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被宋远竹一撞，桌上的香槟塔摇摇欲坠，霍云行从后面走过来，宋远竹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思，红着眼睛看他，希望他能拉自己一把。
霍云行推开人群走进，“都别看了啊，”转身打圆场，“会长，那几个omega都是家里宠坏的，没脑子，他们道个歉，这事您放他们一马。”
韩世争也想着别在自家的宴会上闹大，“是啊，会长，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
厉尘冷哼一声，啪的一脚。
干净，利落，脆。
香槟塔连着四周的饮料，点心，摆件全噼里啪啦往那几个omega身上摔去。
几声尖叫和混乱的推搡后，一群人狼狈的围成一团。
其中宋远竹是坐在地上的，被酒水砸的最惨。
完了，全完了，宋远竹一身食物的味道，眼睛被香槟模糊，周围的嘲笑变得更大声，他像被扒光了般任人践踏。
突然，宋远竹站起来，疯了一样地往前冲，厉尘眼神一变，韩世争暗叫不好，还好几个闻声而来的工作人员拉住了毫无理智的宋远竹。
他不甘心的挣扎，扭曲着身体，楚江空这时候从厉尘身后慢悠悠走出来，手里拿着杯热茶。
一向自诩不凡的omega这下也不装了，安静了下来，生怕热茶泼到自己脸上，楚江空往前走两步，抬起手，周围的人竟然也不拦。
谁敢拦，楚大会长教育下属谁敢说什么，楚江空举着茶杯到omega头顶，宋远竹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吓得尖叫，楚江空看戏般笑笑。
“废物。”楚江空手一松，茶杯在地上摔成碎片，他撂下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戏唱完了，人也散了，霍云行吊儿郎当摇着头走了，看着宋远竹，表面上挺体面，没想到是个孬种，还好没睡他，没意思透了。
大家都是体面人，不会明面上说什么但宋远竹没过新人培训的事都传开了，给家里父母气个够呛。
楚江空在前面走，厉尘在后面跟着，楚江空有点生气，不想理人。
厉尘本来就因为什么初见的事心虚，现在还有个宋远竹上赶着找事，他赶上去牵着楚江空的手，“宝贝，我跟他真不熟，我……”
“没有生你的气，”楚江空深吸一口气，“我是在想那个宋远竹为什么那么不争气，连联盟大学的博士都能读下来，也算有几分真才实学，怎么就会些拈酸吃醋的把戏，他没有alpha活不了嘛。”
厉尘一额头的黑线，“你该不会在担心中心会的人才流失吧。”
楚江空斜他一眼，“也不算吧。”
“哦，对了，”楚江空回过头来，“我刚听人说，你这几天找东西呢，找什么呢，着急吗？”
厉尘罕见的紧张了，“没什么要紧的，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他在找当时那把伞，他妈的，那年到底是谁帮了楚江空一把啊，他找一遍了，也没问出是谁来。
时间太久了，真有那么个人可能也忘了。
第二天，都不用等到中午，宋远竹连上他哥和他爸已经在中心会的会客室等着了。
宋远竹的哥哥，现在算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了，A级的Alpha，身材壮硕，听说去年立了大功，怪不得眼高于顶，惯弟弟惯到没边了。
“一大早，”楚江空从厉尘的背后走出来，并不打算要厉尘替自己解决什么，“三位倒是有兴致。”
宋远竹在哥哥和爸爸的后面，藏得挺严实，就露出片衣角。
宋远麟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这个大名鼎鼎的楚会长，之前远远见过几次，现在离的这样近，他晃了晃神。
楚江空跟他想的不一样，他以为会是之前在几次会议中的那样，冷的没边，近距离看才发现楚江空本人的气质很特别。
跟官场格格不入却又分外合适，现在没穿制服，一件雪白的衬衫，打了领带，没有一丝褶皱，裤子是灰色的，带了暗纹，宋远麟倒是不知道还有omega这么高，这样撑衣服，
