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恐惧的撕扯下,傻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连带着声音也带着明显的颤音,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和小心翼翼。
他斟酌着每一个字,仿佛在走钢丝:
“陈浩南...不,是南哥!
南哥的事...我,我也不知道南哥到底是不是,被靓坤勾结澳岛的丧彪给害死的啊!”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带着铁锈味的唾沫,继续解释道:
“当初,丧彪出手把你们打散之后...
后面事情具体是怎么发展的,连...连靓坤他自己,好像也觉得很意外!
他当时还骂骂咧咧的,说事情有点不受控制...”
“好像?!”
包皮一听这两个模棱两可的字眼,积压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睛瞪得如同铜铃,里面布满了血丝和暴戾之气。
根本不需要山鸡示意,复仇的冲动驱使着他,又是一记沉重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狠狠捣在傻强毫无防护的柔软肚腹上!
嘭!
“啊——!”
傻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悬空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痛得他眼前发黑。
他涕泪横流,用带着哭腔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哀嚎求饶:
“包皮哥!别...别打了!求求你!
我说的...说的都是真的啊!我不敢骗你们!
当初...当初把你们接回来之后,我就忙着,忙着...”
话说到这里,傻强猛地一个激灵,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差点,差点就要把那件导致山鸡、包皮、大天二三人兄弟反目、关系破裂的禁忌事件。
也就是关于可恩的那件糊涂账,给顺口秃噜出来了!
一想到这个话题可能再次引爆山鸡这个火药桶。
他吓得魂飞魄散,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后背疯狂涌出,瞬间浸湿了他残破的裤子。
他强行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头猛地刹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
……
电光火石间,他拼命转动着几乎被恐惧填满的大脑。
试图找到一个能够转移注意力、同时又听起来合理的说辞。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忙话锋一转,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变得更加尖利:
“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
当初...当初靓坤他突然也亲自去了澳岛!
对!他就是在那之后去的!
他有没有私下再联系丧彪,或者又安排了什么别的后手...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反正...反正他是没有经过我这边去二次联系丧彪的!
这点我可以发誓!真的,我发誓!”
呼!
包皮那蓄势待发、准备再次砸下的拳头,带着风声,猛地顿在了半空中!
傻强这急切间抛出的信息。
以及他话语中提及的“当初把你们接回来之后”那个时间点。
像是一把无意中触动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包皮脑海中某个被封存已久的、带着复杂情感的盒子。
一些关于那段在澳岛上演的短暂时光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那里面的某些片段,对他包皮个人而言,甚至可以说是...
“美好”的回忆?
没错!
至少在包皮此刻一闪而过的私密念头里,那就是“美好”的!
尽管这“美好”建立在兄弟隔阂的裂缝之上,带着自私和愧疚的底色。
那么,为什么明明是心底暗自觉得“美好”的回忆。
此刻他却表现得如此愤怒,还想继续暴打傻强呢?
原因再简单不过——
因为山鸡也在场!
那段回忆,对他包皮而言是掺杂着刺激和私欲的“美好”。
但对站在一旁、面色阴沉的山鸡来说,无疑是赤裸裸的背叛和彻头彻尾的“不美妙”!
是导致兄弟决裂的导火索之一!
包皮心里清楚得很,他必须表现得比山鸡更加愤怒,更加痛恨提及那段往事的相关人和事!
他得做足姿态给山鸡看,用行动证明自己早已“悔过”,与过去划清界限,重新站在兄弟这边!
而他拳头顿住,攻势暂停,自然不是因为心软。
也不是完全沉浸在那些“美好”回忆里。
而是因为傻强后面急忙补充的、关于靓坤后续行动的那段话。
这段话,似乎触及到了调查陈浩南之死的另一个可能的方向,听起来不像完全是临时编造的搪塞之词。
这让他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了始终沉默、却掌握着最终决定权的山鸡。
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地下室里,只剩下傻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那盏昏灯依旧不知疲倦的摇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