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负责分享的病友其中一人，就是这个叫李生的中年男人。
他说他44岁，6年前发现自己得了肺癌，天天咳血，家财散尽，妻离子散，痛不欲生。
然后也是经人介绍，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喝了几瓶长生矿泉水，然后病情就奇迹般的转好了。
他一年喝掉了999瓶长生矿泉水，去医院惊喜的发现，他的癌症好了，痊愈了！
医生都说这是奇迹。
然后他又和在楼下一样，再次表演了一回力拔千钧的豪力，引得现场惊呼连连。
......
楚河扶着额头，捂着脸。
——这尼玛跟前世的传销组织有什么区别啊？
——这不就是卖保健品的套路嘛...
——话说这水，没准就是自来水加了点糖吧，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安利这时候也换上了红马甲，在现场陪着楚河。
“我说小伙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楚河。‘西楚霸王，一统山河’的楚河。”
“乖乖，你这么介绍名字真是霸气。”安利比了个大拇指，“这水，你怎么不喝啊？喝了试试，我保管你马上就感觉到有效。”
楚河看着手中的水依然在犹豫。
——如果只是加了点糖也就罢了，糊弄糊弄人而已。
——但是他们会不会为了要有骗人的效果，往里加什么可疑的药物呢？比如兴奋剂，或者...毒品？
社会上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
再看这矿泉水，塑料瓶上什么生产信息都没有，来路不明的食物还是谨慎点好。
“最近胃不舒服，还是喝热吧...安叔你不是春华大学的保安吗？怎么会有空到这里来？你也生病了？”楚河干脆转移话题。
“我啊，呵呵。”安利看楚河不喝，似乎也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算绝症，但也治不好，两年前我还有严重的糖尿病。但是！”
他说着从楚河手里拿过矿泉水瓶，拧开瓶盖就咕咚咕咚喝下了半瓶。
“现在好了，喝长生水，喝好了！你放心，尽管喝。只要你花1万元入‘长生会’，会员每人每天限量一瓶，超出的就要收钱了。”
楚河皱眉。
——超出就要收费？这套路很熟悉啊，先给甜头尝尝，只要勾住你，后面就要赚你钱了。
——不过，难道这水真没有问题？
安利又拿来一瓶水，说活动现场，可以不限数量，反正现场也喝不掉多少。
这时候前面的分享又换了个中年女人，讲得激情四射，神采飞扬。
李生走了过来，看楚河手里的矿泉水依然没有开封的痕迹，有些不悦。
“我说你这个小伙子，是觉得我们在水里会下毒么？我们每年治好了上百个重病患者，怎么到你这里感觉就变味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楚河被说得有些尴尬。
现场摆明了是要卖水没错，但其他来的人也都喝了水，没见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反而一个两个变得精神奕奕，容光焕发的。
这就显得自己相当小心眼。
他叹了一口气，暗道谁让自己前世看过太多社会的阴暗面了。
“好啦，我喝就是了，我刚才跟安叔说了，最近胃不舒服，想喝热的而已。”楚河讪讪解释了一下，然后打开瓶盖喝了两大口。
——确实有点甜，希望也就是糖水而已。
看楚河喝下水，李生和安利相视一笑，然后饶有兴趣的就看着楚河。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没？”李生问。
“李叔叔，这水哪有...咦？”楚河本想敷衍一下说哪有这么快的，但突然就感觉胃里升出一股暖意，从肚子里慢慢充溢到了全身。
眼里的世界一下子都感觉清晰起来，就像是沉沉睡了一晚，早上刚醒来精力充沛的感觉。
他捏了捏自己的拳头，仔细感觉了一下肌肉纤维紧绷的程度。
——怎么回事？好像真的有用！
已经用不着回答，李生看楚河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他体验到了长生水的美妙。
他哈哈笑着拍了拍楚河的肩膀，给安利扔了个眼神，自己就去忙活其他事去了。
安利笑着指了指旁边放着的哑铃。
“小楚啊，长生水第一次喝效果最明显，那边地上有一对30公斤的哑铃，去举起来试试。看你这身材，平时也经常锻炼吧，这样正好，你更容易比较出身体的变化。”
楚河刚才就注意到了那对哑铃，也正有此意。
他虽然经常运动锻炼，但年轻时因为没什么钱，所以并不去健身房，专项的力量练得很少。
龙学院的考核中，绝对力量这一环，是楚河最大的弱点。
他二话不说，直接拎起了哑铃。
——感觉像只有10公斤而已！
这种感觉让楚河自己都感觉震惊。
——如果龙学院考核前喝一瓶长生水，岂不是很容易就能通过考核了？
安利“嘿嘿”笑着，又递给楚河两瓶长生矿泉水。
“医院里我都看到了，你母亲肯定是病得不轻，这两瓶水给你，右手这瓶给你母亲。要治病，光这一瓶水肯定不够，但至少能止疼，精神也能好上几天。”