宋远麟眼神一直收着，但即使这样厉尘还是注意到了，他满脸不爽，将楚江空拉到身后，直接对上宋远麟的眼神， “道歉也要有诚意啊，诚意呢。”
宋远麟知道自己多看楚江空的那一眼被发现了，也没有任何看别人老婆被发现的窘迫，淡定地把他弟弟拉出来，“是远竹不懂事了，”说着拽着宋远竹，“道个歉，会长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
时间回到昨天，宋远竹惹了一大摊子事后，事情很快传到了家里。
他的父亲和哥哥连夜赶来的，刚进门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批，这让宋远竹更生气了。
“为什么说我啊！”宋远竹梗着脖子，“明明是楚江空太欺负人，他不想我在中心会，随便辞退我，你们怎么反过来骂我。”
宋远麟正在调任期间，本想低调行事，最起码也不要有差错，谁知道他弟弟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找不痛快，“小竹，我知道你委屈，但楚江空不是善茬，你先忍一忍，以后有的是时间算帐。”
“为什么只会让我忍，”宋远竹从开始上学到现在，没几年工作经验，身上还有读书人自认为高人一等的酸腐，“我只要一个公平，就算他楚江空只手遮天也不能让他欺负到我头上。”
“够了，”宋父打断他，“你也是，为什么不参加培训课，给别人留下小辫子。”
宋远竹语气也急了，“那是他们中心会的工作流程有问题……”
“行了行了，”宋父不想听这些，“你明天去跟楚江空道个歉。”
“凭什么？”宋远竹站起来，“是楚江空欺负我，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中心会辞退了，昨天还那样被欺负，现在你们要我道歉，不可能，明明是你们想要我去中心会的，现在搞成这样竟然要我忍气吞声。”
宋远麟提起这个就生气了，“你还好意思说，当时去中心会不是你自愿的嘛，当时让你去是想让你跟厉尘搞好关系，这样我升任会长的希望更大，那时候你也在，中心会还不是握在咱家手里。”
“你倒好，”宋远麟恨铁不成钢，“厉尘被你越推越远，没有厉家助力，我现在都很被动。”
宋远竹自觉已经尽力了，“我有什么办法，厉尘正被楚江空迷得不行，我插不进去啊。”
宋父指着宋远竹的鼻子，“当时就告诉你，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你倒好，不听啊，先是被白家那个插一脚，现在姓白的好不容易走了，又等来个楚江空，你到底明不明白厉家的重要性啊。”
“我能不知道吗，可当时那个厉尘是个混不吝的，根本不拿omega当回事，就算是白月清他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难道要我跟他们抢？”宋远竹自己也很矛盾，他既想获得alpha的青睐，又拉不下脸来去争，“我可没楚江空豁得出去。”
楚江空这么多年，没有一件桃色绯闻，所有的猜疑都是毫无根据的，可这并不妨碍宋家全部默认了楚江空是靠爬床上位的。
光这样吵下去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跟楚江空和厉尘搞好关系，宋远霖哄他弟弟，“小竹，就当是为了我，忍这一次。”
宋远竹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可他也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现在他急需要依仗厉尘的家世，好半天，终于松口了，“好，我去道歉，但是哥，你要答应我，到时候坐上了中心会会长的位置，一定要给我出气。”
“放心，”宋远麟心嘴上满口答应，“等我去了，肯定要楚江空好看。”
楚江空的会客室一时无人说话，大家都等着宋远竹道歉。
饶是宋远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开口还是困难，好一会儿，他才低头，“会长，昨天是我不懂事了，您见谅。”
