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思索,众人立马投身进入战斗中,剑锋如电,刀刃似霜,每一次交锋都迸发出火花,如同夜空中绽放的烟火。寒川跟决明打得异常凶猛,难舍难分,其架势像是想把这里给毁了,晏海这边一对三都没有寒川那边恐怖,甚至在必要之时,为避免伤到自己,还要给他们腾出空位。
在无尽门后面辅助的周桥如今脸色非常难看,他的眼神漂浮不定,在决明跟周岩间不断游离。剑光交错之中,寒川跟决明的身影交错,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而急促,剑气纵横,刀风呼啸,战斗的节奏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你这后生”,才刚加入战斗,在寒川的压迫之下,决明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他招式不停,忍不住问道:“老夫与你不过初次见面,为何你像是与老夫有仇?”
寒川没有说话,微垂下眼帘,雨水顺着眼帘的幅度滑落,回想起沈钰缄默不语的态度,他只觉得心又空了,如今被落寞之感充斥着。
原先里面有道枷锁,可它却被沈钰毫不讲理的把它破开了,接着他又霸道的住了进去赖着不肯走,可如今他却主动离开了。
似乎所有跟沈钰沾边的选择题,在他心中从来都是单选,可他似乎从来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另外一个,或许在他心里自己并没有这么重要。
见他发愣,决明眸光一凛,反手就是一刺,凤眸微微睁大,寒川立马转身想要躲避,锋利的剑锋划破了灰色的衣袍,他侧首一看,发现肩膀已经被猩红浸染。
而寒河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见他受伤,寒河呼吸一滞,瞳仁骤缩,他不受控制的张开了口,担忧之声冲破喉间:“哥!!!”
沈钰耳尖抽动,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回头朝前方看去,而就在此刻,正好有一只傀儡腾空一跃,张牙舞爪的朝着沈钰的后背扑了过来。
面前是朦胧滂沱的雨幕,耳畔都是哗哗雨点,混着刀剑乱舞的对决之声,这使得沈钰根本没注意到危险正悄然降临。
“沈月尘!”正好朝他看来的沈骏发现了异常,他心头一颤,脸色当场惨白,流烁就在这一瞬之间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他一个箭步冲到了沈钰身边,反手就将邪祟一剑封喉,随后猛地回过头,怒不可揭的斥道:“一回来就分神,你要死吗!?”
“你替我顶一下”,唾沫星子混着雨水喷了沈钰一脸,可他却没空理会,他抬手拍了拍沈骏的肩膀,说道:“我去前方看看。”
“才刚回来就又去!”沈骏简直忍无可忍,平日这样就算了,大战当前,他居然还想着那点私情,眼看着沈钰已经跑了出去,他对着他的离去的背影,破口大骂道:“没了寒二你是活不了了吗!?”
沈钰没空搭理他,像是失了神似的,不自觉就朝前方冲了过去,他心无旁骛,目的明确,任何冲到他面前试图阻拦的人都被他一一打倒。
“信”,就在他就要越过三人之时,守时注意到了他,他提醒道:“这少年不简单。”
“嗯,他看起来略微有点眼熟”,守信知道刚才就是沈钰杀掉了后方的长老,所以就多看了他几眼。他与守约对视了一眼,守约当即明白了他的用意,长刀一抖,挑开了面前几名修士,一个错身来到了守信面前接替了他的位置。
守信得空后他看准时机,猛然冲出,朝着沈钰冲了过去。耳尖抽动,沈钰眸光一凛,猛一侧身避开了攻击,稳住身形后定睛一看,当他发现来者是守信时,不由得瞪大了双眸。
不及思索,下一秒两人就对上了招,剑如吐信,嘶嘶破风,双剑相交之时,感受到了守信高深莫测的功力,沈钰当即感到一阵心惊胆战,他被迫停下脚步与他对弈。
花剑粉亮耀目,剑影婆娑,双方在剑光中若隐若现,如同幻影。沈钰定然不是他的对手,况且他忧心前方的状况,此刻已是心急如焚,他的出手越来越快,越来越狠。可他越急招式就越乱,而他越乱,所露出的破绽就越来越多。
远远瞧见他飞奔而来,眸光瞟向前方,看上去忧心忡忡,人还在此处,可心已经飘了过去。
“怎么乱成这样?”守信咧嘴一笑,满口白牙,在昏暗的雨幕中尽显阴森,他阴阳怪气道:“小兄弟这是要往前去?”
