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气势逼人的沈澈，此刻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他动作缓慢的将顾怀拉进怀里，紧紧抱着，仿佛这样就能忽略她眼中的抗拒。
“我好难受，阿怀，你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他这话说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但顾怀明显不信。
“你刚刚都有力气当众杀人了，哪里难受了？”
沈澈忽略了她语气中的阴阳怪气，反而好心情的笑了。
“阿怀在关心我吗？我好开心，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顾怀闻言彻底愣住了，她完全不理解这人的脑回路，到底是哪只耳朵听出来自己在关心他啊？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冲动？这不像你平时的作风啊。”
“沈晋最会扮猪吃虎，你处理的方式太粗暴反而会中了他的计的。”
“……”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沈澈从刚才开始就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还找这种方式转移话题。
但没想到最后还是绕到了这个问题上。
“说话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
“他诋毁你！”
沈澈看着她非要知道为什么的倔强眼神，仿佛今天问不出来就要一直问。
她那么聪明，随便编一个理由她根本不会信的，只能说实话。
他本不想让顾怀知道这件事的，他不能让这种东西恶心到她。
但既然她想知道，那就只能挑一些能说的说。
第一句话说出口，剩下的事就都顺理成章了。
顾怀听完沈澈的描述，她知道这肯定是被美化过的版本，实际上沈晋说的应该比这难听一万倍。
“这就是你把他打成那样的理由？”
顾怀不太懂，这种事根本没必要冲动，不就是污言秽语吗，她这么多年听的还少吗？
根本不会在意了。
“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吗？！他竟然敢那样说你！！听见用他那张肮脏的嘴，叫你的名字的时候，我真的想把他撕碎！”
沈澈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隐隐作痛，怒火也同时被点燃。
他紧握着顾怀的肩膀，试图唤醒她已经麻木的灵魂。
“他怎么敢那样说你！我都舍不得对你说一句重话！”
“你可以不爱我，可你为什么连自己都不爱？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容忍别人这样说你？”
沈澈双手捧起她瓷白的脸，深深的望进她的眼睛，像是一束光照进了一个尘封已久的角落。
那里放着的是她的另一半灵魂。
那里面锁着她所有的自信与自尊。
“我……我没有……”
这一刻的顾怀甚至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没关系，没关系，我会让那些人都消失，把他们都杀了。”
沈澈看着她眼里的迷茫，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恨不能替她承受痛苦。
“沈澈，我真的没事，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已经习惯了，我不觉得难过。”
顾怀是真的麻木了，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现在她才是执棋人，是掌控全局的操纵者。
她不应该需要那些无用的情感，让自己像小时候一样，为了其他人虚无缥缈的恶意而伤心。
从前无法反抗，现在更是懒得反抗，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空浪费时间。
很多人都说她这是想通了，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甚至温瑾珂也说过，她这样想是真的成熟了许多。
她也确实是这样认为的，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明智的，于是一天天的忽略内心的伤痛，将灵魂都变得麻木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真的放下了，真的不在意了。
直到沈澈告诉她，这明明就是在忽略自己，伤害自己，甚至是不爱自己。
她才明白，也许她一直以来心中痛苦的感觉并不是错的。
这种感情是可以存在的，是被允许的。
被人诋毁就是应该生气，就是应该以牙还牙。
而不是像一个木偶一样站在那，假装不在意，心里难受的要死，嘴上还在说，算了吧，不跟这种人计较，要以大局为重。
“你不觉得难过，我觉得难过。”
“我受不了别人伤害你，包括言语伤害，今天你不拦着我，我一定会杀了那个贱种。”
“对不起，还是吓到你了，刚刚太生气了，不应该在你面前那么暴力的。”
应该在其他顾怀看不见的地方直接杀了他的。
但这句话沈澈没说，他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眼睛，好像生怕顾怀因此抗拒他。
听了他的话，顾怀突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去他妈的顾全大局，她真的快痛苦死了。
“谢谢你，保护我。”
顾怀主动的回抱住了他，这是一个真心实意的拥抱，不是为了安慰他，也不是被强迫。
感觉到怀中的温暖，沈澈的丹凤眼微微睁大，看起来有些滑稽。
原来被人紧紧拥在怀里是这种感觉。
这么的有安全感，这么的让他欲罢不能。
“真的想谢谢我吗？”
沈澈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询问顾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然，很感谢你，不过你不会又想用亲你这种条件，让我来谢谢你吧？”
顾怀现在似乎已经了解到了一些沈澈基础的想法，那就是想法设法跟他贴贴。
“不是，是抱抱，每天给我一个这样的拥抱好不好。”
“真的就这？”
顾怀好像明显不信，就这么简单？
“真的就这样，只需要像现在这样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就好了。”
沈澈说的真诚，让顾怀根本没理由拒绝，况且只是抱一抱，应该没事吧？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
“可又不是我让你打人的，干嘛要我天天抱你。”
沈澈闻言笑了笑，他就知道绕不过顾怀，肯定会被发现自己设置的圈套。
“哎，阿怀真的好绝情啊，只是每天抱一下都不肯，我就知道阿怀虽然表面上说感谢我，内心还是很讨厌我多管闲事的……”
眼眶说红就红，晶莹的泪珠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眼看就又要开始了。
但她不断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心软，被这种表象迷惑了。
摇摇欲坠的泪终于落了下来，伤心中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好，抱抱抱！”
她真是一点也忍不了沈澈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