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的陆煜凡，看着哥哥离去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他沉默地缓缓起身，拿起了那件被娜娜压出些许褶皱的外套。
上面还残余着少女身上浅淡的体香，陆煜凡恍惚了一下。却没有丢掉这件被……弄脏了的外衣。
他自然听懂了哥哥的言外之意。
陆煜凡伸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感受着喉咙中伤口带着血腥味的痛痒。现在的他和哥哥……成为了占.有她的共犯。
“如果是普通人……咳咳，现在已经脾破裂了吧？”他有些沙哑的低声自语道。
陆煜凡收起外套，将其小心叠起，转身朝门外走去。
因为受了内伤，他的步伐有些踉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但他的眼神却比闪烁的星辰还要明亮。
云杉美术馆本就是为了处理来路不正当的资金，而作为幌子建立的。因此有些特殊的展馆里……灯火辉煌，华美非常。
陆煜凡融入黑色的人流之中，消失在了心怀鬼胎的人群里。
他决心面对自己的感情——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手机中，重新开启了的铃声响起。
陆煜凡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拨号者正是……兄长。
犹豫了片刻，他接通了电话，兄长从未听见过的急切声音从听筒中响起：“你见到娜娜了吗，她现在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哥，怎么回事？”
“她不见了。”
陆煜凡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急忙问道：“你没找到她去哪了吗？”
电话那头的陆煜明正在展厅中穿行，他一边快速的移动一边语气极为严肃地说道：“我刚去找走廊娜娜。结果发现她既不在展厅里，手机也摔落在地上。”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整理语言：“可能有人带走了她，并且……手段强硬。”
陆煜凡眉头紧皱，攥着拳的手指甲陷进肉里。
“哥，你先在一层找，我马上过去看看！”
他挂断电话，顾不上因为接电话而搭在一旁扶手上的衣服……他匆忙向消防楼梯处跑去。
见陆煜凡离开了，蜃景迈着轻快的脚步从一旁现身，笑眯眯地收起早已挂断了连线的手机。
如果陆家兄弟还在场，他们定然能认出上面拨打的电话。
呼叫的匿名电话号主是……
他们的亲舅舅。
蜃景没有指纹的手指，曾把少女故意留在原地作为标记的手机摔在地上。
而现在他正拿着用于装小蛋糕的盒子，动作有些不太方便，但仍旧腾出手拾起那件外套。
他定定看着自己的指尖。擦过口红残留的痕迹，化学品的滑.腻香气晕开指尖的绯色。
有种……被他吻花一样的错觉。
*
而数分钟之前的另一边，林贞仁看着“逃”到到人群中的娜娜，看着不具备能力的少女。
像是今天才认识了她一样，那双一直以来见证了无数场暴雨的眼睛，少见地印出了其他人的影子。
娜娜趁着人群溜到了安全地带，她躲在柱子后，捂着胸口平复呼吸。
只见一位黑衣男子跟随着她，走到她身边，男人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娜娜点点头，警惕地看着他。
“娜娜小姐，您没事就好。”那人突然说道：“陆先生想要见您，如果您没有其他疑问，就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你说的是哪个陆先生？是我认识的吗？还是……”
男人恭恭敬敬，但态度难掩强硬：“是陆煜明的、也就是您恋人的舅父。他出差恰好经过这里，想要见您一面。”
“你看我现在的装扮也不太合适。”娜娜小小地转了一圈，向黑衣人显示自己的叛逆的鞋跟，和被划破的裙摆。
她摆摆手推脱道：“这样吧，要不留下舅舅的联系方式，等之后我和煜明一起去登门拜访。”
“抱歉，这是老爷的命令。”
黑衣男子嘴上道着歉，却抬起手虚虚悬放在娜娜的肩上，只听得一阵铜铃声响起。
眼前逐渐变成和闭眼一样的黑暗。
就这样在黑暗里待了许久，一阵刺目的白光亮起，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娜娜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处一处别墅的花园里。
郁郁葱葱的庭园，苍翠的颜色蔓延至远处的地平线，被茂盛的树丛遮掩。
人工湖里游着成对的天鹅，喷泉的雕塑中飞溅的水波汇聚成彩虹，天空中恰有群鸟飞过。
形成一派静谧祥和的美好景象。
看来……就算是放声大喊，声音也无法传出庄园外。
直到看到端坐对面的男人，娜娜还处在恍惚中。
——这个人就是陆煜明和陆煜凡的亲舅舅。
和双子那种没有技巧的硬帅不同，对面坐着的男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几岁，时光带给他略显瘦削和骨感的英俊，鼻如悬胆，目似朗星，真是一副周正的好相貌。
一身考究的白西装，浓眉眼轻装饰，矜贵英俊保养得宜。
仅有鬓边因思虑过多而早生的几丝白发，泄露了他真实的年纪。
莫明的想法出现在娜娜脑海里……
徐郎半老、风韵犹存？
男人并没有因为娜娜突然醒来而慌乱，他游刃有余地给一旁的空杯子倒了杯酒。看着少女因为等他开口而皱起的眉头，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小姑娘，今天舅舅请你过来，其实是有事相商。”
娜娜看看他，不知男人意欲何为。于是收回了目光，没回答他。
“手下的人不知轻重，没想到冒犯了娜娜小姐……”男人做出一副要处置手下的样子，佯怒地摆摆手示意黑衣人进前。
“不必了舅舅，他们不是你的人吗？”娜娜没给他表演恩威并施的机会，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没有您的授意，他们也不敢敢这样做。”
被娜娜毫不留情的打断，男人并未受到任何影响，脸上依旧是面具一般的、平易近人的和煦表情。
“既然娜娜小姐是有话直说的爽朗性格，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两百万——和我的外甥分手。”
小说里的经典“恶婆婆逼分手”情节，竟然也能发生在她身上，娜娜心里只觉得有趣。
如今狮子大开口的机会终于降临到她身边，可少女脸上依旧是一副坚韧小白花的表情。
“不可以。”娜娜眼中突然出现了被轻视的泪水：“我和他的感情岂是两百万能买断的。”
“感情也可以再培养，娜娜小姐何必为了猎诡者浪费青春。”男人轻笑一声，对陷入爱河的痴迷少女来说，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感情这东西很脆弱的，有时只是诡异的扭曲或者……突然出现的意外，就可能摧毁幸福美满的爱情。”他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酒，似乎毫无威胁地说道。
“不，我是说——”
娜娜拍桌站起，对男人伸出两根手指：“我要两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