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斐从办公室里出来，今天辅导员早下班了，因为下午没他的课。
他站在走廊，只能按了个号码打过去，他已经三天没打这个号码了，连微信上发的信息都还停留在三天前。
那边的电话通了，却是没人接。
陆一斐又打了几遍，依旧没人接。
他有些无奈的收了手机，开车回公寓……
公寓的密码门被打开，里面的空气很闷，像是许久不流通。
他望向整洁的桌面、沙发。
很干净也很空旷……
他忽然瞳孔骤缩，身形猛的顿住。
他才想起来，刚刚进门的时候好像没在鞋架上看见他的鞋子……
陆一斐踉跄的跑到玄关看鞋架。
没有。
他从玄关快步走至卧室，打开衣柜。
他的衣服全不见了。
陆一斐浑身的血液似在逆流，他抖着手打开三天前方有为发给他的视频……
他放大，反复观看视频里的那个男生，很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
陆一斐在脑子里疯狂搜索着这个人。
哦，对。
他的相册里，那个笑起来很阳光的短发男生。
当时他记得自己还小小的嫉妒了下，后来长沨想也没想的把他删了……
那个男生的相貌变化很大，不，应该说是气质。
陆一斐在这一厅一房里拼命翻找着，试图找出一丝他存在过的痕迹，可是没有。
关于他的一切都被带走了。
连一封信都没留。
他的指尖开始发凉……
就在他慌了神的时候，他的余光忽然瞥见白色枕头底下的一抹红色。
一张银行卡，上面还附上了一张写着密码的纸条，还有他上次送他的那只表。
银行的24小时自动存储机前，他点着上面的数字。
个、十、百、千、万……
八万。
陆一斐颤着手，打开手机找他的微信。
他急忙打字，打算发送的那瞬间，顿住。
他恐慌的想，他做的这么绝，会不会把他的微信也给删了。
内心挣扎一瞬，他点开虞越的头像……
【L：你问问他，有另外一个工资更高的兼职，看他做不做】
【Ss在京大少爷：？】
【L：你问就是了，我很着急，你快点问！】
虞越照做了。
【Ss在京大少爷：［截图］】
陆一斐点开那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楚长沨的回复很简洁。
【F：不用了，谢谢】
他松了口气，至少回复了。
逐渐的，他又开始不甘心，凭什么他打他电话就不接，虞越问他话他就秒回复。
陆一斐打开他和他的聊天框，反反复复打了字又被他删除。
最终，他重新点进虞越的头像，噼里啪啦的愤恨打字。
【L：你问问他，有钱不赚了？课也不上，还想不想要奖学金了？】
【Ss在京大少爷：怎么了你们？】
【L：你问他就是了！】
【Ss在京大少爷：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别把我掺和进来】
【L：算我求你的，行吗？】
虞越顿了下。
他重新编辑一条发送过去。
【Ss在京大少爷：你之前不是一直问我商演的事情吗？这个学期估计会有一两场。这个不怎么挣钱的，但我手里还有别的资源。我认识的一个客户，他家孩子缺一个舞蹈老师，工资比我给你开的还高，时间也宽裕，要考虑一下吗？】
【F：不考虑了，谢谢】
陆一斐反复琢磨这张截图。
什么意思？
课不上了？
有钱不赚了？
钱和他这个男朋友都不要了？
陆一斐的喉咙突然哽了下。
鼻子和眼睛被涌上的酸刺的有些难受。
-
楚长沨将手机扔到床上，继续躺着。
阴鸷布满血丝的双眼死盯着窗帘缝里投进来的一线光。
他连续几天没有一个好睡眠了，他慢慢移动僵木的身体，望向地上的一片狼藉。
酒瓶、烟头、被他洒了满地的红色人民币……
一把水果刀。
他从床上坐起，他厌弃的望着地上的一切，再厌弃的望一眼自己身上穿了三天的衣服。
他赤着脚去了洗手间，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将洗手盆里的呕吐物全清洗干净。
楚长沨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再透过镜子望向曾经那张少年面孔。
那张阳光的少年面孔逐渐变得忧郁、麻木空洞……
两年没见，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她死了，跳的楼。”
他将银行卡递到他面前。
陈潜生以平静的口吻，眼神复杂：
“我不知道我该感谢你还是该怨恨你，我看见你，像是以前所受到的侮辱又挨了一遍。”
“我想你看见我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应该都恨不得对方消失，毕竟我们都看过彼此最糟糕又最没尊严的一面。”
他停顿了一会儿：
“你汇过来的款，我妹妹生病用了点，现在不需要了。以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没的选择。”
“其实……挺后悔跟你做兄弟的，你应该也很后悔。”
“现在我每晚都会做噩梦，梦到刀尖对准了你的心脏和腹部，血流了一地。我还时不时听到犬吠声和锁链声。不知道你会不会跟我做同样的一个梦……”
“长沨，我要是没认识你就好了。”
“我怨恨你的同时心里又觉亏欠和忏悔……”
“你能用钱来赎罪，我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