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法糟透了。
如果是其他类型的幻象，或许还有一丝成功的可能。但张婉清偏偏选择了赵北霆的逆鳞。
承认眼前的幻象，就等于否定艾蕾娜舍命开辟的生路，这是赵北霆决不允许发生的事。被强迫接受这绝不可能发生的事，精神出现剧烈波动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在说什么？亚当？难道你在那场大战中受的伤还没好吗？”幻境中的“艾蕾娜”担忧地问道，语气温柔，神情关切，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你还没忘记她吗？”张婉清的声音从“艾蕾娜”口中说出，试图维持着幻境中的设定。
她以为只要一口咬定这是幻觉，就能让他陷入混乱，这想法未免太过天真可笑了。
她的期待是如此的卑劣和恶毒，仿佛这幻境是她的一切，她的一切也在这幻境之中。
“真让人失望。”赵北霆没有理会“艾蕾娜”，而是猛地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狠狠地按倒在地。
“啊！”张婉清发出一声惨叫，接着用楚楚可怜的眼神仰望着他，“呜……亚当？你为什么要这样？”
“既然被识破了，就别再装模作样了，放弃吧，这是你唯一的活路，张婉清。”赵北霆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感情。
“张婉清是谁？你在说什么？亚当，你清醒一点，这不是你……啊！”
赵北霆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残忍地将她的脸按在碎石地上摩擦。
一下又一下，赵北霆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口中只吐出冰冷的字眼：
“快解开它。”
“砰！”
“快说。”
“砰！”
张婉清的头发散乱开来，双眼充血，变得通红。
她痛苦不堪，五官扭曲，看起来狼狈不堪，但赵北霆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没有丝毫动摇。
就在这时，凯琳娜出现了。
她一如既往地带着那把沙漠之鹰，走上前拍了拍赵北霆的肩膀，歪着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成爱情伦理剧了？”
张婉清看到凯琳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伸出手臂，声嘶力竭地喊道：“亚当好像被什么人控制了，快救救他！”
凯琳娜听到这番话，似乎有些意外。
她瞪大了双眼，看了看赵北霆，又看了看张婉清。
她那不自然上扬的嘴角，让人捉摸不透。说不上是哭，也说不上是笑。
但她并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就做出了和赵北霆一样的选择。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贱人。”
“砰！砰！”两声枪响，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张婉清纤细的肩膀。
“呃……”张婉清像被火烧焦的飞蛾般，无力地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眼前的景象也如同被打破的玻璃般，碎片四溅。阿斯兰的景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界桥的现实。
张婉清捂着不断涌出的鲜血，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两人。
她没有料到赵北霆会对她下此狠手，更没有想到连凯琳娜也免疫了她的幻术。是她太大意了。
“怎么会这样……”张婉清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管怎么样，你不该用这种东西来欺骗我们。无论如何，有些底线是不能触碰的。”凯琳娜冷冷地说道，随后偷偷瞥了一眼赵北霆。
就算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非常生气。
“我要杀了你。”赵北霆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人不寒而栗，就连凯琳娜也不禁缩了缩脖子。
“啊，等等，不用这么着急做决定吧？”凯琳娜连忙说道，示意还有其他办法。
“反正她被下了禁制，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尽早除掉才是最好的选择。”赵北霆的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凯琳娜摆了摆手，示意还有其他办法。
“这种事就交给我吧。”
“难道你还有其他办法吗？”赵北霆有些疑惑。
“如果她使用的真的是从我们那里流传出去的技术，我应该有办法强行突破禁制。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凯琳娜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赵北霆握紧了手中的剑烬，凯琳娜见状，走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
“走开，都给我走开！”张婉清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凯琳娜死死地按在地上。
“闭嘴。”凯琳娜不耐烦地打断了张婉清的叫嚣，开始调动灵力。
下一刻，一个法阵凭空出现，飞速旋转起来。
法阵外围的文字逐渐消失，中央的图案也发生了变化。
凯琳娜的拿手好戏，就是反制。
她可以扭转法术的本质，使其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将“绝对不能说的秘密”变成“不得不说的真相”，仅仅只花了短短几分钟。
“……呃，哈。”瘫软在地上的张婉清映入眼帘。
空洞的眼神，无力垂下的下巴，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状态。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是强行突破禁制的副作用，她才会变成这样。”凯琳娜解释道。
“但她还能好好回答问题吧？”赵北霆问道。
“嗯，你看她这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她还能坚持多久我不知道，但估计最多只能回答三个问题。”
“看来得好好想想该问什么了。”赵北霆沉思着。
该从哪里问起呢？赵北霆沉思着，但其实第一个问题他早就已经决定好了。
从他第一次遇到无面者开始，他就一直很好奇……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这是最根本的问题，也是目前最需要得到解答的问题。
想要了解无面者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就必须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们的目的是利用相对强大的灵力和技术，入侵这个世界……”张婉清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征服世界？还真是符合你们这群疯子的作风。”凯琳娜忍不住吐槽道。
赵北霆也对此表示赞同。
“那你们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赵北霆继续问道。