剑光一明一灭,两人在电光火石之间又对了好几招,沈钰没理会他,他努力的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对决中不断的观察着守信的招式,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中找出应对之策。
“前面是有谁在啊?”守信依旧喋喋不休,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接着又说:“适才我瞧见先你一步回来的,还有一人。”
沈钰心里咯噔一下,春分的光芒紧跟着闪了闪,不过下一秒他立马就恢复正常,又继续与他对弈。见他这个反应,守信颇为满意,于是他笑得更灿烂了,继续阴阳怪气道:“一袭灰色长袍,他是无尘之境的人。”
“铛”一声响,利剑相碰,发出刺耳的嗡鸣,像是被戳中了软肋,沈钰眸光微闪,有那么一瞬慌了神,随即他眼神发狠,反手将刀挑开。
守信微微后仰,笑得格外灿烂,带着戏谑之意,足尖一滑,他又冲了过来,瞳仁一转,眉眼弯弯,笑意深深,他又说:“袖口有灰线袖制的祥云纹,所以他是……”
沈钰鼻翼微括,蓦地睁大了双眸,他咬碎了后槽牙,花剑乱舞,剑气逼人,而春分感受到了主人强悍的灵流,从而爆发出电光火石般的光泽。它的颜色,至此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最初的海棠粉,变成了死亡的彼岸红。
“哟哟哟,好漂亮的花剑”,守信才不怕他,在他眼里,沈钰的这些变化如同杂技一般不足为惧,他一声嗤笑,灵流凝聚,最后猛一挥刀,一道无形的气刃挥出,当即就将沈钰掀飞出好几尺。
剑尖在地上滑动,发出刺耳的声音,沈钰脚底一滑,猛的将春分插入土中,他半跪在了地上,这才稳住了身形。只觉得胸口一闷,他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当他再次抬起头来时,守信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而锋利的剑尖已经指向了自己的脖颈处。
喉头攒动,虽然浑身上下都已被雨水淋湿,可他还是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大雨如注,雨声潺潺。雨滴混杂着血液顺着刀锋滑落在地,守信嘴角的弧度阴森而又恐怖。
剑招连绵不绝,如同海浪一波接一波,眼看着前方几人打得难舍难分,周桥可谓是心急如焚,好在周廖在此危机时刻终于赶了过来。他一个轻功落在了周桥身边,手掌抵拳,一躬身,行了个礼,恭敬道:“师尊,徒儿来迟。”
“无妨”,周桥着急忙慌的摆了摆手,侧首问道:“宗主状况如何?”
“差不多到尾声了”,周廖看了看前方的状况,随后对周桥说道:“只要撑到宗主苏醒,一切的困难就都迎刃而解了。”
“那就好”,周桥至此才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又像是想起些什么,他又问道:“周云之叛变之事,可有告诉宗主?”
