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皇宫,密室。
夜色深沉,蜀国皇宫的这间客房里,却在上演着一场无声的、跨越千里的生死较量。
陆逊跪倒在地,原本苍白如纸的脸此刻因剧痛而扭曲,那双总是死气沉沉的眼睛,此刻竟完全变成了诡异的墨绿色,仿佛有两团毒火在瞳孔深处燃烧。
他十指如钩,死死抠着身下的地板,坚硬的木料在他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竟硬生生被他抓出了十个深深的指洞!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音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怒。
周身那浓稠如实质的墨绿色毒气,如同沸腾的沼泽般翻滚涌动,将整个房间映照得一片惨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与腐朽气息。
他能清晰地“看”到——不,是感应到!在那遥远的魏国,他种在司马懿体内的本源之毒,正被一股顽强而充满生机的力量步步紧逼,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正在快速消融!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正拿着一把烧红的钝刀,在他自己的灵魂上一点点地刮削!
“咳咳……呃……”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低吼,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与周围弥漫的毒气混合,滴落在地板上竟发出“滋滋”的轻响。
突然,他感觉喉头一甜,一股带着浓烈腥气的液体猛地涌上。
“噗——!”
一大口色泽暗红、近乎发黑的血液从他口中喷溅而出,洒在面前的地板上。
令人惊骇的是,那血液仿佛具有强烈的腐蚀性,落处立刻冒起缕缕青烟,地板迅速变得焦黑坑洼。
内心,惊惧交加。
“反噬……竟然如此猛烈!司马懿……你究竟找到了什么帮手?!我的‘蚀心跗骨毒’……竟被化解了大部分?!”
他看着地上那摊腐蚀性极强的毒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被更强烈的偏执与愤怒取代。
“不行!绝不能……我绝不允许!”
他低声咆哮,声音因痛苦和愤怒而颤抖。
“世上无人可解我陆伯言之毒!无人!!”
这对他而言,是比千刀万剐更甚的耻辱!毒,是他的道,是他的骄傲,是他存在的意义!若毒被解,等于否定了他的全部!
他强忍着灵魂仿佛被撕裂的剧痛,猛地盘膝坐起,用袖子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
那动作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决绝。
他双手快速在胸前结出数个诡异而复杂的手印,周身原本就汹涌的墨绿色毒气仿佛被投入了滚油的烈火,骤然暴涨!
“以我精血,燃我毒元!蚀心噬骨……给我——强化!!”
他嘶声厉喝,整个人被浓得化不开的墨绿色毒光彻底吞没。
一股无形无质,却凝聚了他毕生毒功精华的恶毒力量,如同一条隐形的毒龙,冲天而起,无视物理距离,瞬间穿越千山万水,精准无比地朝着魏国方向,朝着司马懿的所在,猛扑而去!
魏国,司马懿府邸
与此同时,魏国。
司马懿刚刚服下蔡文姬配置的解毒丸,运了功辅助药力化开,争取一夜安眠。然而,就在他心神稍懈的刹那——
“呃啊——!”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凶猛、更刁钻、更蚀魂销骨的剧痛,毫无征兆地在他四肢百骸轰然爆发!
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毒针,瞬间刺穿了他的每一寸筋骨;又像是有万千条毒虫,同时在他的五脏六腑里疯狂啃噬!
饶是以司马懿的坚韧心性,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瞬间从床榻上弹坐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跳,冷汗如浆般涌出,顷刻间就打湿了内衫。
“该死……!怎么……怎么会突然……”
他咬紧牙关,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快被这突如其来的极致痛苦冲散。
“药……药!”
他颤抖着手,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抓过床头的药瓶,看也不看就倒出几粒蔡文姬给的药丸,胡乱塞进口中,和着唾液强行咽下。
药力很快化开,一股清凉之意暂时压制住了那焚心蚀骨的剧痛,让他得以喘息。
司马懿内心,惊疑不定。
“这毒……竟如此诡异!方才明明已有消退之势,为何骤然反扑,猛烈至此?!像是……像是被人隔空操控,刻意加强了毒性!”
他不敢怠慢,立刻强打精神,盘膝坐好,催动体内气息,引导药力与那侵入骨髓的毒素对抗。
黑色的气息如同火焰般从他体表隐隐升腾,与那无形的剧毒进行着艰难的拉锯。
蜀国密室
“噗——!”
就在司马懿运功逼毒的瞬间,远在蜀国的陆逊,如同被一柄无形重锤当胸击中,猛地又是一大口毒血喷出,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周身汹涌的毒气都为之剧烈摇曳,明灭不定。
“嗬……嗬……还在抵抗?!好!好得很!”
陆逊喘着粗气,墨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的恨意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
“这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他猛地伸手探入随身携带的那个从不离身的包里,一阵摸索,掏出了一个仅有巴掌大小,却通体漆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小木盒。
盒盖上,一把小巧却异常坚固的黄铜锁紧紧锁着,上面还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用朱砂写着八个触目惊心的小字。
【万不得已,切勿动用】
陆逊看着那字条,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犹豫,但随即被司马懿那边传来的、顽强抵抗的感应彻底激怒。
“滚开!”