“有一天，一个男人突然出现，他向我们提出了建议说可以拯救我们所有人……我们别无选择，因为能与那个世界产生共鸣的人只有我们九个……离开故乡来到这里是命中注定……”
如果算上最初提出建议的那个人，无面者应该有十名成员才对。
蝶面，狮面，龙面，这三个人已经退场了，还剩下七个。其中一个他已经猜到是谁了，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把你所知道的无面者成员的名字都说出来。”凯琳娜厉声喝道。
张婉清的脖子突然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动作。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开始口吐白沫，疯狂地大笑起来。
第三个问题失败了。
凯琳娜这才意识到，张婉清身上还有其他的禁制，她急忙想要阻止，但张婉清的抽搐并没有停止。
赵北霆一把抓住张婉清的肩膀，沉声问道：“你说的故乡究竟是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张婉清的鼻孔里便喷涌而出大量的鲜血，仿佛拧开了水龙头一般。
第四个问题，她已经承受不住了。但赵北霆没有放弃，他必须听到答案。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个地方应该是……
“地狱……”
“什么？”赵北霆的瞳孔猛地一缩。
如果他们是为了寻找新的家园才来到地球，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还没等赵北霆开口，张婉清的身体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的抽搐停止了，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所有能被称为“孔洞”的地方，都不断地涌出粘稠的鲜血，将地面染红。
原本还在颤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生机。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北霆，对不起，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凯琳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
“不，这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我们还有机会。”赵北霆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具冰冷的尸体上。
至少，他已经知道询问成员信息是种禁忌，而且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咚，咚。”就在这时，整个巢穴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被巨人握在手中肆意摇晃。
“咚！哐！咚！哐！”剧烈的震动，让赵北霆的心脏也跟着狂跳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在脊背上反复摩擦，似曾相识。
“北霆！上面！”凯琳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
赵北霆猛地抬头，刺眼的星光瞬间涌入眼中。炫目的光芒让他头晕目眩，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原本封闭的天花板，不知何时已经裂成了两半。
一只怪异的生物，从裂缝中探出头颅，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灵力，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毒气。
那是已经超越了极限，抵达究极的生物。
赵北霆对它并不陌生。
“主宰。”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界桥只是个半成品，它并没有完全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所以才会引起主宰的注意。真是的，居然连个安全装置都没有就敢进行空间分割……那个叫张婉清的家伙，果然是个疯子。”凯琳娜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界桥，是利用无数个位面维度中的其中一个，所构建的舞台。
简单来说，就是空间的延伸。自然也存在着与其他维度发生碰撞的风险。
听完凯琳娜的解释，赵北霆咬紧了嘴唇。
从它出现的那一刻起，赵北霆就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这只主宰至少也已经接近五阶了。
“虽然还算不上‘帅级’，但成为‘将级’绰绰有余……”凯琳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它和麦克斯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将级主宰，是对百强个体的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称号。
如果说麦克斯比只是个斥候，那眼前的这只主宰，就是精锐部队。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战胜它。
就在这时，凯琳娜毫不犹豫地拉住了他的手。
“别担心，它发现的只是界桥，并不是地球。只要我们能逃出去，它就追不上我们。”凯琳娜的语气坚定，赵北霆当然明白这个道理，问题是怎么才能摆脱它。
凯琳娜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露出了一个顽皮的笑容。
“相信我，北霆。我会保护你的。”她从多功能军用腰带上取下了一件造型奇特的武器，或者说是发射装置。
发射装置上，赫然装载着一枚体型惊人的导弹，就连赵北霆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姐姐，你该不会……”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凯琳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疯狂，GbU-43大型空爆炸弹，也就是俗称的“炸弹之母”。
凯琳娜扛起那门堪比房屋大小的发射装置，大声喊道：“快跑！”
赵北霆几乎在同一时间，朝着出口的方向冲了出去。
“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剧烈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赵北霆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呼吸困难，眼前一片白茫茫。
“咳咳，咳咳……姐姐，你也太乱来了吧？”赵北霆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忍不住抱怨道。
“但我们这不是安全逃出来了吗？”凯琳娜笑嘻嘻地说道。
最后几步，赵北霆甚至都没有迈开脚步，就被强大的冲击波掀飞了出去，像一片落叶般在空中翻滚。
他努力地调整着身体的平衡，最终跌跌撞撞地从次元通道中滚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