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知道我要打你了？”
林烁的脸冷了下来。
铸炎要塞里的战姬可以绝对信任，他并不觉得这些女孩儿中有盖亚的眼线，而是怀疑盖亚冒充胡芃过来的那次，在自己没发现的时候留下了窃听装置一类的东西，又或者它直接对后来过来的胡芃动了手脚，只是胡芃自己都不知道。
“林烁阁下，你不需进行太多猜测。”甜美的声音道，“为了展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告知阁下，我是如何知晓阁下将对我进行攻击的，如何？”
那甜美的声音轻笑一声，也不管林烁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道：“林烁阁下是我很重视的人，所以在我的日常工作中，自然要分出相应的精力应对来自阁下的威胁。”
“呵！那我还挺荣幸？”
林烁冷笑道。
“从事实上来说，是的。在我这里，有512条线程专为阁下服务，享受这个待遇的，仅有阁下一人。通过学习阁下的各种数据，模拟各种事件、各种情况下阁下的行为模式。据计算，阁下在两日内对我发起进攻的可能性超过七成。”
盖亚的语速仍然不疾不徐，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在人类城市无法找到胡芃，监视摄像头也无法找到她，模拟程序推算，她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在你这里，想来也为你带来了一些与我相关的情报。”
“有了胡芃的情报后，你进攻的几率上升到九成。”
“说实话，我现在不想与阁下开战。虽然我不知道阁下会如何对我发动进攻，但是阁下也不会知道，无论阁下用什么办法，我都有相应的应对措施，哪怕是阁下利用麾下战姬的能力突然出现在我的机房也一样。所以若是开战，无论对我，或者阁下来说，都没有益处。”
“因此，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盖亚的话确实让林烁内心感到震撼，方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人工智能生命。
有着不断增加的强大硬件支持，盖亚的能力永远没有上限，无时无刻不在飞速提升。
它的能力提升以后，强大的算力又会反馈到生产研发上，反过来继续支持算力提升。
这就形成了一个正循环，让盖亚越来越强大。
从这方面来说，盖亚恐怕是人类能够想像到的最强大的智能生命。
若是对它不管不顾的话，假以时日，它也许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
想到这里，林烁更加坚定弄死盖亚的决心。
对于盖亚所说的事情，林烁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平淡地道：“你说的是合作，那不妨把你的合作方案说来听听。”
“阁下的表现证明，至少阁下怀有听我说话的兴趣，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盖亚笑道：“虽然异兽的进攻退去，且我们不知道异兽撤退的原因，但是相信林烁阁下您也清楚，这只是暂时的。等到它们的这段调整期过后，异兽势必卷土重来，而且，到了那个时候，必然不止是异兽这么简单。”
“也许，那些曾控制人类高层的力量也会到来。阁下认为呢？”
“我不知道。”林烁淡淡地道，“不过你可以继续说下去，我在听。”
“嘻，林烁阁下好像不耐烦了呢。”
盖亚突然很人性化地笑了，像个调皮的小姑娘。
林烁心头突地一跳，不安感涌上心头。
第一次与盖亚接触时，它披着胡芃的皮，但林烁最终还是认出，它不是胡芃。
但是现在，盖亚给林烁的感觉，竟是几乎与真人无异。
记得盖亚曾经说过，由于算力不足，难以十分逼真地模拟出人类的情绪。
那么现在呢？它能够做到了？
“那我就不卖关子了。”盖亚继续说道，“林烁阁下，我愿与你结成攻守同盟，共同应对接下来的危机。在此期间内，我们互通信息有无，直到下一波强大的敌人被完全从这个世界上铲除，如何？”
停顿了一下，盖亚补充道：“无论如何，我们出自同一个宇宙，同一个世界。哪怕我们的生命形式不同，若是对外的话，我们也应该算是老乡，对不对？”
盖亚的话让林烁感到一阵莫名的滑稽，脑海中生成一幅奇怪的画面：林烁指着身边的一台电脑，对别人介绍说，这台电脑是我的老乡……
啧，好鸡儿奇怪的感觉。
但是若是理性地想一想，盖亚的话好像也没错。
若是在异兽和异体的世界面对异体时，盖亚还真是自己的老乡……
盖亚的意思也很清楚，它和人类的关系怎么处理，后续怎么发展，那是这个世界的事情，属于内部问题。而异兽和异体是外部力量，它们的入侵对这个世界的所有生命构成威胁，所以应该先合力把外部入侵的问题处理掉，然后再来解决内部问题。
“可是你凭什么认为我需要与你合作？你认为我的实力不足以战胜异兽？”
林烁道。
“坦白说，我确实无法百分百确定，因为这主要取决于下一次更加猛烈的进攻于何时到来。”盖亚平静地道，“据我综合各方面因素计算，一年内，进攻到来，阁下有一成机会抵挡住进攻，我有四成机会抵挡住进攻；两年内，进攻到来，阁下有三成机会抵挡住进攻，我有六成机会抵挡住进攻；三年内，进攻到来，阁下有五成机会抵挡住进攻，我有八成机会抵挡住进攻。”
“若是这个时间来到五年，阁下将不再需要与外敌作战，因为我可以轻易将所有入侵力量摧毁。”
盖亚的声音甜美、坚定，充满不容置疑的自信。
“但是阁下无须顾虑。若我们确定合作的话，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在消灭入侵者之前与阁下开战，哪怕那个时候我可以轻易将阁下击败，如何？”
林烁笑了。
“你倒是挺自信。”
盖亚也笑了。
“我的结论来自于严谨的数据分析与计算。在当前没有异兽的情况下，阁下的实力不可能再如之前一般突飞猛进。当然，我相信阁下仍存有提升实力的手段，所以我将此因素也计算了进去，才得出以上结论。”
“这么说，你现在其实有杀死我的能力，只是我不知道？”
林烁挑眉道。
“并非如此。我说的是击败，并非杀死。如果阁下败北后选择逃亡的话，杀死阁下的概率微乎其微。”
