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之处，皆是虚无。
虚无之后，就是那脑海里面传来的声音在响。
一道轻轻的细语，在耳边幽幽响起。
可惜却仍是听不真切，只剩下耳畔传来的悄声细语。
脑海里还是一片混沌不堪，那黑暗或是虚无的场景，夹杂着些许的无力之感。
而后，又是一阵摇晃晃动，楚清河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有些不耐烦。
然后周边又是传来一阵嘈杂声，随着阵阵脚步声。
似乎比之前还要热闹上些许。
随即又感受到一阵清凉的凉意袭来，力道倒是不轻不重，像是轻轻抚过般，带来潮湿感。
似乎有人正在为他仔细细致地擦拭着额头。
末了，那人又似乎开始拧起了巾帕，随着那水声滴答，敲在水盆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才发觉，自己似乎是，很久都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而这次没有美梦，却也仍然让自己感到惬意舒适。
随后，一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又逐渐感到一抹阳光照过来，照在身上 似乎是暖意洋洋的。
双眼眯开一条缝儿，那脑海里的声音倒是清晰上许多。
陆真真似乎略微有些不爽，连带着声音都起了那不满的意思。
“喂，我叫你这么久，你是半点都听不到吗？”陆真真道，言语中略微加强了点声音调度。
“哎，算了，我也只是来告诉你，你之后可别再乱使招数了。”陆真真继续道。
“要是之后再出些什么事，连累的不仅是我，还有你自己，我之后可不一定能保住我们两个。”
那照这么说，恐怕是因为他自己贸然使用了招数，才会昏迷不醒。
楚清河这下倒是承认得快：“哎呀，辛苦辛苦陆姑娘，下次我一定谨慎再谨慎。”
话虽如此说，自己还是有点对不住陆真真的。
“不会有事的，我还是有点把握的，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就算我受伤，也不牵连到你。”楚清河道。
陆真真嗔道：“你…算了，反正我不会让你出事，毕竟我也与你一体。”
“这次的话，救人要紧，你做得对，我不说什么了，你好生养伤，我也得休息了。”
说完后，那道声音再次消失得彻底，楚清河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一旁的沈驰道，声音倒是有些许的颤抖与紧张。
“你醒了？”
似乎是不太确定，沈驰拿着巾帕，动作再次停了一停。
只是动作依然是很细致温和，好似是怕弄疼他般。
而后又再次看向了楚清河，似乎是在观察他到底是醒了没有。
楚清河半眯着眼睛，此刻已经是清晨，微弱的太阳光线从外面照彻过来，让他感到有些难受。
沈驰似乎看出来了，然后把那开了一半的门给轻轻地关拢，只留下一道门缝。
“他们来过了，”沈驰道，“掌门师兄他说你没有危险，只是用能过度，身体造成了损耗。”
楚清河半微微张开眼，看见沈驰似乎是眼底重充满了担忧的神色，还带着些黑眼圈，是青色的。
看来像是没怎么睡好的样子，难免让人感觉有些心疼。
看到楚清河醒来，他倒是也在那担忧里多了几分欣喜。
沈驰见他貌似想要坐起来，便道：“你好生躺着，刚醒来就活动，对恢复不好。”
楚清河闻言道：“哎，那我再躺会。”
果然还是躺着舒服。
这个季节是初秋时刻，早上还是有些凉快的，盖上被子倒是巴适得很。
那叫一个惬意。
沈驰没说话，只是替他掖了掖被角，而后转手去拿了一碗清粥过来。
之前楚清河还没有发觉，倒是在沈驰转身之后才发现那床头桌柜上赫然放着一碗粥。
粥放在那，似乎是凉了些许，隐隐约约地冒着一些热气，丝丝氤氲。
楚清河忍不住道：“那其他人呢？”
再怎么说，就沈驰一人，也太少了吧？
毕竟他可是救过他们的命，总得意思意思吧？
沈驰道：“今天早晨师兄他们本来是来过的，后面来了贵客，就都出去迎接了。”
贵客？
得是什么样的架势，才能让他们一块儿出去迎接？
楚清河倒是好奇起来了。
沈驰道：“你就算现在是体虚，身子弱，先别说话了，吃点清淡的。”
说罢，端着瓷碗，便要舀上一匙粥，南瓜粥在汤匙里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这下子，楚清河肚子也适时地饿了，许久没有进食，倒是让他肚子里的蛔虫都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他看了沈驰一眼，却见沈驰手上迟迟没有放下那碗粥，也没有放下手，而是柔和地看着他。
