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司马府邸的膳厅内灯火通明,弥漫着令人食欲大动的饭菜香气。
经历了一下午的“风波”与各自的忙碌,四人终于围坐在了餐桌旁。
司马懿坐在主位,面前摆放着貂蝉特意为他准备的几样精致滋补的菜肴——黄芪当归炖鸡汤色泽金黄,香气浓郁;清蒸河鱼肉质洁白,点缀着翠绿的葱丝;还有几样时令小炒,荤素搭配,显然花费了不少心思。他执起银箸,安静地品尝着,动作优雅,那总是冷峻的脸上,在氤氲的热气中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体内毒素被暂时压制后,带来的是一种难得的松弛感。
貂蝉就坐在他的身侧。她几乎没怎么动自己面前的碗筷,大部分时间,都侧着身子,笑盈盈地望着司马懿用餐。
那双紫宝石般的眼眸中,流转着毫不掩饰的柔情与满足。
她时不时地,就会像只依恋主人的猫咪般,轻轻地将肩膀靠向司马懿的手臂,或者在他夹菜的间隙,极为自然地为他布菜,低声询问味道如何。
那份想要亲近、想要腻歪的劲儿,几乎从每一个细微的举动中满溢出来,仿佛要将昨夜确认关系后积攒的所有甜蜜,都在这一刻悄然释放。
大乔坐在司马懿的另一边,姿态依旧端庄优雅。她小口地吃着饭菜,脸上带着一种温柔而又似乎……心满意足的浅浅笑容。
尤其是当她目光扫过自己腿上那个“小委屈包”时,那笑容里还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解决了什么麻烦事后的轻松与愉悦。
显然,下午那场“姐妹间的深入交流”,让她“教育”妹妹的目的达到了,心情舒畅了不少。
然而,与这三位或安宁、或甜蜜、或舒畅的氛围格格不入的,正是坐在大乔腿上、被当作人形抱枕兼用餐支架的小乔。
只见小乔瞪大了那双显圆溜的粉色大眼睛,眼眶里还泛着可疑的、亮晶晶的水光,小嘴委屈地瘪着,一副刚刚遭受了“非人虐待”、楚楚可怜到极点的模样。
她手里拿着的小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就是不肯好好吃饭。
终于,她像是再也忍不住满腹的“冤屈”,带着浓重的、刻意夸大的哭腔,开始了她的“控诉”。
“呜呜呜呜……姐夫……貂蝉姐姐……你们要为我做主呀……”
她的小肩膀一耸一耸,演技十分投入。
“姐姐……姐姐她欺负我……她下午把我欺负得好惨呀……呜呜呜……”
她抬起泪汪汪(努力挤出来的)的大眼睛,看向对面似乎无动于衷的司马懿和掩嘴轻笑的貂蝉,试图唤起他们的同情。
“她……她把我带回房间……用……用绳子把我绑起来了!还不止这样!她……她还咬我!你看你看!胳膊上还有印子呢!”
她说着就要撸袖子展示“罪证”,被大乔一个警告的眼神瞪得又缩了回去,只好继续声泪俱下地描述。
“她还……还挠我痒痒!我最怕痒了!她挠得我满地打滚,笑得喘不过气来,眼泪都出来了……呜呜呜呜……我好难受,好委屈呀……”
她伸出小手指着身边“罪魁祸首”的大乔,声音带着“悲愤”的颤抖。
“姐夫!貂蝉姐姐!你们快帮我教训教训这个坏姐姐!她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天真可爱、活泼善良的亲妹妹呢!你们要为我主持公道呀!呜呜呜……”
面对小乔这绘声绘色、凄惨无比的“控诉”,貂蝉的反应是——抬起拿着筷子的纤纤玉手,轻轻掩在唇边,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如同风拂银铃般的低笑声。
她紫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里面充满了“我看透你了小调皮鬼”的了然和纯粹的娱乐,显然丝毫没有要“主持公道”的意思。
而司马懿的反应则更为直接。
他甚至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小乔那番声情并茂的表演只是背景噪音。
他依旧慢条斯理地品尝着貂蝉精心准备的炖鸡,细嚼慢咽,完全将小乔无视了个彻底。
那副“你演任你演,我自岿然不动”的姿态,简直是对小乔“精湛”演技的最大“侮辱”。
大乔看着妹妹这戏精上身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脸上依旧维持着那温柔(在黑化边缘徘徊)的笑容,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极其“慈爱”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小乔那头扎成了可爱丸子头的粉色秀发,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好啦好啦,我亲爱的好妹妹……”
大乔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但每个字都像是从小乔的“血泪史”上踩过。
“乖乖吃饭,不要闹了。我们姐妹之间的一点小‘游戏’,就不要拿出来打扰你姐夫和貂蝉姐姐用膳的雅兴了,嗯?”