楚河突然对刚才自己的谨慎感到内疚。
“安叔，这不好意思吧。话说，这水多少钱？如果对我妈有效，我可以买！”
安利摆了摆手，“这两瓶水不一样。你喝的那瓶，只能提神补气，激发身体潜能而已，它只要500元一瓶。但给你母亲的那瓶，能治病，一瓶高浓度长生水，那就要5万了。”
楚河乍舌。
——妈的，你们不如直接打劫算了！一瓶水5万块，鬼能喝得起啊？
“你别嫌贵，李生一年喝了999瓶是夸张了点，能治病的水他只不过喝了100瓶罢了。”
“但你算算，那也不过是500万，也就相当于华亭市的一套房。”
“要是让你用一套房换一条命，你换不换？反而应该算很便宜了吧！”
楚河无言以对。
的确，如果真有灵丹妙药能救人性命，500万那只能算是小钱了。
因为有命在，钱才有意义。在这点上楚河已经深有体会。
何况从去年开始，母亲在医院的医药费也已经花了几十万，身体还是每况愈下，这钱跟打水漂没什么两样。
“安叔，我们就开门见山吧，如果我卖一瓶长生水，或者我拉一个人入会，我能赚多少钱？”
安利闻言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嘿嘿笑道：
“年轻人，看来脑袋瓜子挺灵活的嘛。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了，你的直属客户，每卖一瓶，可以赚20%，你拉来的团队，他们再往外卖，你还能多赚10%，再下一层就没你的份了。”
说完安利还把头凑上来，故作神秘的说道：“国家规定，超过三级，算传销。违法的！”
楚河翻了个白眼。
——废话，这我能不知道么。但你们这样其实也就是在打擦边球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也小声对安利说道：“安叔，那我是不是已经算你团队的人了？”
安利意味深长的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那这样吧，我先考虑一下。毕竟入会费不是小钱，我也要试试这瓶能治病的水究竟有没有用，对吧？”
“呵呵，那当然。”安利笑道，“这两瓶水你就再喝着看看，也给你母亲试试，如果有用，相信你自然会再找我。我在春华大学工作，你记得吧？”
“安叔，实不相瞒，其实我就是春华大学的学生。”
“哦？！”安利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样子，“那不是巧了！这样更好，以后我们可以经常碰头，开会讨论拓展团队啊。一起发财，一起长生，不好吗？”
楚河也笑着点了点头。
“话说，安叔你知不知道这两瓶水有什么区别？我怕回去给我妈喝混了，那岂不是白浪费一瓶水，这可是5万块钱呢！”
“这你就问对人了。”安利向旁边张望了一下，“不过现在说话不方便，我也是偷偷知道的。你先贴个标签吧，别搞混了。”
“你回去把水给你母亲喝了，看看有没有用。要是有用，明天晚上11点后我在这里值班，你来找我，我告诉你区分长生水的秘密。”
就算楚河不问，安利也准备找机会用这话勾引楚河单独来找他。
楚河听了一脸感激，像小鸡啄米般的疯狂点头。
“那个，安叔，有件事情还要找你帮忙。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你尽管说，马上都是自己人了，你安叔我能帮忙的一定帮你。”
“嘿嘿，那安叔肯定能帮忙。”
楚河真诚的笑容里透着不易察觉的奸诈。
“家里治病花钱厉害，都要没钱吃饭了，安叔你能先借我2000块钱吗？要是长生水效果好，我妈病房里还有几个病友，我以后给你一起带来。”
“借钱？”
安利这下有点懵了，自己一分钱还没赚到，怎么这人还要先从自己口袋先掏钱过去。
“对。”楚河一脸认真的分析起来。
“你看，长生水这么好用，我也是诚心的，我觉得它一定有市场。”
“就我妈那些病友，我去给你拉10个8个人没问题，有两个阿姨可有钱啦，用药全都是进口药，羡慕死我了。”
“我个穷学生又没什么钱，还要耽误上课的时间，总得有点展业的资本对不对。”
“安叔，我相信你也是看好这个产品，对吧？就这2000块钱，我卖一瓶水就可以还你了，你还担心个啥？”
“其实2000还挺紧巴的，要是可以，安叔你要不先借我5000？”
“还钱我以后肯定是分分钟的事情。”
安利被楚河说得一愣一愣，虽然自己满心不情愿借钱，但又实在没法反驳。
这要不借吧，不就反而显得自己都对产品没信心，那人家还怎么可能加入呢？
再说了，他的目的是为了要赢得目标的信任，可不是真让对方来拉人头卖货的。
“那...好吧。”安利强忍着肉疼，“番茄币转账？”
“安叔，那，5000？”楚河看着安利，满目真诚和期待。
“...”安利几乎快把牙都咬碎了。“好！5000就5000！”
10分钟后，楚河心满意足的离开富春江花苑小区，朝着春华大学的方向走去。
——我信你大爷的！
——给我喝的那瓶水，一定有猫腻。
——真那么灵，你们早就做大了！
——他转账输入密码时，在同一个位置按了6次，这安全性也太低了吧。
——等我还钱？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