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武沉默了很久，垂眼看了看姜笙没有血色的脸，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嘴角泄出轻蔑的笑。
“带着她的尸体滚吧。”
祁栩眼睫终于闪动两下，轻轻抬眼。
“她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类吗……”
祁寒武离开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已经说明了一切。
祁栩垂下眼低笑了几下，却在最后叹了声：“我应该早点提醒你的，任何人在他身边都没有特殊，你也不例外……”
一个只爱自己血族地位的魔鬼罢了，他竟然会认为，姜笙对他来说会有一点特别。
将她轻轻放下，他嘴角带着平日看她的笑容，沉下眼温声道：“等等我好吗……”
明知道她不会回答，但他还是等了一会儿，才抬起脸看向已经走远的那道背影。
用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挡住祁寒武的去路后，祁栩抬起眸子直视他。
“不想杀我了吗？”
他的速度快到让祁寒武也惊了下，抬眼又看见这熟悉的眼神，突然想起那晚在山崖下方看见的身影。
将二者融合后，他眯了眯眼，沉声：“看来我的确是小看你了。”
祁栩勾唇，不再废话，紧了紧拳头直直朝他攻击而去。
同样的基因，怎么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既然他决定了要跟自己打一场，那么他很愿意成全。
“让我看看，你隐藏的实力…”
话落，两方身影都以极快的速度碰撞起来。
像是在表演什么空中节目一般，落脚点目不暇接，每一次的攻击都会造成墙面的破裂或是各种物体的损坏。
这动静终于引起了管家的注意，到达大厅时发现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意外地扫过祁栩的身影后，顿时蹙眉劝道：“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领主大人请停下吧！”
祁寒武压根没打算停手，祁栩这么多年的软弱可欺已经成了所有人固化的印象，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的儿子会变得让他棘手，对他来说，这并是一件不算太坏的事情。
血族需要强大的守护者。
半晌，祁栩抓住祁寒武的失误，没有犹豫地奋力一击。
黑色身影闷哼一声后从半空重重落下，甚至陷入地板半米。
祁栩红着眼蓄力，用同样的方式对准他心口……
落下时，迎上祁寒武期待又满意的笑容，他眼眸一闪，拳头偏到祁寒武身侧。
地板瞬间凹下去一整个手臂的距离。
下方是祁寒武失望的眼神：“你心软了。”
祁栩却抽回满是血的手臂，轻蔑地一笑：“忘了吗，我最讨厌如你的愿了。”
说罢，他收回目光，淡漠地起身往楼上走去。
祁寒武头一次有些着急地提醒道：
“祁栩，比起她，血族更需要你。”
祁栩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张唇冷笑：“是吗，我又凭什么，要被他们需要呢……”
“祁栩！”
祁管家微微蹙眉，将他扶起来，看着性格更加冷漠的祁栩，无奈叹道：“是我们的问题，没有及时关注他的成长……”
祁寒武盯着他的背影片刻，沉声：“或者，他从不需要别人的关注…”
只是单纯地恨罢了，恨他，恨这个世界。
楼上。
姜笙还安静地躺在地上，祁栩缓缓走上前，看了她片刻，弯下腰，抱起。
她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发上仍散发着茉莉的清香，如果不是心跳停止，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具尸体。
走进属于他的房间，设下禁锢。
将她轻轻放下，他才终于泄了气躺在了她身旁。
到底在恨她什么呢，他突然想不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十年前她穿着一身精致的小洋裙出现在那个泥泞的巷子口时，他根本就没有期待她会来救自己。
毕竟从他会独立行走时就没有人对他报以善意。
可她的黑色小皮鞋却踏着与她的精致完全不符的脏污朝他走来。
直到黑色皮鞋停在他的眼前，她举起漂亮的伞柄，笨拙地打在那些欺负他的人类身上。
“还不快走开，我的保镖马上就来了！”她皱着眉头恐吓道。
也是那时他才知道，人类这么不经吓，这样一个看起来毫无攻击力的女孩，一句话就能赶跑那些人。
接着她笑着朝他伸出手，开心地笑道：“你的眼睛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了。”
只记住这些不就好了吗。
只记住这些，就足够他爱上这个世界了。
或许，等到后来再遇见她，他也会顺理成章爱上她。
坏一点又怎么样呢，明明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为什么，独独只记下了恨。
侧过眼，是她海藻一般的发，祁栩抬手轻抚了下。
沉默了很久很久，他尝试咬破自己的唇，贴上她已经变凉的唇。
不是说血族的血液对人类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吗。
活过来吧，我不想恨了……
……
姜笙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偶然路过一个小巷，里面一个白色头发的小男孩正被几个比他大的孩子按在地上欺负着，辱骂着。
她皱起了眉，想要过去阻止，却因为身边没人有些胆怯地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走了过去。
细长的小巷看起来阴森又恐怖，她咬着唇坚定地一步步踏进去，最后又做出一副蛮横的样子吓跑了那些欺负人的大孩子。
在看见那男孩特殊的眼睛和头发后，姜笙听见了小女孩的心声。
“他不是人类？竟然是血族……怎么办，他会不会找人来报复，听说血族很可怕……可是这个血族看起来很弱……算了，我已经救了他，只要我再对他友好一点，他应该不会报复我吧……”
于是她强撑起一个笑容，对小男孩伸出了手。
“你的眼睛真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