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选辩论会仅剩最后一天，天刚蒙蒙亮，顺子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保温桶，来到竞选办公室，她的左胳膊肘还贴着浅粉色的纱布，走路时右腿微微发僵身。
后跟着的美兰也拎着许多吃的，两人的身影在清晨的微光里格外显眼。
办公区的灯还亮着几盏，文件散落的会议桌旁，几个年轻助理趴在桌上打盹，键盘敲击声断断续续，那是技术组在连夜修改辩论用的演示文稿。
“轻点儿，永和哥在里面补觉呢。”美兰压低声音，指了指里间的休息室。
永和昨夜跟姜敏志谈完话后，又把辩论流程过了两遍才肯合眼，最后干脆裹着睡袋躺在了沙发上。
顺子点点头，将保温桶放在外间的茶几上，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永和裹着灰色睡袋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半睁半闭，带着刚睡醒的惺忪：“谁啊？”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伸手揉了揉眼角，视线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门口的两人。
“永和哥，是顺子姐非要过来，我说让你多睡会儿，她偏不。”美兰抢先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她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顺子，后者正弯腰从保温桶里往外拿东西，白色的瓷碗里，是冒着热气的海带汤和煎得金黄的鲅鱼，都是张永和爱吃的。
“这么关键的时刻，我哪能安心待在医院。”顺子抬手时，胳膊肘的纱布蹭到衣襟，疼得轻轻吸了口气，却还是笑着把碗筷摆好，抬头看向永和，眼神里满是关切。
永和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睡袋滑落一半挂在腰间，“没事，办公室暖气足。”他走到茶几旁，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饭菜香，连日来的疲惫仿佛都被这暖意驱散了不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永泰告诉你的？”
“是希仁发消息说的。”顺子给她盛了碗海带汤，递到他手里，“她说你最近压力大，特意让我做了你爱吃的。”
保温桶里的热气裹着熟悉的香气漫出来，张永和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金黄的鲅鱼，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的鱼肉混着葱姜的鲜香在舌尖散开。
连日来的快餐和泡面早就让他的味蕾麻木，此刻这口家常菜，竟让他觉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美味。
他没顾上说话，大口扒着米饭，海带汤的温热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熨帖得让人眼眶发暖。
顺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肘轻轻搭在桌沿，没敢太用力，纱布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看着张永和狼吞虎咽的样子，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伸手替他擦了擦嘴角沾到的汤汁：“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张永和含糊地应了一声，又喝了一大口汤，才放慢速度：“好吃啊，最近太忙，天天泡在文件和流程里，都没吃过什么正经饭。”他抬眼看向顺子，眼底带着满足的笑意，“还是你做的菜合我胃口。”
这时，门口的美兰轻轻敲了敲门，见两人没在意，便拎起另一袋早点悄悄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门外，她将包子、豆浆分给办公区的助理们，压低声音说：“让永和哥跟顺子姐好好说说话，大家来吃早餐。”
休息室里只剩下两人，气氛安静又温暖。张永和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你也吃啊，别光看着我。对了，跟小梨花视频了没？那小家伙最近乖不乖，有没有闹着要找你们？”
顺子笑着摇摇头：“我吃过了，一早在医院就热了点粥垫过了。”提到女儿，她的眼神亮了几分，语气里满是欣慰，“昨天晚上刚跟她视频过，猪油仔一家人把她照顾得很好，跟自己家人一样疼她。”
“猪油仔那家伙，总算没白交。”张永和松了口气，嘴角扬起笑意。他还记得当年在香江打拼时，猪油仔是少数肯跟他真心相处的朋友，为人仗义，最是护短。把小梨花托付给他，确实让人放心。
“可不是嘛。”顺子拿起桌上的照片，指尖轻轻摩挲着小梨花的笑脸，“视频里小梨花正跟着猪油仔的女儿学扎羊角辫，手里还举着画的画，说要等你赢了辩论会，就把画送给你当礼物。她还问我，爸爸什么时候能来香江，带她去海边捡贝壳呢。”
张永和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泛起一阵柔软的愧疚。这些年他忙着竞选，却很少有时间陪伴身边的人，连小梨花的成长，都只能通过视频远远看着。
“等大选结束，不管结果怎么样，一定把她接回来。”他语气郑重，“我们一家团圆。”
顺子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眼眶微微发红，却笑着点头：“好，我记着了。不过你现在不用想这些，专心准备辩论会就好。我们都相信你，小梨花也相信你。”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不管怎样，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
张永和放下筷子，看着顺子眼里的信任，心里的疲惫和压力仿佛都减轻了不少。他知道，身后有这些人的牵挂和支持，就算前方的路再难，他也不能退缩。“放心吧，”他语气坚定，“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饭香袅袅，将休息室里的牵挂和期许缠在一起。
就在这时，“砰砰砰”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前台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几分拘谨从门外传来：“永和哥，有个叫李世新的记者找您，已经在一楼会客室等了快十分钟了。”
“李世新？”张永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微微蹙起，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个名字既陌生又隐约有些耳熟。他低头沉思片刻，突然一拍大腿，“哦！是他！李星银的孙子！”
“李星银？”顺子的眉头瞬间紧皱，“明天就是辩论会了，他怎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会不会是李珉豪那边派来的？”
张永和也觉得事出反常，但李星银毕竟曾经提拔过自己，“不清楚他的来意。”他站起身，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但毕竟是李星银的孙子，于情于理我都该去见见。”
说完，他对着门外扬声道：“哦！知道了！麻烦你转告李记者，请他再稍等片刻，我洗漱一下马上过去！”
顺子连忙起身帮他整理外套衣领，语气里满是担忧：“你多留个心眼，别什么都跟他说。我在这里帮你收拾下，等你回来。”
张永和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转身快步走向洗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