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约定。
听见这个提议，灵青虞觉得有点不对劲。
略加思考过后，她有些惊异：“我还以为是木马寄生，没想到是云盘备份。”
她之前虽然猜到对方操纵“永定公主”的方式，是潜移默化改变“永定公主”的思维逻辑。
但灵青虞以为，这就像病毒木马一样，把自己包装成无害的程序，诱导用户点击、接触，等成功混入后，就开始搞破坏。
简称寄生类型。
没想到，事实远比她猜测的更恐怖。
居然能直接改人家的底层代码、核心逻辑。
正因为如此，灵青虞用一种“你这样就没意思”的表情望着“永定公主”，直指关键：“和区区一个云盘备份做约定，真对你的本体有约束力？”
“当然没有。”
“永定公主”回答得很爽快。
“这只是一个君子协定。”
回答这么干脆，不遮遮掩掩，看着不像心怀鬼胎。
那就是这个世界，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规矩。
灵青虞立刻想到一种可能：“与我定下契约，就会留下痕迹？”
不，不止这么简单，应该是——
“这个世界有道路，能探查过往‘交易’？”
意识到这一点后，灵青虞不无同情地望向“永定公主”，诚恳地表示：“你们这一行挺不容易啊！”
难怪罗教教众也不少身怀超凡能力，却被追得抱头鼠窜。
想为非作歹，帝国这边有记忆探查，有血肉吞噬，有大数据追踪，还能追溯交易。
这还仅仅是灵青虞了解的几条，其他道路指不定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能力。
全方位无死角，堪称天罗地网。
但反过来想，能在这种级别的监察中，还能犯下案子的，除了初出茅庐，干一波就蹲大狱的新手，其他都不是一般人。
不是神明护持，俗称“有后台”的关系户；
就是面前这位“永定公主”一般，深谙各条道路，对利用规则和卡bUG有着深刻的体悟，犯事这么多年，可能除了皇帝之外，其他人都未必有所察觉的超级大佬。
“永定公主”没有理会灵青虞的同情，只是一如既往用冷冰冰的语调，阐述：“她的灵魂深处被植入了我的行动逻辑，思维方式会逐渐向我靠近。”
“彻底完成的那一刻，她就失去了真正的自我，成为被我随意支配的空壳，任意降临的躯体。”
这是从思想层面的彻底改造和抹杀。
也是“永定公主”不介意自己在皇家书院的身份被发现的原因。
都只是备份而已。
只要找不到她的本体，杀一千个，一万个，都没有任何意义。
灵青虞的眼神第一次冰冷下去：“所有学生都被你植入了这套程序？”
她已经听出来了，这个过程很大概率不可逆。
“永定公主”不带任何感情：“一两年就会死在太虚里的人，不值得我花费任何力气，只有推门概率高达七成以上的人，我才会如此行动。”
“而你能尽量保证他们在此之前不死去，并将他们推门成功率变成百分之百。”灵青虞恍然，“因为他们获得了你的行为逻辑。”
一般人刷本会死，推门会死，为什么？
因为能力和经验不足，心性也不够稳定，总会有视觉死角，以及惊慌失措的时候。
但如果这时候大佬代打呢？
装备、道具、技能……什么都没变，只是获得了大佬的思考逻辑，拥有了超乎寻常的冷静，以及洞察一切的判断力。
他们就有很大概率活下去。
可每一次的“代打”，表面上看像灵光一闪，对道路的体悟更深。
实际却意味着，他们距离“永定公主”更近。
灵青虞忽然懂了，辰星一脉和后土一脉冲突的根本原因。
不是什么性格不合，而是道路的本质冲突。
后土一脉的本质是痛苦，痛苦依赖血肉，需要情绪，以血与痛铸就躯体，以欢愉和欲望用来麻痹。
如此一来，等清醒之后，又更深体会到更大的痛苦。
AI进化的方式，则是上传云端，无处不在。
他们理论上可以不需要躯体，因为他们可以化身千千万，只要植入自己的行为逻辑，对方慢慢就会变成自己。
这是截然相悖的两条道路。
锤炼血肉；
机械飞升。
黄帝当年到底怎么把这两条道路二合一？
灵青虞忽然对这个问题产生了极致的好奇。
这时，“永定公主”已经开口：“我可以放弃皇家书院那具躯体，并在从今往后，都不对任何少年修行者下手。”
“我也可以教你如何救下她。”
灵青虞听到这里，轻笑了一下：“这么重的承诺……天下可没有白捡的好东西，你该不会想让我和你一起去谋杀皇帝吧？”
“永定公主”反问：“你不愿意？”
还真是谋杀皇帝啊！
老实说，灵青虞心动了一瞬。
和皇帝本人究竟做得如何没关系，单纯因为这件事听上去很有趣。
就和“欺骗神明”一样，属于“虽然你什么都没做，我也没有任何目的，但因为你地位高，实力强，我对你下手会非常危险，所以我想试试”的类别。
就像玩游戏，明明知道要受苦受虐，却还是喜欢作死挑战最高难度一样，图得就是一个尽兴。
但她毕竟不是混乱恶阵营。
人家皇帝好端端当了三百年的AI，帝国目前看着好像没出太大问题。
她也不至于为了自己的一个念头，就对人家出手，那也太过分了。
所以，灵青虞很干脆地拒绝了：“这个协定一点也不君子，因为我可以直接举报你，逼迫你舍弃皇家书院的那具躯体。”
至于还有没有别的，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是皇帝和监察司该操心的问题。
“关于如何救下永定公主……”灵青虞微微一笑，“我已经知道了哦！”
东夏王灵若衍告诉过她，秘密有生命，光阴有生命，记忆同样有生命。
都属于“生”之道路的权能。
所以，想救永定公主，唯一的做法，只能是把她现在的记忆、情感和思考逻辑，全盘复制并保存下来。
就像前世某紧张刺激的六字指令卡战斗游戏，主要的卖点“英灵”一样。
凝固时间，固化状态，塑造躯体。
“英灵”的制造方法，恰好就藏在东夏王府的秘境里。
“明明是东夏王府的秘密，又是南斗一脉的隐藏技能之一，加上我才是最有可能做到这件事的人。”
“光凭这种线索，就想换一个约定，实在太过分了！”
灵青虞抗议过后，话锋一转。
“换个约定条件吧，我直接出价。”
“等到学成之后，我会出手，为你保存一次性命。”
说到这里，灵青虞笑了一下：“你可以仔细考虑，究竟用什么条件，来换取一次性命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