说着,她拿起自己的筷子,动作优雅地夹了一块鲜嫩多汁、她记得是小乔最喜欢的糖醋排骨,放到了小乔的碗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爱”。
“来,尝尝这个,貂蝉姐姐的手艺可是最好的。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活泼可爱,不是吗?”
小乔看着碗里那块诱人的排骨,又感受了一下姐姐那“温柔”抚摸下隐含的“杀气”,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她吸了吸鼻子,那点挤出来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立刻化悲愤为食欲!
“嗯!还是貂蝉姐姐做的东西最好吃了!”
她大声地、带着某种“劫后余生”的感慨宣布道,然后毫无形象地张大嘴巴,啊呜一口,将那块排骨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用力嚼了起来,吃得满嘴油光。
一边吃,她似乎还觉得刚才的“控诉”力度不够,又想起了一桩“旧恨”,含糊不清地补充道。
“唔……还是貂蝉姐姐做的东西好吃!比姐姐上次做的那盘黑乎乎的、味道跟熬糊了的药一样的东西好吃多了!那次我差点以为姐姐你不是想学做饭,是想毒死我这个可爱的妹妹呢!吓得我三天没敢吃你给的东西!”
她这话本是无心抱怨,想要佐证自己“备受欺凌”的“事实”,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
“!”
大乔原本还带着点“胜利者”从容的笑容,在听到小乔提起她那次失败透顶的厨艺首秀时,瞬间僵住!
随即,一股汹涌的热浪“轰”地一下席卷了她的脸颊、耳朵甚至脖颈!
她那张绝美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简直比桌上那盘糖醋排骨的酱汁还要鲜艳!
她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把还在喋喋不休的小乔的嘴给堵上!下意识地就想把头埋进桌子底下。
一直安静用餐、仿佛置身事外的司马懿,在听到小乔这句“差点毒死我”的夸张描述时,终于有了反应。
他停下了夹菜的动作,微微侧过头,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带着一丝难得的兴趣和玩味,看向身边羞得快要冒烟的大乔,语调微微上扬。
“哦?”
他拉长了声音,似乎觉得很有趣。
“乔儿……何时竟也下厨了?我竟不知。”
大乔被他问得更加羞窘,头垂得更低,根本不敢与他对视,支支吾吾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貂蝉见状,忍着笑意,连忙柔声替大乔解围,解释道。
“回主人,是前些日子的事。小姐她说……想要学着做一个……嗯……贤淑能干的好妻子,所以便跟着奴婢学了一会儿厨艺。”
她顿了顿,瞥了一眼大乔那快要熟透的侧脸,语气带着善意的调侃。
“至于结果嘛……确实……就像小乔说的那样,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出乎意料。不过主人放心,小姐她非常有天赋,也极其努力,现在已经进步很多了!”
她似乎觉得“补刀”还不够,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彻底将大乔推向了羞耻的巅峰。
“至少……比起小姐第一次下厨时,差点把厨房点着,还把锅底砸穿了个洞……现在的成果,已经堪称是……飞跃性的进步了!”
“貂……貂蝉姐姐!你……你快别说了……求你了……”
大乔听到貂蝉连她最“辉煌”的战绩都抖落了出来,简直羞愤欲死!
