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后院。
王若瑶正坐在桌前拨着算盘,听到外头传来大人回来的声音,顿时笑容满面,起身就去迎接。
“相公回来啦。”
她好奇的看了眼身后,“容慧怎的没跟你一起?”
许亭枫黑着一张脸坐下。
“一个两个的,主意都大的很,需要咱们操心吗?”
王若瑶茫然两息,心中虽不解,但还是给他倒了茶水,轻柔的放在了他的面前,“什么一个两个的啊。”
“家里金尊玉贵养大的姑娘,难免有些气性,你呀,跟侄女计较什么。”王若瑶嗔了他一眼,贴着他坐了下来,收拾着桌上的账本等物。
许亭枫看了眼面前温柔的妻子,脸色缓和了些许,“不是因为她。”
王若瑶一愣,好奇的看着他。
“大哥家的那两个混小子也偷偷摸摸的来参军了,如今家里怕是乱套了。”许亭枫皱眉说道,心事重重了起来。
王若瑶原本收拾账本的手立刻顿住了,她震惊的看着许亭枫,“不会吧?”
“小四和小五?”
许亭枫揉了揉眉心,“可不是。”
王若瑶扯了扯嘴角,“天爷,这两个孩子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许亭枫端起茶盏抿了两口,“家里对他们一个个的还是太放纵了。”他想到自己如今在泉州的处境,愈发担心,“不行,我得写信回去。”
王若瑶点头,“是该如此。”
“你可得好好说说。”
“莫要让有心人做了文章。”
王若瑶嘴里这么说,心里已经盘算着该准备些什么东西给三个孩子送过去。
军中衣食住行肯定不如家里的。
容慧那里待遇还好些,许承辉兄弟两个那里怕是艰难些。
许亭枫已经走到边上的小书房,提笔准备写信,见着自家媳妇坐在堂中思索的样子,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不许给那两个混小子准备东西。”
王若瑶一怔,看着许亭枫那脸色,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噎下了。
她温柔一笑,“好,好。”
“都听你的。”
“只是我担心容慧,毕竟是个姑娘家。”
许亭枫淡淡点头,“你准备着吧。”
“此次同行的还有一位女医。”
王若瑶心中有了数,“我知道了。”
“你就放心吧。”
军营里。
因着是有职位的太医 ,众人都分到了不错的住处,许容慧两个女子也单独分了一间屋子。
军中营地修建在港口不远处。
军中不少将领也有女眷在此,二人安全倒是放心。
京城。
许承辉兄弟两个虽然不是长子,但身份也是国公府正经的公子,二人隐姓埋名的去参军,不仅是家中事,若是入了有心人眼里,只怕会胡乱猜忌。
谁让许家,还有个在泉州做知州的许老四呢。
勤政殿。
今日事务不多,皇帝倒是难得清闲,正在书房赏着新得的书画。
听见许则川求见,还以为是朝中政务,随即唤他进来。
殿外,许则川理了理朝服,心中长叹一声,这才无奈的走了进去。
君臣有别,虽然权利诱人,可他若是无事,真的不愿来此。
“陛下,臣有罪。”
许则川一进殿内,便是行礼请罪。
此言一出,殿中的皇帝同曹玉皆是一愣。
皇帝狐疑的看了眼曹玉,曹玉茫然的摇头。
许大人行事一切如常,没什么大事啊。
皇帝敛眸,温声说道:“爱卿快快起来,你我君臣之间,不必如此。”
身边的曹玉麻利的上前扶起许则川。
许则川满是无奈,赶紧将此事说明,“臣疏于教导家中的两个孙辈,竟不知他们偷偷报名去了泉州参军。”
皇帝脑中瞬间警惕起来。
泉州参军。
若是别人家也就罢了,可是许家,那可是有着一位知州在那呢。
“哦?竟有此事?”
对面是自己的肱股之臣,皇帝心中颇为信任之人,所以态度还是和悦。
许则川拱手,叹气说道:“此次前去的是臣长子家的两个幼子,是一对双生子,今年十五岁。”
“这两个孩子读书方面实在不成,便在家中学了几年武艺。”
“往常瞧着虽然淘气了些,谁知道,这次胆子这么大,竟然偷偷留了信件,说要追随姐姐一起去泉州建功立业。”
皇帝听完,心中了然。
他重用的几人,家中情况皆是被他调查的清清楚楚,许家人口多,皇帝心里也知道。
有了幼子长孙在,下面的孙辈难免被忽视。
许则川公务繁忙,哪里心思管着这几个孩子。
且这两个孙子资质也是一般,不成什么气候。
“爱卿这些年忠心耿耿,行事章程众所周知的妥当,你且放宽心吧。”
“朕心里都明白。”
许则川跟这位打交道也有些年头了,也清楚这位的性子。
“臣惭愧,叩谢陛下。”说着他又要行礼。
皇帝这次倒是没有阻拦,等着许则川行完礼才继续开口,“朕近日新得了一批不错的书画,爱卿也随朕去品鉴一番如何?”
许则川往日也做过此事,也算是熟悉,是以也不拒绝,随即领命。
君臣二人没了刚刚的事情,相处起来十分融洽。
加上许则川的有心奉承,皇帝很是欢喜。
“要说这些字画,朕最喜欢的还是这幅菊花图,你瞧这菊花,画的多传神。”
许则川深深看了两眼,能到皇帝手中的,可不都是精品,但他却悠悠的念了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皇帝一怔,顿时来了兴致。
“爱卿竟有此想?”
许则川拱手笑道:“臣一直想着,等致仕了,便带着夫人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庄子养老。”
“平日里收拾收拾庄稼,种一些夫人喜爱的花草,不理俗事。”说到此处,皇帝忽觉得许则川的神色都亮了一些。
他抚了抚胡须,“爱卿同夫人的夫妻情谊,朕岂能不知。”
“只是爱卿正是年富力强之时,朝中还有诸多重任交由你,你啊,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许则川心中微动,面上如常,“陛下如此器重,乃是臣之福。”
器重,倚重。
皇帝眸中笑意愈发浓厚,这样忠心又守本份的臣子,谁能不爱呢。
“爱卿谦虚了。”
“等你致仕了,到时候朕赏你一个带温泉的大庄子。”
“咱们这般也是能做隐士的,毕竟年纪大了,身体要紧,朕可舍不得爱卿受那些隐士的清苦。”
许则川闻言,心里终于放心,哈哈笑道:“陛下金口玉言,今日既然说了,那臣可就记住了。”
皇帝指着曹玉道:“这事,曹玉做个见证。”
曹玉哎吆一声,“那是奴才的福分啊,奴才一定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