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奉防风邶母亲的那些年，她让我感受到了亲情，所以我尽我所能的让她安享晚年。”
小夭点头，邶至孝的名声就足以说明相柳做的有多好了。
她疑惑的说道：“她就没有怀疑你不是她的儿子吗？”
相柳笑了笑，“哪有母亲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的，但是她大概也知道真正的防风邶已经死了，而我以防风邶的身份出现在她的眼前，又对她没有恶意，她也乐的当自己的儿子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小夭挑眉，“倒是一个聪明人。”
“那你又是怎么会成为辰荣义军的军师的呢？”
相柳缓缓的说道：“在邶母亲去世之后，我便又成了孤身一人，因为感受到了母爱，让我渐渐的有了感情，便想到了被我刺伤的义父，此时的辰荣国已经灭国，只剩义父带着辰荣义军在抵抗。”
“辗转之后我找到义父，告诉他我是报恩的，他将我留在军营，认我为义子，悉心教导与我，让我成为辰荣义军的军师。”
小夭在清水灵石那里其实也看到过，但是却没有听他本人说的那么详细，只能看到一个大概。
“相柳，我很感谢洪江将军，感谢他救了你。”
相柳疑惑的看向小夭，按照小夭的性格，可不会这么说话。
看出来他的疑惑，小夭继续说道：“虽然有时候我会觉得是他用恩情绑住了你，但是在听你今天讲的这些之后，我对他只有感激，感激他救了你，才让我有机会遇到你。”
相柳将小夭揽入自己的怀中，不让她看到他的眼神。
以前很多人都说他傻，被洪江设计了，小夭是第一个说感激义父的，她真的懂他。
谈这些太沉重了，小夭不喜欢这样的氛围。
“相柳，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极北之地啊。”
“我想去看看你生活一百年的地方，之前我流浪的时候虽然也去过，不过就是短暂的停留，还没有欣赏过极北之地的美景呢。”
相柳轻敲小夭的脑袋，“去极北之地不着急，至少要等你醒来的。”
他想她醒来，又不想她醒来。
在这里，她是他一个人的，醒来之后，她便不是他的了。
她有太多重要的人。
随着小夭的身体越来越好，相柳脸上的笑容虽然增加了，但是眼中却是时常带着惆怅。
有时看着小夭的眼神中也带着不舍。
小夭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呢？
“相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所有人都没有你重要。”
相柳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将他的头按下来，和他的眼睛对视。
“你在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只说废话，不说假话，答应的事情就会做到。”
“如今也就只有两件事是我答应了没有做到的，一个就是当初在外婆床前发下的誓言，还有一个便是对你。”
相柳挑眉，她好像没有对他发过什么誓吧？
当初移情人蛊的条件，他还没有提呢。
小夭继续说道：“等到玱玹登上西炎王的位置，我对这外婆发下的誓言便完成了。”
“至于当初答应的成为你的人，我一直在路上，从未停止，一直都是你的人。”
相柳呲笑一声，“是我的人还那么帮着玱玹，挡在他的前面，你应该知道的，你受伤我也会受伤。”
小夭心中痛了一下，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
“因为我还没有实现我的誓言，而且玱玹是我的哥哥，我无法看着他死在我的眼前。”
“呵，我和他两人迟早会有一战，到时候你又会站在哪边呢？”
“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我也不能让你杀了他。”
“你杀他时，我不能对你动手，只能以身挡之，他若是对你动手，我也无法对他动手，但是我会与你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挡在你的身前，所以我不提。
她最后的四个字震惊到了相柳。
同生共死！
她竟然愿意与他同生共死。
相柳握住小夭的肩膀，眼眸在有着深深的坚定，“这是你说的，若是你做不到，我绝不会放过你。”
得此佳人，他绝不会放手了。
不管前路如何，他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大不了就是一起死。
他了解小夭，既然说了这四个字，即便他做的再多，她也不会在他死后活着的。
在这次谈话之后，两人的心靠的更近了。
相柳再也不会陷入偶尔的患得患失，小夭也不再担心相柳还另有打算。
大概是在梅林暗杀后的第二十年的第九个月，小夭的身体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迷茫的睁开眼睛，贝壳是关着的，水母灯亮着柔和的光芒。
她动了动脖子，唔，有点酸。
想要抬起手，但是觉得全身没力气。
她侧过头看着躺在她身边的相柳。
嗯，面色还是苍白了不少，这是因为刚给自己喂过心头血的缘故。
虽然是刚睡醒，但是她还是觉得有点累。
好吧，都怪相柳，神魂也是会累的，神修之时一点也不克制。
要是相柳有邶的怜香惜玉就好了。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和相柳说，不然后果还是她自己来承担。
这些都是她这些年得出来的教训。
在相柳面前，绝对不能说别的男人好，哪怕那个男人就是他的另一个身份也不行。
她想着，又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熟练的翻身，伏在相柳的胸膛上睡觉。
然后……
相柳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醒了。
半梦半醒间，他还以为是自己神魂的状态。
下意识的想要将人揽过来。
但是动作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眼睛睁大，猛的一下坐了起来。
小夭被他的动作一带，整个人都歪了过去。
但是她还是不想醒，嘴里嘀咕：“相柳别闹了，我还要睡会。”
相柳惊喜的看着那发出声音的红唇，“小夭？！”
然后小夭就感觉天旋地转，她落入相柳的怀中，脸被他轻轻的捧起。
小夭还有些懵，看着相柳的眼神也很迷茫，似乎在问怎么不让她睡觉。
但是在看到相柳脸上的惊喜时，她的大脑开始运转起来。
“相柳，怎么了？”
“你醒了。”
小夭先是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而后激动的抓着相柳，“我醒了？我醒了！”