她抬起双手捂住自己滚烫得能煎鸡蛋的脸颊,发出如同小动物般的呜咽声,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她现在只希望脚下能立刻裂开一条缝!
小乔看着姐姐这副羞窘到极点的模样,不但没有同情,反而觉得大仇得报,心情更加畅快,一边嚼着排骨,一边落井下石,用老气横秋的语气“建议”道。
“就是就是!姐姐,依我看呀,你想学好厨艺,任重而道远呐!还是得多向貂蝉姐姐这样的高手虚心请教才行!”
她晃了晃小脑袋,一本正经地。
“另外……下次您要是再想‘试菜’……能不能……发发慈悲,找别人?比如……找姐夫?”
她坏笑了一下,随即又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姐夫可不能有事!那……反正别找我就行!妹妹我还年轻,还想多活几年,多看几年这美好的世界呢!”
“小——乔——!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大乔被妹妹这番“贴心”的建议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小乔,你了半天,却发现自己词穷了,只能狠狠地瞪着她,胸口剧烈起伏,感觉自己总有一天,真的会被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冤家给活活气死!
“噗嗤——”
看着这姐妹俩一个羞愤欲绝,一个得意洋洋,貂蝉终于彻底忍不住,放下筷子,用手帕掩着嘴,发出了清晰而愉悦的笑声,肩膀不住地轻轻耸动。
就连一直维持着冷峻形象的司马懿,看着身边这个因为厨艺被曝光而羞得快要缩成一团、却又拿妹妹毫无办法的“未婚妻”,那紧抿的唇角,也几不可察地、但确实清晰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一丝极淡的笑意,如同阳光破开云层,短暂地照亮了他深邃的眼眸。
这顿晚饭,就在小乔的“委屈”控诉、大乔的羞窘难当、貂蝉的掩嘴轻笑以及司马懿那难得一见的莞尔中,变得格外“热闹”而充满生活气息。
或许,这就是属于司马懿府中,另一种形式的“温馨”吧。
夜幕如同柔软的墨色绸缎,缓缓覆盖了司马府邸。
白日的喧嚣与燥热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夏夜独有的、带着莲叶清香的凉爽微风。后院池塘中央的凉亭,再次成为了四人夜晚纳凉谈心的好去处。
与午后时不同,此刻亭中的座位安排有了微妙的变化。
貂蝉坐在一侧的石凳上,怀里抱着像是找到了“避难所”的小乔。
小乔似乎还没从下午被姐姐“教育”的阴影中完全走出来,两只小手紧紧抓着貂蝉的衣襟,把小脸埋在她柔软的胸前,只露出一双骨碌碌转动的粉色大眼睛,警惕地瞄着对面的姐姐,嘴里还小声嘟囔着。
“貂蝉姐姐……今晚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呀……我姐姐她……她眼神好像还在盯着我呢……”
貂蝉闻言,不由得失笑,轻轻拍了拍小乔的后背,语气带着爱莫能助的无奈,低声回应道。
“我的小祖宗,你这可是给姐姐出难题了……对面那位,可是你家小姐,我的主人之一呀……姐姐我呀,有心无力,爱莫能助哦……”
她说着,还故意对着小乔眨了眨那双妩媚的紫眸,表示自己立场“中立”。
而在亭子的另一侧,气氛则温馨旖旎得多。
大乔亲昵地依偎在司马懿的身边,几乎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他坚实的手臂和肩膀上。
她裸露的玉臂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梦幻的、无比满足的幸福笑容。
晚风吹拂起她棕色长发的一丝鬓角,拂过她微红的脸颊。
“能这样和义父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吹着风,看着星星……真好……”
她低声呢喃着,声音轻软,如同梦呓,水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亭角的灯笼光芒,闪闪发亮。
司马懿感受到她的依赖,侧过头,看着她依偎在自己肩头的乖巧模样,那双惯常冷漠的湛蓝色眼眸中,也不由自主地融化开一片清晰的柔和。
他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极其自然地、带着宠溺的意味,轻轻抚摸上大乔那颗小脑袋,指尖穿过她柔顺的棕色长发,感受着发丝间那支他赠送的、带着血色“懿”字的发簪,以及旁边那对她母亲遗留的、象征着过往的凤凰头饰的冰凉触感。
‘这样平静的日子……’
司马懿在心中默默想着。