他低吼一声,一把将字条扯下、撕碎,然后五指用力——那精铜小锁竟被他硬生生捏得变形、碎裂!
盒盖弹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手指粗细的透明水晶瓶。
瓶中,是一种仿佛拥有自己生命般、正在缓缓自主流动的墨绿色粘稠液体,即便隔着瓶壁,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极致毒性。
陆逊的眼神变得无比狂热,又带着一丝与敌携亡的决绝。
他没有任何迟疑,拔开瓶塞,一仰头,将瓶中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液体,尽数倒入了口中!
“咕咚……”
液体入喉的瞬间,陆逊的身体猛地绷直,如同虾米般弓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呜咽。
他周身的墨绿色毒气,仿佛被投入了一座活火山,轰然爆发!
毒气的浓度、范围瞬间扩大了数倍不止,颜色深邃得如同地狱深渊,整个房间的家具、墙壁甚至开始发出被缓慢腐蚀的“滋滋”声。
陆逊内心充满恶毒的诅咒。
“司马懿……我就不信你是百毒不侵之体!看我这‘本源毒髓’……如何蚀穿你的五脏,焚尽你的六腑!给我……死!!”
他凝聚起这暴涨了数倍的、混杂着自身生命本源的剧毒力量,再次沿着那冥冥中的联系,如同决堤的毒海,朝着司马懿汹涌扑去!
魏国,司马懿府邸
“噗——!”
正在艰难运功,额头汗如雨下的司马懿,猛地身体一僵,一口滚烫的黑血无法抑制地喷溅而出,将面前的床榻染黑一片。
他只觉得体内那刚刚被药力稍稍压制的毒素,瞬间化作了一条狂暴的毒龙,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冲垮了他的内力防线,在他奇经八脉中疯狂肆虐!
“呃啊——!”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接从床榻上重重摔落在地,运功状态被彻底打断。
五脏六腑传来仿佛被生生撕裂、又被毒液浸泡的极致痛苦,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鸣不止。
“药……快吃药!”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力气抓过滚落在地的药瓶,将里几粒药丸胡乱塞进嘴里。
然而,这一次……毫无作用!
那熟悉的清凉药力如同石沉大海,瞬间就被体内那狂暴的、仿佛拥有生命的剧毒吞噬殆尽!
毒素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像是得到了滋养,变得更加凶猛、更加深入骨髓!
“怎么……怎么会……文姬的药……竟然……”
司马懿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蔡文姬的医术,他是亲眼见证过其神奇的!
可现在……
那焚心蚀骨、万箭穿身般的剧痛,如同永无止境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他的意志防线。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拖入无边的黑暗深渊,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哀嚎、在崩溃。
“啊……啊啊……”
他徒劳地在地板上蜷缩、抽搐,指甲在地面划出深深的白痕,却无法缓解那源自生命本源的痛苦分毫。
终于,在那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痛苦折磨下,他的视线彻底模糊,最后一点意识也被黑暗吞噬,头一歪,彻底晕死了过去。
蜀国密室
当感应到遥远彼方,那顽强的抵抗力量如同风中残烛般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毒素长驱直入、肆意破坏的死寂时……
陆逊那紧绷到极致的身体,终于松弛了下来。
他周身的墨绿色毒气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露出了他那张苍白如鬼、布满汗水和血污的脸。
他艰难地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终……于……我……赢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吐出这几个字,随后眼前一黑,精疲力尽、心神耗竭的他,也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咚”的一声,重重倒在了自己吐出的、仍在腐蚀地板的毒血血泊之中,失去了意识。
千里之外的毒功隔空对决,以这样一种两败俱伤、惨烈无比的方式,暂时落下了帷幕。只留下两个昏迷的人,以及那弥漫不散的、死亡的阴影。
蜀国皇宫,晨光熹微
孙权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晃晃悠悠地走进了专为陆逊辟出的、总是弥漫着各种奇异药草味的偏殿。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嘴里嘟囔着:
“伯言啊,这都多少天了?你那专门给那条龙准备的‘大礼’,到底捣鼓得怎么样了?能不能给个准信儿?他们这心里可一直惦记着……”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偏殿中央,陆逊并非像往常一样站在药炉前忙碌,而是瘫倒在地!
他脸色苍白如纸,唇边残留着一抹刺目的鲜红血迹,身下的青石板地面上,更是洇开了一小滩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液!他整个人气息萎靡,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极其惨烈的内部争斗。
“伯言!伯言!!”
孙权吓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一个箭步冲上前,手忙脚乱地将陆逊从冰冷的地上搀扶起来,让他靠坐在一旁的椅子里,声音里充满了惊惶。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样?!是谁伤了你?!”
陆逊虚弱地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中却闪烁着一丝近乎疯狂的执拗与庆幸。
他喘了几口粗气,声音沙哑地解释道。
“殿下……不必惊慌……我……微臣没事……”
他顿了顿,感受着体内因反噬而紊乱的气息,继续说道。
“昨夜……昨夜子时左右,微臣突然感觉到……种在司马懿身上的‘蚀心噬骨毒’……遭到了极其强烈的……冲击和净化……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险些将毒素的核心根基给动摇、瓦解了!”