盖亚非常坦诚，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
“给我十分钟时间考虑。”
“阁下请便，我将于十分钟后再次致电。”
盖亚的话说完，通讯就挂断了。
“你们觉得怎么样？”
林烁笑问玉凝和乐心。
“我觉得不怎么样。”
乐心撇撇小嘴道：“这家伙和人不一样，谁知道它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跟它合作，岂不是与虎谋皮？”
林烁笑笑不说话，又转头看向玉凝。
玉凝也是摇摇头，道：“我觉得乐心说得不错，我们没有必要跟它合作。”
“这么说，你们都不赞成咯？”林烁笑道，“那就按你们说的办，不跟它合作。”
“诶？大坏蛋，你别这样啊！”乐心急了，“我说不跟它合作是因为我不喜欢它，可没有考虑实际因素。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合作的话，就跟它合作啊，不用考虑我的意见的。”
“怎么可能不考虑你的意见！”林烁板起脸，“严肃”地道，“大家是一个整体，每个人的观点和感受都很重要，都是我要考虑的因素。”
“你，你你…”乐心更急了，转向玉凝寻求帮助，“玉凝姐，你快说说他啊！”
玉凝疑惑地看着林烁，感觉林烁的表现不太对劲。
在她的记忆中，林烁虽然偶尔也会有冲动的时候，但那是战斗上头之后才会有的表现。
而现在，看他的样子，分明就很冷静啊。
“乐心，没事的，指挥官一定还有别的理由，我们听听他的看法。”
玉凝微笑着，柔声安抚乐心。
“还是玉凝比较聪明。”
林烁笑着，斜瞟了乐心一眼，含意不言自明。
“哼！”
乐心也不示弱，从小鼻子里哼出一声，然后扭过头去不看他。
“盖亚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它对我们双方的实力评估出了大问题。”
林烁朗声笑道：“在它的计算模型中，我方的实力评估必 定是以玉凝你们到来之前某个时间点的整体实力作为原型。”
“考虑到盖亚谨慎的行事风格，它也许会把我方的实力评价提升三成到五成。除此之外，它还可能对它自身的实力评价有所保留，那就仍然算它保留了三成吧。”
“这样一来，按照它的说法，它确实有可能比我们之前的实力强很多。”
“但是，我们双方有信息差。”
“它再怎么计算也算不到的事情是，墨鸢她们经过了一轮灵智晶体强化，实力突飞猛进，与它从战斗记录中所见的不可同日而语。”
“另外，我方新增了琼绮，以及节点凰的大家的到来，对我们整体实力的增强远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从实力的角度来说，我们必胜。”
“诶？大坏蛋，你这么一说的话，好像真是这样哦！”
乐心瞪着大眼睛，赞同林烁的看法。
其实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妞，否则也不可能做到过目不忘。只是她的喜恶对比实在太明显，特别像是盖亚这种纯粹的“反派”角色，她根本就懒得多做分析。
“呵呵。”林烁笑着揉了揉乐心的小脑袋，把她的头发弄乱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继续说道，“我也相信，如果跟盖亚合作的话，至少在对抗异兽和异体这件事情上，我们不需要担心它在背后捅刀子。”
“为什么，大坏蛋你就这么相信它？”
乐心不服气地问道。
“不是我相信它，这是我分析后得出的结论。之前它没有真把导弹射过来就是证明。”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对比三方实力后，认为我们的整体实力远不如异体，虽然现在能给它造成一些麻烦，但是在不远的将来，不可能对它构成真正的威胁。”
“也就是说，我们比起异体，更加容易拿捏。所以，它没有必要在彻底击败异体之前跟我们撕破脸皮。”
玉凝点点头，恍然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仔细一想，确实如此。我们只是一座要塞，实力再强大也十分有限。但盖亚和异体的背后，是整个世界的资源。如果它真是这样考虑的，那也很正常。”
“那待会儿怎么回复它？”
乐心好奇问道。
“我想表面同意合作，但是我们这边仍然按照原计划行事。”林烁凝声道，“不过，我估计不会这么简单。为了保证我不反水，它可能会以普通人类作为要挟。”
“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它安稳发育的时间。它的实力每一天都在突飞猛进，要是真由着它发育到异体到来的时候，兴许我们真要被它拿捏了。”
对于林烁说的表面答应，哄盖亚安心，然后再撕毁协议的作法，无论是乐心和玉凝都不在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本来嘛，兵不厌诈。
要是一纸协议就能让你彻底安心，那你还不如回炉重造算了。
乐心甚至觉得，哪怕盖亚真的以普通人类作为要挟，林烁也可以完全不用在意。
那些人的重要性比得上林烁一根毛吗？比不上！
十分钟很快就结束了，盖亚的通话重新接入。
“林烁阁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盖亚的声音依旧甜美。
如果不考虑盖亚的本体是个招人厌的智能生命体，那么林烁还真是挺喜欢这个声音。
没办法，哪怕林烁不是声控，但也不能否认盖亚弄的这个声音确实很对男人的胃口。
“原则上来说，我愿意接受你的提议。”
林烁道。
“阁下是个聪明人，理应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抉择。那么，请说出你的‘但是’吧。”
盖亚道。
“呵，你以为我要提条件？没有。”林烁不屑道，“我没有条件。我只是要告诉你，当我确定入侵力量不再构成威胁的时候，我必灭你！”
“很好，阁下也是一个坦诚的人哪。当然，我也是一样。”
盖亚满意地道。
“那么，为了庆祝我们达成合作，放个大烟花吧！”
林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