“我终于醒过来了，相柳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顿住了。
“你终于醒过来了。”
相柳轻轻的说着，一滴泪从他的眼中滑落。
小夭顿时手足无措，“你别哭，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她从未见过相柳落泪，便是前世相柳也未曾在他面前落泪。
眼泪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大概都是脆弱的象征。
强大如相柳，她从未想过他会有落泪的一日。
这滴泪仿佛砸在了小夭的心上，让她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相柳看到她这般样子，轻笑：“我这是高兴的，看到你醒过来我很开心。”
虽然是笑，但是却让小夭感觉到他现在的心却很脆弱。
是了，醒了便代表离开。
她一把抱住他，“相柳，我也很开心我终于醒过来，再不醒过来，都不知道还要让你喂多久的心头血，你不心疼我心疼。”
每次看到他喂完心头血的虚弱，她都心疼不已。
但是固执如相柳，便是她再怎么劝说，威胁都没有用。
“小夭……小夭……”
相柳将小夭紧紧的抱住，仿佛这般便能证明她是他的一般。
小夭觉得自己被他勒带到骨头都疼了，但是她一点也不想退出去，反而也更用力的抱住相柳的腰。
“相柳，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即便我不能和你时时在一起，但是我的心是和你一起的，一直都是。”
“我明白，小夭我只是舍不得你。”
“不，你不明白，因为我们的立场，禁锢着我的身体，让我不能和你常伴左右，这是我无法选择的，但是我的心是自由的，没有人可以控制它，而它也只愿意落在你的身上。”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姑娘，我虽有九命，心却唯一，早已赠与姑娘。
“小夭，你想去哪里？”
小夭想了一下，虽然已经醒了，她也知道他们定然是担心她的，但是她却不想那么快回去。
她还想和相柳再待一会儿。
“我想去清水镇待几天。”
“好。”
“不过我们明日再去吧，今日我想以活过来的身体和你一起看月亮。”
“好。”
只要你在身边，做什么都好。
两人在看过月亮之后，又去海底游玩了一圈。
小夭好好的感受了一下这一世重新回来的自由呼吸。
夜晚小夭已经睡着，相柳无法入眠，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嘴角禁不住流露出笑意。
忽然感觉困意来袭，他也渐渐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长到他过完了一生。
相柳是被小夭吵醒的，她一会玩玩他的头发，一会摸摸他的衣襟，一会又静静的看着她。
相柳一睁开眼便看到了小夭的笑颜在眼前，皱着眉头，语气冷淡的说道：“你怎么在这？”
小夭愣了一下，“相柳你怎么了？我不在这，那应该在哪？”
相柳揉了揉额角，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在海中的家，地方是没错。
但是他明明死于万箭穿心了。
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小夭怎么也会在这里？
忽然脑海中浮现一幕幕的画面。
融合了记忆之后，相柳猛的看向小夭。
他想起在沧海神桃树时进入身体的那股东西。
小夭和自己的相识相遇都和之前一样，但是从龙骨狱开始 ，小夭便有了变化。
所以，她还是小夭吗？
不对，应该说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小夭被相柳的眼神看到有些不自在，“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是我有哪里不对吗？”
相柳目光闪了闪，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做了一个噩梦，还没回过神来。”
小夭哈哈一笑，“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噩梦，真是太稀奇了，我可太好奇你这个梦了，快告诉我，是什么梦让你这么失态。”
相柳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好了，不是说要去清水镇嘛，还不赶紧收拾一下走人。”
一听到回清水镇，小夭也不再吵着要听相柳的梦了，赶紧起来收拾，她可太期待再见到老木他们了。
相柳看着小夭欢快的背影，眼神悠悠，心中五味杂陈。
他以为自己此生无再见她之日，没想到竟然还能重来一次。
再想到这次的小夭竟然会对他说出生死与共的话。
对自己说的却是此生永不相见。
心中有种莫名的酸意。
你究竟是不是她？
为什么有了这么多的改变？
自己为什么会能重来一次？
这些问题盘旋在相柳的心中。
不过不急，他总会找到答案的。
小夭站在一旁看着相柳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心中很是奇怪。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刻钟了，相柳竟然还没有发现她。
这很不对劲。
他到底怎么了？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呢。
也许是小夭看他的眼神太过奇怪，相柳也反应过来了，“好了吗？”
“那就走吧。”
小夭皱着眉头，怎么感觉今日的相柳又变得和以前一样清冷，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相柳刚准备转头带着小夭一起上毛球的背，便看到小夭已经运转灵力。
哦，对了。
这一世的小夭有着很强的实力，不需要他带。
他盘坐在毛球背上，一言不发。
小夭坐在他的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相柳，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啊？可以和我说说，虽然我不一定能够帮上忙，但是我可以当你的树洞，让你倾吐不开心的事迹。”
相柳在被小夭抱住的一瞬间，身体僵硬了一下，后又恢复正常。
她从未对他这么亲近过。
不对，她对这一世的相柳一直很亲近。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还神修了。
想到这里，相柳感觉自己的内心仿佛被一股无名之火占据，九个脑袋都快要失控 了。
只有紧抿带到唇显示在他的内心极为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