说到这里,陆逊的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但随即被更深的狠厉所取代。
“微臣岂能让他得逞?!不得已……动用了秘法,喝了点儿强力毒,强行……强行加固并催发了毒素!让那剧毒与他的血脉、经脉结合得更加紧密,更加凶戾!并且还新增了非常高的传染性……但凡碰得过近,都会被传染……全都会被我毒死……”
他又咳嗽了几声,才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得意,总结道。
“虽然……因此受了些反噬,损耗不小……但结果是值得的!如今,他司马懿……就算华佗再世,就算有灵丹妙药,也休想再轻易压制!过不了多久……毒素便会彻底爆发,侵蚀他的心脉,吞噬他的生机……他必死无疑!陛下……可以放心了……”
孙权听着这惊心动魄的过程,看着陆逊那副凄惨却自信的模样,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些信息。他拍了拍陆逊的肩膀,语气复杂地说道。
“哦……原……原来是这样……真是辛苦你了,伯言。你……你先好好坐着休息,调养一下……”
他扶着陆逊坐稳,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下,思绪不由得飘向了远方。
“算算时间……大哥、公瑾还有子明他们……应该已经潜入魏国境内了吧?不知道他们去刺杀司马懿、顺便把嫂子抢回来的计划……顺不顺利……但愿他们能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对兄长和臣子的期盼。
魏国,司马懿府邸,清晨
与蜀国皇宫的阴郁算计不同,司马懿的府邸沐浴在明媚的晨光中,显得宁静而祥和。
膳厅里,已然飘荡起诱人的食物香气。梨花木的圆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早点:晶莹剔透的虾饺,皮薄馅大的小笼包,金黄酥脆的油条,软糯香甜的米糕,还有几碟清爽可口的小菜。
而在主位旁边,还特意摆放着几盅冒着热气的、颜色深沉的滋补汤药,那是貂蝉天不亮就起来,为司马懿精心熬制的。
貂蝉系着素雅的围裙,正在厨房与膳厅之间穿梭,忙碌着最后一道羹汤。
她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紫眸中洋溢着为心爱之人准备餐食的幸福光彩。
大乔抱着早已被香味勾得坐立不安、像只小馋猫一样的小乔,站在桌边。
小乔粉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桌上的美食,尤其是那盘她爱吃的糖醋排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不停地在大乔怀里扭动。
“姐姐!我要吃!我要吃那个!还有那个!好香啊!快放我下去嘛!”
大乔无奈地搂紧了这个不安分的小家伙,柔声安抚道。
“小乔乖,别闹。要等着义父过来,他先动筷子,我们才能上桌吃饭呀,这是规矩。”
她抬头看向刚从厨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粥走出来的貂蝉,问道。
“貂蝉姐姐,饭菜都差不多了吧?”
貂蝉将粥碗小心地放在司马懿的位置前,擦了擦手,笑着回应。
“回小姐,就剩灶上温着的那道参芪乳鸽汤了,那是给主人特意准备的。劳烦您去请一下主人吧,应该差不多是起身的时辰了。”
“嗯,好的。”
大乔点点头,将怀里还在扑腾的小乔轻轻按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好,叮嘱道。
“小乔,你在这里乖乖坐好,不许偷吃哦!姐姐去去就回。”
小乔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撅着嘴应了一声。
“知道啦……姐姐你快去快回……”
大乔这才放心地转身,迈着轻盈的步子,赤裸的粉嫩玉足悄无声息地踩在光洁的地板上,朝着司马懿房间的方向走去。
清晨的回廊安静极了,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大乔来到司马懿的房门外,见房门依旧紧闭,心中略感奇怪。
义父向来律己极严,作息规律,很少会睡到这么晚。
她抬起手,用指节轻轻叩响了房门,声音温柔地唤道。
“义父……时辰不早了,该起身用早膳了。貂蝉姐姐准备了很多您爱吃的,还有特意为您熬的补汤……”
她侧耳倾听,门内却是一片沉寂,没有任何回应。
‘咦?真是奇怪……’
大乔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难道昨晚真的累着了,还没醒?还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出于关心,也带着一丝隐隐的不安,她决定推门进去看看。
毕竟,以她和司马懿的关系,这点逾越也算不得什么。
然而,就在她的手刚刚触碰到门板,准备用力推开的那一刻——
“哐当!!!”
一声沉闷而突兀的巨响,猛地从门内传来!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摔落在了地上,还伴随着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吓得大乔心脏猛地一缩,手都抖了一下!
“义父?!!”
大乔瞬间脸色煞白,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骤然放大!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惊呼一声,用力一把推开了房门!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照进房间,驱散了部分的昏暗。
大乔焦急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投向了房间内侧的那张床榻——
然而,眼前的景象,并非她预想中的任何情况。
没有安然酣睡的身影,也没有简单的不适卧榻。
映入她眼帘的那一幕,让她的呼吸在瞬间停滞,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只见司马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