
“章丘程怎么死的，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而你这间实验室，应该监控还没来得及摧毁，我想查，不难。”
周聿桉语气很确定，没有任何跟她开玩笑的意思。
甚至云嘉不怀疑，在这期间，他的人已经入侵了实验室的监控系统里了。
来的路上，林轩已经查到了云嘉和章丘程之间的事情。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是吓一跳。
没想到两人背后还有这么深的权.色.交易。
祁睿这边则是查到了商七的入境记录。
商七入境用的是实名，堂而皇之来的京都。
三个人串在一起，周聿桉很快理清了来龙去脉。
云嘉没想到周聿桉居然知道这件事。
一瞬间，心脏仿佛疾速下沉，震惊与恐惧交织在一起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即使今天她刻意画了精致的妆容也遮挡不住的苍白，云嘉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了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
是啊，她怎么能妄想周聿桉要是想要追究，怎么会追究不到呢。
云嘉虚弱的神色并没有在周聿桉这里引起多大的反应。
见此，周聿桉没有多余的怜悯，转身便想离开。
跟云嘉在这里追究已经没有意义了，他要是商七，早就带着人离开这里了。
见周聿桉转身要离开，云嘉的心猛然一紧，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如同潮水般从心底涌上，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周聿桉。
“等等！”云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聿桉哥，对不起。”
“有一个网名是‘seven’半个月前找到我，跟我做一笔交易。”
眼见周聿桉眉眼的不耐逐渐加深，云嘉长话短说。
“黎初是在实验室的后山那边被他带走的。”
“那群人开的是直升机，反侦察意识很强，我当时的眼睛被蒙上了，没看清他们的长相。”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她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周聿桉的身影，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焦急、有恳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云嘉说到后山的时候，祁睿就已经动身拨通电话调人查今天京都上空的航线。
但是私航不比公航，查起来需要费点时间。
估计等找到那个保镖的行踪的时候，黎小姐已经被带出境了。
那个时候，事情显然就更复杂更麻烦了。
祁睿不禁皱眉，朝自家老板看去。
只是他能想到的，周聿桉自然也能想到。
男人此刻眼底都是压抑的冷火，如果云嘉不是女的，估计他已经动手了。
被她抓在掌心里的手腕在第一时间扯了出来。
云嘉的心沉到了谷底:“三哥!为什么偏偏黎初就能住进你心里，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吗...”
她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带着哀求。
此刻的云嘉顾不上什么，要强与尊严全部被她扔掉，知道周聿桉这一次离开，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周聿桉没有停下脚步，他的背影最终消失在转角处。
云嘉望着那空荡荡的空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失去了色彩。
她缓缓松开紧握成拳的双手，那原本被她紧紧抓住、却又被无情挣脱的手腕，此刻只剩下空荡荡的感觉和一丝未散的余温。
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云嘉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膝盖与地板的碰撞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实验室门口的保安想要过来扶她，但都被她凶了回去:“都给我滚开!”
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力席卷入全身上下的骨头里，仿佛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
“为什么...”她低声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疑惑，“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我就不能走进你的心里...”
恍惚的言语重复了好几遍，女人眼眶里的泪水随着云嘉抬头而斜落滑下。
云嘉凝视着后山那片广袤无垠的天空，任由那无尽的天际吞噬进自己无尽的阴暗之中。
她的眼底，逐渐被一层细腻而深邃的狠意所笼罩，带着被爱与渴望扭曲后的决绝。
朱唇轻启，带着不甘与从心底迸发的恶咒。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
在迈巴赫豪华而静谧的后座空间内，祁睿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向身旁的周聿桉汇报。
“老板，那个保镖有备而来。更改了入境信息，他现在换成了完全虚拟化的Ip信息及其他身份掩护措施，现在若要精确追踪到他的实时位置，根据目前的技术评估，预计还需约三十分钟。”
“我们派过去的保镖被暗算用迷药迷晕了，有一个醒来的说黎小姐是被一个黑衣男人带走的。”
其实祁睿话没说全，保镖的原话是:“我昏迷前一秒，看见的是黎小姐被一个黑衣男人公主抱带上了一架直升机。”
“查。”低沉的嗓音混合了着低气压。
周聿桉闭眼假寐，眉眼间尽是倦意。
目前至少有一点能确定，黎初是安全的。
男人的怒火看着已经内化平息，但是祁睿却莫名打了个冷颤。
这看着怎么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祁睿手里追踪的速度不由加快。
突然，周聿桉的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祁睿第一时间接通:“你好，哪位?”
只听对面是一个飒爽女人的声音传来:“周聿桉在不在?”
“我是初宝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