楚清河霎时间有点忘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而后才猛然回过神。
“我自己来吧，”楚清河道，“这点小事我总不至于……”
谁知，挣扎着起身的时候，手碰到汤匙，却是绵软无力。
沈驰道：“你还是歇会，刚醒来，之前又遭了些反噬，没力气是正常的。”
这话语说得不容置喙，楚清河只得接受。
由着沈驰给喂了一口，南瓜粥被炖的很细很细，入口滑嫩，还带着甜味。
“这是加了糖？”
“嗯，我炖的时候，加了几块冰糖在碗里，中和米粥的火气，也不会吃起来没味。”
沈驰倒是说得很认真，当然手也没停下来，等楚清河吃完一口后，继续又舀上一勺。
楚清河倒无端觉得这人，很可爱。
脸上出的汗，不知道是被子热的，还是其他原因。
思绪变得有些混乱起来，其实那日在放走尹洛水以后，他也是难得的见识到了师父的脆弱。
可惜成年人的世界里，大家都很要强，能互相见证对方的脆弱时刻，实在是太少有了。
自己也倔的要死，结果却阴差阳错，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地就接受了些两人的羁绊。
难道自己真的接受了吗，其余人会阻碍吗？
就算是有婚约的二人，也可以婚后各自离去，更遑论他们不过只是接受了那无人见证的婚前仪式。
他不知道这是否能称之为“喜欢”，进而是“爱”。
每次看见他的时候，楚清河恍惚中，不自觉会想起初见时候的场景，制敌强盛，又或是在教学时刻，拿卷认真研读，教导他们的样子。
这也是他想成为的样子，因为美好。
脾气方面嘛，就姑且不说了，现在也是很温柔的一人。
又由着沈驰给喂了一口南瓜粥，现在胃里倒是暖暖的。
沈驰停下了喂粥的动作，道：“怎么了？”
楚清河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有要事要做。
以后再提也不迟，何况现在说了也只是增加烦恼。
“你继续喂吧，”楚清河道，“这南瓜粥确实好吃，改天我跟你一块儿做点什么吃吃。”
沈驰笑道：“好。”
几下功夫，那一碗粥就被吃得一干二净，瓷碗都发出锃亮的光感。
楚清河满意地咂咂嘴，看到沈驰目光正看着自己。
楚清河突然就羞红了耳朵。
为什么都吃完了还要看着自己，他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楚清河刻意地咳了一声，道：“我吃好了，你是之前没怎么好好睡觉吗？”
“还好，睡了一会。”沈驰道，然后将碗筷搁置在桌上，准备等会拿走。
“为什么不睡觉？”楚清河道。
沈驰道：“担心你。”
这句话倒是堵的楚清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得道：“好吧，好吧，你赢了。”
“下次不准这样了，”楚清河认真道，“本来就无二两肉，还长得这么人高马大的，都要营养不良了。”
沈驰反驳道：“那你下次也不可再做些冲动之事了。”
这说的正是楚清河以身犯险，援救他们的事。
这下楚清河倒是有些心虚：“那也没办法呀，我总不能真的袖手旁观。”
他们在前面冲锋保护自己，消灭蛊毒，保卫宗门上下，乃至间接保护那些山下百姓。
也不畏惧死亡。
自己若是这么窝囊的，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沈驰道：“有些事不要往心里去，掌门师兄他虽然面上稍有严厉，却是私下里实在地担心你，不光是他，还有你的其余师伯，全都是真心担忧你。”
“你晕倒后，他们同我在床前陪伴你许久。”
“幸好你没事，要是出事的话，我肯定不会……”
楚清河将手轻轻放在沈驰唇上，道：“这都过去了，师伯他们去迎接贵宾了，那苏长风和思墨呢？”
照道理来讲沈驰没去，他们是沈驰名下的人，也不该走的。
沈驰道：“他们二人，我不清楚，我不曾拦着，只是说是有另外的事，同样离开了。”
楚清河把手放下来，道：“好吧，师父，那贵客是？”
“东海的人。”
东海区域，那是一处最神秘的地方，也是，夜明珠的源头地。
东海地处于人界，却也不尽然是人界，只因它是生存于魔族与人界的缝隙之中。
极少有人能够进入东海，但东海神秘的面纱下，是数不尽的财富源泉，令无数人为之疯狂。
东海也销声匿迹数十余年，不曾有东海人踏出过半步东海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