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现在看来很可能不是，她狐疑地出声，“你经常进医院吗？”
这句话惹得黎维安笑出了声，“我是医生，当然要天天进医院了。”
“黎维安。”温以蓁脸色一沉，声音也高了一个度，“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不是经常，偶尔。”黎维安看女孩儿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说玩笑话，“没骗你。”
黎维安说的倒是真的，除了几次和傅卿云他们几个喝酒失去了意识，被救护车送到这里以外。
其他的时候他基本都是靠药挺着。
温以蓁唇抿得直直的，没再开口，倒也不是生气，就是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而这幅样子落在黎维安的眼里，他下意识地觉得女孩儿是生气了，但是自己又不知道她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他拼命地回想着他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刚才他说自己偶尔会住院，女孩儿嫌他麻烦了呢？
肯定是的。
黎维安自嘲一笑，也是，没有人会愿意去天天照顾一个病人。
更何况这个人曾经还伤害过自己。
黎维安在被子下面的手紧紧按着腹部，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已经很好了，不能再贪心了。
蓁蓁能够来看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不敢，也不应该奢求那么多。
“蓁蓁，嘶——”黎维安的闷哼声拉回了正在发呆的温以蓁。
她抬眸，就看到男人苍白的脸色，身体也弯曲成了弓形。
“怎么了，黎维安，是不是疼？”
温以蓁连忙到男人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有些微微出汗，她急忙抬手去床头上的呼叫铃。
黎维安尽力抬起胳膊，阻挡了温以蓁的动作，他努力地扯出一个微笑，声音虚弱地安慰着温以蓁，
“不用...没..事...蓁蓁..别担心。”
温以蓁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可见男人坚持，她还是妥协了。
她起身想给男人灌一个热水袋，转身的时候被男人牢牢地拉住了衣角，“别走..蓁蓁。”
温以蓁见男人疼得浑身颤抖，没有办法，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吹热，
“手拿开，不要这样按压，容易出血。”
黎维安听见女孩儿的声音，下意识地将手拿开，顿时胃里的疼痛汹涌而来。
让他眼前，脑海里都炸开了一朵朵金花。
温以蓁的手刚刚探到男人的腹部，就能感觉到器官一跳一跳的，果不其然，还是胃痉挛了。
她将自己的小手覆了上去，在胃部周围顺时针打圈按摩，
“忍着点，听话，痉挛揉开才能好。”温以蓁有些心疼，难得地放缓了声音。
“嗯...”黎维安努力地咬着下唇，忍着这一波波疼痛，可呻吟声还是从他的牙缝里泄露出来。
温以蓁足足揉了十几分钟，才感受到腹部里的器官安静下来，“怎么样，现在还疼吗？”
黎维安闻着女孩儿身上特有的气息，渐渐地心安下来，“不是很疼了，蓁蓁”
温以蓁看着男人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还是不放心，按铃叫了护士。
“护士，你确定他这样没事儿吗？要不叫洛叔叔来看一下？”温以蓁小心地问道。
护士知道女孩儿这是关心则乱，也没和她计较，耐心地解释道：
“这是情绪波动引起的，再加上他一直没有进食，你们家属必须要注意，点滴结束后，喂他一些流食。”
护士将手中的点滴插上，又调了一下速度，“这个药用上会有些疼痛反应，稍微忍受一下。”
黎维安点了点头，温以蓁在旁边若有所思，“护士，这个胃病也会受情绪影响吗？”
护士低头笑了一声，“那当然。”
“你没听过那句话吗？生病的不是胃，而是你的情绪。”
“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只有当你心痛的时候才能明白，胃是一种情绪器官。”
“家属别忘了让病人吃东西。”
护士收拾好东西又交代了一声，直接便出了病房。
温以蓁在护士说完那些话后，就有些出神，情绪，那这意思是男人这么严重是因为，自己吗？
她回想起之前她偶尔碰上的男人犯胃病，好似都是和自己吵过架。
尤其这一次，她在听到黎维安说那些话后，一下子上头了，说了很多气话，具体地记不得了。
但有一句话，她记得很清楚，她说以后大家就当陌路人吧。
温以蓁抬头看着病床上眉毛紧皱，忍受疼痛的男人，内疚和难过仿佛要淹没她。
眼光扫到男人的手背，瘦骨嶙峋，似乎能清晰地看到每一根指骨。
她轻轻地覆上了男人的手，眼泪一滴滴滴在男人的手背上，“对不起。”
手上的湿润感让黎维安睁开了眼睛，看见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女孩儿，顿时什么疼痛都顾不上了。
黎维安费力地抬起手，却迟迟地悬在空中，没有落下，他不知道温以蓁是否还抵触他的排斥。
良久，他还是伸出了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低沉而微弱，“不哭了，蓁蓁。”
“是我对不起你。”他断断续续地低声说道，每个字都让他感到疲惫。
温以蓁哭声减小，情绪平复下来后，她将男人输液的手放好。
又去灌了热水袋，安置在他的手心里。
黎维安的手被热水袋的温暖慢慢包围，他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随即，温以蓁脱了鞋子，和黎维安一同躺在了病床上。
男人侧头望向女孩儿，瞳孔扩张，眼中闪耀着震惊的光芒，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温以蓁将手覆上了男人的胃，不出所料，那里一片冰凉，她用自己的小手轻轻打圈按摩着。
她可不是有别的想法，只不过是记着刚才护士说这个药会引起疼痛。
她要是为男人揉一揉，应该会好一点。
但是男人炽热的眼神还是让温以蓁的脸迅速地红了起来，她故作镇定地说道，“闭眼，睡觉。”
黎维安的嘴角轻轻扬起了一个弧度，听话地闭上眼睛，在女孩儿的怀抱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