“没来得及”,周廖摇了摇头,失落地解释道:“宗主自出关后,那位大人便一直相伴其左右,弟子无法靠近。”
“不知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闻言周桥转瞬即怒,不自觉的蹙起眉头,愤愤道:“周珊已经死了,如今决明长老已经被迫上场,既然你来了,那便由你代替为师的位置,为师去会会这些个后生。”
“师尊,这不合适”,周廖当即感到一阵恐慌,连忙解释道:“徒儿技艺不精,怕是难当此任,要不还是……”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周桥打断了他,宽袖一挥收回了专武,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为师已经将毕生所学都尽数传授于你了,如今你亦同出师没什么区别。我们是无尽门最后的一道防线,这条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过去,我们后方的辅助支援就靠你了。”
周廖眼帘微颤,眸光止不住的闪烁,大任降于斯人,千斤重担忽然落在身上,他只觉得肩膀好沉,看着周桥黄发垂髫的容颜,他喃喃道:“师尊……”
周桥隐忍不发,深深的看了周廖一眼,最后还是转过了身,雨幕如帘,红黑色的宽袖一甩,那是师尊一去不复返,毅然决然的背影。
油伞一开,雨水哗一下溅起,寒川眸光一沉,一个转身,随后又跟闯入的周桥打在了一起。见状晏涛不由得一惊,立马说道:“怎么回事?周桥还会攻伐之道?”
“平时的课业不知你是怎么上的!”,晏海闻言大皱眉头,讽刺道:“周桥能攻能辅,你难道不知?他于多年前受过伤,后来才改修辅助之道。”
关于修真界的各大有名的人物,尤其是在宗师以上的,平时课业上先生长老们都有介绍,但凡晏涛用心一点听,都不至于不知道周桥曾经是以攻伐之道出名。
“那他为何不来帮这边的周岩?”晏涛忍不住问道:“去为难寒二做什么?”
“那自然是寒二比我们这三个好欺负,不就跟我们难为周岩一样?”,对着这个弟弟,晏海实在是叫苦不迭,他提醒道:“为今之计就是趁寒二倒下之前赶紧把周岩给解决了,否则寒二倒了,他们两个在打过来,而后方的支援又还赶不来的话,那他妈就全完了!”
“哦好好好”,晏涛看着面前这个以一敌三的面色还挺轻松的周岩,简直气得想跺脚,他抱怨道:“妈的这个周岩怎么这么难杀!”
不怪他难杀,在这一辈的所有宗师中,除去隐姓埋名,以及江湖上那些鲜少露面的以外,周岩若是论第二,那就没人敢论第一。
晏海抽空看了不远处的晏听一眼,发现他此刻正带着十二屿的两名门生还能应对自如,他顿时就感到无比安心。而晏听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他感觉到了什么,也突然侧首看了一眼晏海,四目相交的那一瞬,两人都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雨水将他的头发全部淋湿,独属于晏海心腹的鹅黄色衣袍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匀称的身材,晏听微仰起头,湿润的脖颈又细又长,微隆起的喉结看起来垂涎欲滴,后脑上的银色发卡格外夺目。
“哥,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我想问你个事”,晏涛不知何时趁乱又凑了过来,满脸贱兮,晏海忍无可忍的将他推开,愤愤道:“有屁他妈就快放!”
“听闻守时守约守信当年最后一次出现,是杀了某派宗主”,晏涛又凑了过去,压低了声线,神神秘秘的问道:“你可知他们杀的是谁?”
晏海蹙起眉头极其不情愿的开始回忆,他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似是想起些什么,随后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接着说道:“我知道。”
“是谁?”晏涛双眸一亮,赶紧追问道:“快说!”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晏海突然停下了攻势,后退了一步,他看向晏涛勾起嘴角,咧嘴一笑,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他压低了声线,抑扬顿挫,一字一字的对他说道:“无师之巅,沈、承、恩。”
鲜血溅到了无尽门的战旗上,旗杆不知被谁人砍了一刀,本就摇摇欲坠的旗杆当即断开,轰然倒下。
“无尘之境少主”,剑尖抵在了沈钰的喉结上,一道闪电划过,映入守信的眼帘,照亮了他漆黑的眸底,沈钰看着他口型变化,一个危险的名字被他念出:“寒、雪、尽。”
沈钰心头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尽,瞳仁骤然收缩成两个极小的黑点,“唰”的一声,雨水突然溅了守信一脸,有那么一瞬他走了神。恍惚间只见一道黑影在面前一闪而过,紧跟着守信忽然愣住了,他只感觉喉间微凉,紧接着视野里便闯入了一片红色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