‘有她在身边,有蝉儿打理一切,甚至连小乔那丫头的吵闹……都让人觉得……格外真实,格外有‘家’的感觉……’
一股强烈的渴望在他心底涌动。
‘真希望……能尽快结束外面那些无休止的纷争与算计,了结所有的恩怨……真正地、安稳地……给她们一个,不需要隐藏、不需要担忧、可以一直这样平静幸福下去的家……’
他的思绪飘远,目光也随之从大乔身上移开,缓缓抬起,投向了亭外那广袤的、如同深蓝色天鹅绒般的夜空。
今夜的天幕,仿佛被仔细擦拭过一般,格外澄澈。
繁星如同碎钻般点缀其间,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轮高悬的、近乎完美的圆月。
它不像平日那般清冷,反而散发着一种异常明亮、异常圆润、甚至带着几分神秘召唤意味的皎洁光辉,在漆黑的夜空中,如同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玉盘,静静地俯瞰着人间。
司马懿的目光,一接触到那轮明月,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攫住!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被一种深切的、几乎无法理解的渴望所取代。
那渴望如此强烈,以至于他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有些恍惚和陶醉,完全沉浸在了那月华勾勒出的清冷而梦幻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感知。
大乔靠在他肩上,原本还在享受着这份静谧的温馨,却渐渐感觉到身边人的异常。
她轻轻抬起头,发现司马懿正一动不动地仰望着夜空,眼神空洞而专注,仿佛灵魂已经飞升到了那月亮之上。
她有些不安地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小声呼唤道。
“义父?义父……?你怎么了?”
她的呼唤如同石沉大海,司马懿毫无反应,依旧痴痴地望着那轮明月,仿佛那月亮中藏着什么他梦寐以求的、却明知不可能得到的瑰宝。
紧接着,更让她们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在三人(包括偷偷观察的小乔)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司马懿像是被某种本能驱使着,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庄重感,抬起了他的右手。
他的动作很慢,手臂伸直,掌心向下,手掌的姿态极为奇特——四指并拢,指关节微微用力,使得手指呈现出一种略微向上拱起的弧度,而拇指则紧紧地内扣,贴合在食指的中部。
整个手掌绷得笔直,手腕与小臂几乎成一条直线,那形态……竟有几分像是一条蓄势待发、正准备昂首向天嘶鸣的蛇头!
他就保持着这个怪异而充满张力的手势,手臂逐渐抬高,最终定格在手臂抬高四十五度角的位置,那“蛇头”状的手掌,精准无误地、直直地指向了夜空中那轮最明亮的圆月!
他的手,在清冷的月光下,仿佛真的化成了一条渴望吞月、或者是在向月亮朝拜的灵蛇,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原始而神秘的美感。
“???”
这突如其来的、极其反常的举动,把亭子里的其他三个人都看得愣住了,一时间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大乔最先反应过来,她松开了挽着司马懿胳膊的手,凑近了些,歪着头,满脸都是困惑和担忧,轻声问道。
“咦?义父……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呀?这个手势……好奇怪呀……”
坐在对面的貂蝉,也是一脸的茫然不解。她紫眸中充满了疑惑,看着司马懿那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侧影,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主人……您……您这是在做何?是哪里不舒服吗?”
就连一直躲在貂蝉怀里“避难”的小乔,也被姐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艺术感”的姿势吸引了注意力。
她暂时忘记了对姐姐的“恐惧”,瞪大了那双粉色的眼睛,小脸上露出了惊奇和赞叹的表情,甚至忍不住欢喜地拍了拍小手,用她那特有的、天真无邪的嗓音赞叹道:
“哇!姐夫!你这个动作……好帅呀!好像……好像戏台上那些要施展仙法的高人!好有气势!好有艺术感哦!”
