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松都明白，无论是今日清晨，江泠星让戚十肆来教他练字，还是刚刚说借衣服给戚十肆。
都不过是小公主考虑周全之后的话语。
而她看上去轻描淡写，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
她让戚十肆来教他习字，是为了让他与戚十肆的关系可以更好一些。
而来制衣坊做衣服，写推荐信推荐戚十肆去花洲书院当先生。也是因为昨日他同她说，希望戚十肆的生活能好一些。
陆松心里五味杂陈，看江泠星的目光里也写满了复杂。
他的心上人，明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却细水长流的为了他，考虑了许多。
在定好了用哪几匹布料做衣服后，江泠星便摸了一张银票放在桌上，由着掌柜的陪着笑收下，哈着腰退到了柜台后面。
本以为结束了的陆松自然的走到江泠星身边，抬手虚扶着她的肩膀，却发现她还站在原地未动。
“怎么了？”陆松微微俯身，低声问道。
江泠星摇摇头，指了指在柜台后面翻箱倒柜不知道在做什么的掌柜，轻声道：“还有东西要买。”
听到这话的陆松也有些好奇，偏着头想要去看那掌柜的在找什么。
只见那掌柜的端出了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大把长条的布料。
江泠星走近柜台，看着那盘子里的布料。她没有上手去拿，而是眼神挪动着的寻找着。
“这些虽说都是裁剪的边角料，但是也都是贵重布料。”掌柜的见江泠星垂着的眉眼里尽是平静，也知道这位金主没能看上这些。
边角料这个词，江泠星不太喜欢。
她转头看了眼站在面前的陆松，忽然想起刚刚掌柜的拿出来的那些布料里有一匹鸦青色暗纹云绫锦。
刚刚是为了给戚十肆挑而忽视了那匹布，这会儿重新想起，总觉得那匹布很合适给陆松做身衣服。
于是江泠星让掌柜的将那匹布又拿了出来，扯开后回身问陆松道：“好看吗？”
陆松被她忽然的这句问的一头雾水，但还是点点头表示好看。
可不，能不好看吗。
那可是云绫锦啊。
“行。”江泠星得到了答案后便松开了布，指着陆松对着掌柜的说道：“给他也做一身衣裳，剩余的布，扯两个花纹好的位置，做发带。”
面对出手如此阔绰的金主，掌柜的真是连嘴都要笑的合不拢了，连忙应声后，捧着那匹布一起拿给伙计，还当着江泠星的面喊道：“仔细些，做工要最细致的！”
陆松上前一步握住江泠星的手腕，压低声音道：“给我做什么衣裳，我衣裳不少。”
这话不假，陆松平日里在江湖晃悠的时候就像个显眼包一样，各式各样的衣服那确实没少做。
江泠星抬眉与他对视，启唇轻声道：“我喜欢那匹布。”
她说话总是有些让人难以捉摸，好在只是停顿了一瞬便又开口解释道：“想看你穿。”
最让人无法抗拒的恐怕就是江泠星这种，睁着一双带着清亮的眸子，没有一丝邪念的看着人。
声音清冷又温吞，可她说出来的话却能撩拨人心。
要不是陆松清楚心上人是什么性格，他都怀疑江泠星是不是故意的了。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戚十肆低头凑到杨柳身边，小声嘲笑道：“我觉得陆松像极了一个吃软饭的。”
听着自家夫君这明显带着揶揄的话语，杨柳好笑的扯了扯他的衣服道：“我们家的衣服可也是这位姑娘出的钱，那我们不也是吃软饭的了？”
“这怎么能一样呢！”戚十肆被杨柳提起，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鼻子。
杨柳拍着怀里的素素，目光又回到了江泠星与陆松身上，小声叮嘱道：“我知道你和陆大侠应该是很好的朋友。我也能感觉到，即使你们之间有些隔阂，但你能与他再说上话其实是很高兴的。”
“这位姑娘，不，殿下她既顾及了我们的脸面，又在如此快的时间内给我们安排了好的归宿。这一切不过是看在了陆松的面子上。”
戚十肆脸上的笑容随着杨柳的话而慢慢收敛了起来，跟随着看过去的目光也沉重了些许。
“你说陆松吃软饭这话，我知道你只是开玩笑，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松和殿下之间到底是如何，你我都不清楚。”
“那位是高高在上的皇室公主，而陆松同我们一样，只是平民百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来，其实陆松对待殿下，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或许是因为身份吧，毕竟两人门不当户不对的。所以啊，这些话，你同我开玩笑便好，可不能当着陆松的面说出来啊。”
听着妻子温柔劝阻的声音，戚十肆回头对上了她略微蹙眉的双眼，脸上露出笑容：“夫人教训的是，是我口无遮拦了。陆松想要参加武举，我定会尽全力去帮他的。希望他能考取功名，离殿下能近一些。”
而在杨柳说过后，戚十肆再看向陆松时也发现了，他那向来张扬的好友，好似确实有些自卑。
等到事情都办完后，一行人便又回了寺庙。江泠星打着哈欠去睡午觉了，留着戚十肆陪着陆松继续练字。
虽然陆松说让江泠星教他射术，但实际上江泠星的方式并不适合他。
小公主对射术好像有种说不出来的天赋，再加上她用的弓也是特意减轻了重量的，所以她的经验对陆松而言并没有什么很大的用处。
后来还是求了贺谨言来教陆松。
之后一段日子里大概就变成了陆松上午习字看书，而隔几天贺谨言和魏川庭便会来教陆松射术和兵法。
身后还经常跟着个耶律妄来给陆松当陪练。
好像有事做的日子便过得格外快，不知不觉天气变暖，到了开春的日子。
而陆松的字在戚十肆严师出高徒的迫害下，也终于是好看了不少。
对于魏川庭提出来的一些问题也能善用兵法的回答，而且大概是因为在江湖上经历的多了，在这方面他也总是有很多自己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