厉尘悠悠开口，“没听清。”
宋远竹抬头，蔓延委屈的看着厉尘，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几年不见，厉尘能对他冷淡成这样，自己心仪的alpha这样护着别人，他眼圈立刻红了。
楚江空冷眼看着，宋远竹的眼泪就要掉了，他才凉凉开口，“今天就到这里吧。”
宋父松了口气，开始打圆场，“是啊是啊，都是孩子们小，不懂事。”
三人在阮秋的引领下离开，楚江空想着宋庭深的话，这家人跟厉博海私交不错，握着厉尘胳膊的手一片冰冷。
宋远麟出门时还是忍不住看了楚江空一眼，哪知正好对上楚江空的眼神。
他眼型漂亮，眼尾上挑着，眼瞳黑得能把人吸进去，整个侧脸十分流畅，逆着光，从鼻子到嘴巴得线条利落又秀气。
只是眼神很冷，跟宋远麟对视的那一刻一向优越的alpha莫名感到一股杀气，随后又立刻消失了，楚江空冷着脸，无喜无怒，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关门的瞬间，一阵高阶alpha的信息素压上来，隔着门板让宋远麟趔趄一下，非常尖锐的烟草味。
宋远竹听到声音往回走几步，扶着他哥，“怎么了，哥。”
宋远麟飞速调整好状态，“没事，绊了下。”
宋远竹看着平整干净到能反光的地面，皱皱眉，“哦，小心点。”
屋里，厉尘在门关上的下一秒，翻身将楚江空压在沙发上，“看他干嘛？”
楚江空装傻，“什么？”
厉尘掐着楚江空下巴，“你刚才看宋远麟了，我看到了，他有什么好看的，兵痞子一个，脑子取出来还没腺体大。”
楚江空被迫仰着脸，话也说不清楚，“没康他，痒神卜小心瞟到辣。”
“再缩了，”楚江空嘴巴嘟着，一张一合的，“他带弟弟耐道歉，我卜康他康谁。”
厉尘低头亲了一大口，带响的，随后起身，“原谅你这一次。”
“行了，”厉尘整理整理衣服，“我要去公司了。”
刚走两步，又走回来，指着楚江空得鼻子，“记着，宋远麟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跟你老公没法比，记住了？”
楚江空慢悠悠坐起来，冲他比了个明白的手势，厉尘这才出门。
风平浪静了几天，楚江空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申请人是宋远麟，申请理由填的赔罪。
楚江空面无表情地将申请消息删掉，当作无事发生。
可该见的人总会见到，就像今晚。
包间内，几家跟中心会走的近的，隔段时间就在韩世争那边邀约，他也推了很多次，实在不能再推了，韩世争就会将预约报上去，由楚江空挑几场去赴约。
包间在顶层，窗外是夜景，私密性也很好，没有预约连电梯都进不去。
屋内，几个人已经到了，宋远麟看看表，快到时间了。
“小麟有事?”说话地是吴玥的父亲，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打算趁机跟楚江空赔罪，但没想到宋远麟也在，听说这位也是会长的有力人选，“我看你一直在看时间。”
宋远麟礼貌笑笑，“没事没事。”
房门开了，楚江空携着冷风进来，除了件白衬衫，外面还加了件浅咖色的风衣，风衣没系扣子，露出漂亮的肩颈线和精致的腰身。
下面是黑色的西装裤，熨的笔挺，脸蛋确实漂亮艳丽挂的，整个人没有那么突出的精英味，反而透着一种长着美人脸却一股上位者气场的新鲜感。
楚江空眼睛略略一瞥，对上宋远麟探究的眼神，随后没有任何变化的移过去了。
除了很重要的饭局之外，楚江空一般不会让下属跟着加班，结束了楚江空也没喝多少酒，他不想多留，一秒钟都不想多聊得下了楼。
地下停车场是智能的，输入信息后车会沿着既定路线过来，楚江空在等待区点燃了一支烟，包间明明有完善的通风系统，他却只觉得憋闷。
今天天气应该不错，月亮很大，入口处平滑的地面上一片银白。
楚江空指尖得猩红明明灭灭，看着手机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