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支箭矢破空而来。
高要甚至没有看箭矢的方向。银枪在手中旋转如轮,枪影化作一面银色圆盾,箭矢纷纷被弹开。与此同时,他策马前冲,不是冲向项羽,而是冲向左侧的刀盾手。
银枪如毒龙出洞,一枪刺穿两面叠在一起的盾牌,将后面的两名士兵串在一起。手腕一震,尸体甩飞,撞倒三名同伴。
项羽趁机从背后突袭,长戟直刺高要后心。
高要仿佛背后长眼,白马突然人立而起,后蹄狠狠蹬出。这不是马匹的本能反应,而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战技——乌骓马猝不及防,被踹得嘶鸣后退。
而高要借助马匹人立的力道,整个人在空中翻转,银枪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扫过三名弓箭手的咽喉。
落地,回身,枪尖再次抵住项羽的戟刃。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两个呼吸。
“第三十七个。”高要说道,气息甚至没有紊乱。
项羽看着周围倒下的亲兵,看着那些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老兵,此刻成了地上冰冷的尸体。而高要,依然白衣白马,银甲银枪,除了枪尖染血,竟无一丝狼狈。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项羽的声音开始发颤。
此时的项羽急于想要了断这场不对等的对决。
项羽下意识转头,瞳孔骤然收缩。
咸阳城南门——那个他亲自督战、几乎就要攻破的城门,此刻正发生着惊人的变化。原本如潮水般涌向城内的楚军,此刻正在溃退。不是有序撤退,是溃败,是兵败如山倒的崩溃。
城头上,秦军的黑色旗帜重新竖起,而且比之前更多。滚木礌石如雨落下,更可怕的是,那些会爆炸的黑色陶罐再次出现,在溃退的楚军中炸开一团团火光。
“不可能......”项羽喃喃,“城门已破,我军已经入城,怎么会......”
“怎么会反被击退?”高要接过话头,语气依旧平静,“因为从一开始,城门就是故意让你们破的。”
他策马上前一步,银枪指向远方:“你看清楚,现在从城内杀出来的,是谁的军队?”
项羽凝目望去。
从南门涌出的,确实不是原先那些疲惫不堪的守军。那些士兵甲胄鲜明,十分凶悍,冲锋时如同铁壁推进。
“南境军......”项羽的声音嘶哑,“这......怎么可能!他们明明在千里之外征讨羌族!”
“征讨羌族?”高要笑了,那是冰冷的、嘲讽的笑,“谁告诉你了,那些人都是征讨羌族的士兵了,既然知道你们要耍计谋,我早就已经暗中将各地的青衣社人员调回来了,自始至终你们都小看我了,认为青衣社只是一个情报部门而已,但实际上青衣社的人员不低于两万人!”
他顿了顿,看着项羽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之所以一直没有出现,那是因为我害怕你们不进攻,或者是你们跑了而已”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咸阳城东、西、北三个方向,同时升起了滚滚烟尘。烟尘之下,是如林的旌旗,是震天的战鼓,是无边无际的黑色洪流。
三路大军,合围而来。
而楚军呢?
主力正在攻城,阵型混乱;中军被高要突袭,指挥瘫痪;两翼的易小川部队被突然出现的青衣社援兵缠住,无法回援。
“这是......陷阱......”项羽终于明白了一切,“从始至终,这都是个陷阱......”
“终于想明白了?”高要枪尖轻挑,又在项羽右臂上留下一道伤口,“可惜,太晚了。”
的确太晚了。
战场局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
南门处,入城的楚军被南境军精锐反推出来,溃不成军。东、西两翼,易小川的部队试图稳住阵脚,但被秦军援兵三面夹击,节节败退。北门方向,原本负责牵制的楚军更是直接溃散——他们面对的不是预料中的空虚防守,而是养精蓄锐多时的秦军主力。
最致命的是中军。
高要带来的千骑玄甲,此刻已经彻底搅乱了楚军的指挥中枢。将领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将领,传令兵在混乱中被人马践踏,旗号混乱无法辨认。失去了统一指挥,楚军各部只能各自为战,而这在战场上等同于自杀。
“王上!东翼顶不住了!”
“报——西翼请求撤退!”
“中军大帐......中军大帐起火了!”
一个个噩耗传来,每一条都像重锤砸在项羽心头。他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精锐楚军,看着那些跟随他南征北战的儿郎,此刻如同无头苍蝇般溃散、被屠杀。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这个骑着白马,持着银枪,从始至终都从容不迫的人。
“高要!!!”项羽仰天咆哮,声如受伤的野兽,“我要你偿命!!”
项羽彻底疯了。
或者说,他抛弃了作为统帅的理智,回归了最原始的兽性。长戟不再讲究章法,只剩下劈、砍、砸、扫,每一击都倾尽全力,每一击都不同归于尽誓不罢休。
这是霸王最后的疯狂。
高要终于收起了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倒不是项羽的疯狂威胁到了他,而是这场戏,该到收场的时候了。
银枪的速度再快三分。
“第八十一回合。”高要的声音在兵刃交击的间隙传来,“你的戟法已经重复了三遍。”
项羽浑身一颤。
是的,他的戟法早已用尽。项家戟法七十二式,他早已融会贯通,自创了三十六式变化。但在高要面前,所有的招式都如同儿戏,所有的变化都被轻易看破。
“第八十五回合。”高要一枪刺穿一名试图偷袭的亲兵喉咙,尸体被挑飞,砸倒两人,“你的呼吸乱了。”
项羽确实在喘息。不是体力不支——他天生神力,体力远超常人——而是心乱了。愤怒、屈辱、绝望,这些情绪在消耗他的精神,而精神的动摇直接影响着身体的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