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安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池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此时低着头，一双桃花眼里尽是玩味与研究的意味，嘴角微微上扬，像个钩子一样勾的人不自觉地裸露出来。
好好看……
不是……
“是我，是我，是我……”一声比一声小，小到最后江佑安都听不见。
“竟然都是你，为什么还那么害羞？”
江佑安第一次用这个身份离池川那么近，他用眼神自下而上临摹池川那张伟大的脸，一下子忘记了回答问题，他慢慢伸出手，轻轻在池川鼻尖上点了点。
池川眯了眯眼睛，果然，这人还是色心不改。
他往后退了退，抓住江佑安反应过来后要收回的手，意味不明地问：“你在干什么？”
池川身上散发的压迫力太强，江佑安挣脱不开，答非所问道：“你的这里，有一颗痣，小小的。”
“所以呢？”
“……”
江佑安被盯得脸发烫，侧过脸，避开池川的眼神，不太好意思，但又很真诚地说：“很好看……”。
池川先是愣了几秒，随即放开江佑安的手，直起身子掩面笑了出来。
等到笑够了，他继续盯着江佑安，盯着他那受伤的伤口，足足盯了五秒。
又在玩什么把戏？
池川微微弯下腰，一手握住江佑安的下巴，迫使他仰头，另一只抚上他的唇瓣，力道不知轻重，疼的江佑安嘶了一声，想要往后躲。
“别动，让我看看伤口。”语气中都多了几分池川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与诱哄。
江佑安双手交叠在腿上，局促又不安，全然没有昨天那一副嚣张的样子。
他顺着池川的动作仰着头，微微张开了嘴，任由池川的指腹摩挲，眼神观察。
池川眼皮子一颤，放下了手，不急不缓道：“好好的，等结痂了就好了。”
江佑安眨了眨眼睛，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一动不动，嘴巴微张，露出了一小截舌尖。
池川不动声色地移开眼，修长的手垂在身旁攥紧。
他一定是疯了，一定是清心寡欲这么多年憋坏了，怎么对一个小孩子动这种心思。
池川自认为在自己身上找不到任何原因，于是就开始在江佑安身上找原因。
一定是江佑安长得太乖了，看着就想让人欺负……
江佑安自然不知道池川已经在心里默默给他加了一条罪名，慢慢合上嘴，低下头。他舀起一勺甜羹，吹了吹，才小心翼翼避开伤口吃了进去，如此，几分钟过去了，那一小碗也算是见底了。
“把牛奶喝了。”
“哦。”江佑安端起杯子乖乖地喝牛奶。
池川看了眼，甜羹和牛奶都见底了，于是起身走到厨房，将阿姨做好的饭菜装到袋子里，拎着走了出来：“走吧，送你去上学。”
“好。”江佑安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就往房间跑，“我背个书包。”
池川望着只穿了一件单薄粉色卫衣的江佑安，表情顿时严肃起来，跟在身后，像个老妈子一样说：“穿件外套。”
“可是……我不冷啊。”
“那是因为房间里开了暖气，今天阴天，就你那个小身板，刚出门就能被风吹走。”池川倚靠在门框上，懒散地说。
江佑安很是认同，走到衣帽间取了件白色的牛仔外套穿上，就背着江颂程新给他买的黑色书包乖乖的站在池川面前，活像一个等待家长带着去上学的小学生。
池川轻咳了一声，说：“走吧。”
话音刚落，他就伸出手，正欲握住江佑安的手腕，就看见江佑安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看都没看池川一眼，背着书包，喜眯眯地往门所在的方向走。
途中，他感到自己像似碰到了什么，停下回头，撞见了一脸怨气的池川。
又怎么了？
“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池川捏了捏手指，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江佑安半信半疑地在池川不太好的催促语气下，换鞋出门，电梯里只有他们俩，安静的可怕。
江佑安缩在电梯的角落里，偷偷去观察男人的表情，虽然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但是周身的气场还是告诉了他，池川现在有点生气。
至于为什么生气，就不知道了。
盯着池川的侧脸，江佑安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美人怎么那么容易生气，比我还容易生气，像个……大小姐一样。
“你生气了吗？”江佑安将握在书包绳带上的手放下来，动作轻柔地扯了扯池川的风衣。
池川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到江佑安的手上，盯了两秒，又回到手机上，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没有。”
江佑安收回手，上前一步，微微歪着脑袋：“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叮！”电梯行驶到负一楼，门自动打开，外面是地下停车场，光线很暗。
池川走了出去，整个人埋没在阴影中，没好气地说：“我看起来那么健谈的吗？”
“不是……”江佑安追了出去，周身的黑暗让他有些难受，他本想悄悄拉住池川的衣袖，谁知，池川突然放慢了脚步，江佑安直直撞了上去，原本去拉衣袖的手猝不及防握住了池川的手。
池川的步伐彻底停顿了下来，让江佑安得以稳当站好。
江佑安捏了捏手心里的东西，软软的，和衣服不一样的触感，他低眸去看，下意识地想要松手。
头顶上冷冷冒出一句：“我手上有刺？”
“啊？没有……”
又生气了？
心底的慌张慢慢落下下去，本就想偷偷拉一下池川衣角以来平复内心的江佑安此时被池川稳稳握住手，倒也不挣扎了，反而往池川那边靠了靠。
“谢谢你。”
池川听着江佑安没理由的一句话，收紧了手。
手被稳稳当当握住，江佑安内心的不安也被慢慢抚平。
两人就这样拉着手，一前一后，从上车到车子行驶到半路上，两人都没有讲话。
江佑安抠了抠手，内心纠结着要不要开口，可是池川刚刚说自己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啊，万一自己说错话，他又生气了怎么办？可是不说的话……
池川七分心思在开车上，三分心思在余光中江佑安时不时瞟来的目光，一次，两次，三次……不知道是多少次了，池川握了握方向盘，头稍稍地往江佑安那边倾斜了一下。
他轻轻地“啧”了一声，说：“有话就说。”
江佑安手上的动作一顿，侧头去看池川，却也只是看到了一脸严肃，全神贯注注视着前方的池川。
他有魔法吗？
暂时放下这个猜想，江佑安试探性地开口：“明天……再去停车场的时候……可不可以像今天一样，牵着我的手啊？”
池川呼吸一滞，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
“不行的话，我牵着你也可以……”江佑安商量着，心里想着要是池川不同意，他可以再降低一下要求，比如拉着衣服衣角。
池川愣了几秒，问：“你很喜欢别人牵着你？”
其实，池川想问的是“你很喜欢和我牵手？”，但是一想到江佑安在遇到他之前，都是江颂程照顾的。昨晚江颂程也提到过，换到新环境的时候，他会哄着江佑安睡觉，那么平常都是江颂程牵着的吧，但毕竟，人家是兄弟，但自己，只是一个和他认识不过几天的人，所以他改变了问法。
“不是，除了爸爸妈妈哥哥，我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
嗯？那昨晚主动牵自己，抱自己，亲自己的人是谁？
池川心里觉得好笑，正准备要打断他，就听江佑安补充道：“你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