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第二幕 : 1901年，Z国洛川]
约翰:“我真是受不了Z国的天气,来了这一个月,就没有哪天是不起雾的.将军,将军?你在看什么呢?”
费兰收回了视线.
“没有,只是好奇.”
他刚刚看到一个Z国女子,打着伞从桥上走过,瞬间就被吸引了全部心神.
她的美如同一幅典型的东方画卷,在满天的云雾中展开.
可她消失的太快了,他甚至来不及找到她.
约翰:“走吧,将军.我们还要赶去参加史密斯先生举办的宴会,他可是最早来Z国做生意的商人,今晚的活动是正式的外交场合,不能迟到.”
宴会上觥筹交错,不同国家的商人相互寒暄客套,每每言辞中谈到在Z国的市场时,却个个都不肯相让,全然不见刚刚的气氛和谐.
“史密斯先生,我们根本就无意跟你们搞什么商战,我们的轻工业跟你们一样,根本无法占据Z国的市场.”
“哼,这群下等人好像认不出什么才是高档货,就知道买那些Z国生产的劣质货.”
“费兰将军,你说说,z国人到底怎么想的?”
“我只是个军官.”
“王济昌来了,他可能是唯一一个好说话的中国商人,可惜的是,他听不懂英语和法语.”
费兰有些百无聊赖的摇晃着杯中的香槟,他根本不适合这样的场合.可是作为F国驻Z国的高级军官,他又不得不出席社交,
“各位大人好,我是王老板聘请的翻译,王老板正在向你们行中国的见面礼,他很高兴史密斯先生这次能够邀请他参加这场宴会.”
是她.
费兰很确定,王济昌身边的那个翻译,就是下午在桥上见到的东方女子,虽然她这次穿的是西式的连衣裙.
费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她很漂亮,是能够让人一眼惊艳的东方长相,说起F国语言时流畅自然,只是发音还不够纯正,不过这点小瑕疵并不影响费兰对她的欣赏.
费兰耐心的等她忙完,等到宴会快要结束时,他才追了上去,用他那蹩脚的中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美丽的东方小姐.”
“陆冬.”
“真好听,我的名字是费兰伯纳德,是一名上校.可以耽误你一会儿时间吗?我可以安排车送你回去,”费兰又切换回了法语,他的中文仅限于简单的交流,
王济昌脸上挂着了然的微笑,从陆冬的身边离开,留给他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您想问什么,伯纳德上校?”
“我想知道你今天下午穿的裙子,是什么颜色?我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颜色,”
陆冬的脸上闪过一阵迷茫,随后又恍然大悟的笑起来,“是青色的旗袍.青色是中国的颜色.”
“青色.”她又单独用中文念了一遍,
“青.”他重复.
“我刚来中国不久,想找一位中国的向导,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向导?”他又问.
“我想,我会十分乐意.”
第二日一早,费兰就开着F国生产的车出现在陆冬居住的院子外面.
在车上等候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更何况费兰现在十分想要见到哪个昨晚出现在自己梦中的东方女子.
费兰斜倚在车上,仰头看向二层阁楼上正在梳洗打扮的身影,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优雅,不同于西方贵族少女的高傲,她的优雅带着东方女子典型的温柔气质,她只是对着镜子梳理头发,费兰仿佛看到了洛川的山和云雾都近在眼前.
陆冬换了件样子的旗袍,颜色却依旧是青色.
“等很久了吧,伯纳德上校.”她说.
“等你的话,再旧我也愿意,上车吧,我的导游小姐.”
汽车行驶在弄堂里,青石板的小路似乎并不适应这样的钢铁身躯,车身颠簸.
“你们Z国为什么会专门修这样的小路,车辆难以通行不说,路还不平.”费兰忍不住抱怨道.
“几百年前的Z国人也没想到只供马匹和行人行走的古道,如今也能通行这铜墙铁壁的汽车了.”
费兰旁观她的神态,慵懒中透着一股不屑,转念一想,如今自己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一种文明对另一种文明的倾轧.
并非只有炮火才能入侵另一个国家.
先进的科技和文明也是一样.
“你听起来对我,或者对F国的人很不满,你觉得我们是强盗,是凶残的刽子手是吗?”费兰忍不住说.
陆冬却看了一眼他腰间的配枪,浑身懒散的气质为之一改,“我似乎并没有什么说真话的机会.”
费兰来到Z国见过了很多人,大概可以分为两类,有不自量力的反抗者,遇到这样的人,他会开枪警告,如果对方不退让,便用出色的枪法将敌人击毙.也有曲意逢迎的人,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眼底却是无处可藏的恐惧.
陆冬不同于任何一类人.
费兰觉得自己反而更喜欢这样的陆冬.
“如果有幸的话,希望你能给我讲讲Z国的故事.”他说.
二人用一周的时间将洛川逛了个遍.
费兰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于陆冬的欣赏和喜爱,他会在爬山时牵起她的手,会在离开舞会时为她披上外套,甚至会因为闻到了她身上的东方香气而精神恍惚.
陆冬给他讲述了Z国的风土人情,他甚至主动提出跟陆冬学习Z国语言的请求,“你说过,自己学习F语用了半年的时间,你不如猜一猜,我学会Z国话要多久?”
陆冬反而摇了摇头,“你不需要学习Z国话,想要跟你交流的人会主动学习F语,伯纳德上校,您跟其他的F国军人相比.太谦逊了.”
“因为我想要跟你交流,不只是F语.我喜欢你,陆小姐,我在F国没有妻子,也没有婚约,自认为是个可堪托付的对象.等我离开Z国的时候,你愿意跟我一起回F国吗?”
洛川连绵不断的雨恰在此时落下.
费兰不再觉得这雨黏腻,反而觉得顺着白墙青瓦跳跃不断的雨滴十分生动有趣,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心跳,就像是这雨,一边欣喜,一边忐忑.
他不由得期待起陆冬的答案.
她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对彼此深深的着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