然而,无论她们是疑惑、是担忧、还是赞叹,司马懿都仿佛充耳不闻。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灵蛇望月”的姿势,眼神迷离地凝视着天上的月亮,整个人仿佛与那清辉融为了一体,完全沉醉在了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与月亮的神秘交感之中。
直到大乔心中担忧更甚,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带着点力道推了推他的肩膀,连声呼唤。
“义父……义父!你快醒醒!你到底怎么了?”
司马懿被她这么一推,身体微微一颤,那如同被定格的神思才仿佛从遥远的月宫被猛地拉回了现实。
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焦距缓缓收回,落在了身边一脸焦急的大乔脸上。
“啊……?”
他发出一个短促的、带着困惑的音节,似乎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
“怎么了……乔儿?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问我们怎么了?”
大乔见他回神,稍稍松了口气,但脸上的疑惑未减,她模仿着司马懿刚才那个奇特的手势,做给他看。
“是你刚才突然做出这个奇怪的动作,指着月亮,叫你也听不见,把我们都吓了一跳!义父,你刚才到底在干什么呀?”
司马懿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放下的、还残留着那种奇特绷紧感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依旧明亮的圆月,眉头微微蹙起,脸上也露出了和自己一样困惑的表情。
“我……我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迷茫。
“我真的不知道……只是觉得……今晚的这轮月亮,好像……格外的不同。它对我……似乎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的吸引力……让我不由自主地就想抬起头看着它,看着看着……就好像魂都被它勾走了一样,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努力回想着刚才那种奇异的感觉,却只觉得一片混沌。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就是……一种很奇怪的冲动……”
大乔和貂蝉闻言,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回忆与不解。她们都是从小就被司马懿收养或买回府中的,那个时候的司马懿自己也还是个半大少年。
她们都清楚地记得,主人从小就有赏月的习惯。
每当月圆之夜,他常常会独自一人,或者偶尔带着她们,在庭院中静静地仰望夜空,一看就是很久,眼神中总是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与思索。
但是,像今晚这样,看得如此入迷,甚至做出这般怪异举止的情况,却是从未有过的!
‘月亮……怎么了?’大乔在心中默默想着。
‘难道月亮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貂蝉的心思则更为缜密一些,她立刻联想到了司马懿身上那尚未清除的剧毒。
‘难道是……毒性影响了心神?产生了幻觉?’
这个念头让她心中猛地一紧。
她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柔声劝道。
“主人,许是您近来事务繁忙,又要运功压制……嗯,调理内息,太过劳累了,没有休息好所致。”
她巧妙地避开了“毒”字,
“这月色虽美,但夜风也凉,久看伤神。不如……您今晚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明日再看也不迟。”
司马懿听着貂蝉的话,也觉得有理。
他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感觉刚才那片刻的失神确实有些蹊跷,或许真的只是疲惫导致的幻觉或一时心神失守。
“嗯……你说得对。”
他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可能……真的是我没休息好,产生了些莫名其妙的念头。”
他站起身,又最后看了一眼天上那轮似乎真的在对他散发着独特魅力的明月,然后对亭中的三位女子说道。
“那好吧……你们再多坐一会儿,聊聊天。我就先进去休息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带着满腹的、连自己都无法解答的疑惑,转身离开了凉亭,步履略显沉重地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将那轮诡异的圆月和三位佳人的目光,留在了身后。
亭中,只剩下大乔、貂蝉和小乔三人,以及那依旧静静洒落清辉、却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的月亮。
然而,此时此刻,无论是在场的大乔、貂蝉、小乔,还是司马懿自己,都绝对无法预料到——这个在月下无意识做出的、宛如“灵蛇望月”般的奇特手势,在不久之后那风云变幻、命运转折的未来里,竟会成为那个威震天下、亦正亦邪的“帝国”之中,最为标志性、代表着至高忠诚与力量的——专属行礼方式!
一个无意间的举动,仿佛早已在冥冥之中,为那波澜壮阔的未来,埋下了一粒充满宿命感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