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两名信使出了云门关,一人快马加鞭直奔雍梁,另一名信使带着奏报和两封家信去了京城。
雍梁太守收到信,立即召集工匠,并派出官员带数十名工匠去玉门学习,随时传递经验,老路的门人也陆续赶来。
众人齐心协力,经过反复修改调试,终于在半个月后,第一个井车安装完成。
工匠,工兵和大小官员把井车围的水泄不通,远处还有无数围观的百姓,他们的脸上满是期待和忐忑,都想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路老头道:“第一桶水,还是将军来吧!”
“好!”云靖道:“昭昭,沐沐,你们也过来,井车是你们想出来的,你们俩跟我一起试。”
“是!”
“是!”
三人一起握住驱动杆,用力一推,木轮缓缓转动,轮子上的水桶依次沉入井中,又随着轮轴的转动提起来,每只水斗都盛满了水。
“出水了!”路老头激动高喊。
随着声音落下,水桶里的水倾斜而下,众人瞬间沸腾起来,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直冲云霄。
工兵立刻上前,接过驱动杆越推越快,水桶里的水连绵不绝的倾入水渠,顺着水渠哗哗流向晒蔫了的庄稼。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云靖朗声大笑,云沐激动的欢呼,云昭看着激动的人群,眼眶阵阵发酸。
最激动的是屯田都尉高洪。
高洪激动的满脸泪水,对云昭纳头便拜,他手下工兵也都跟着跪下。
“女郎!”高洪声音哽咽:“我高洪管了这么多年田,年年为旱情发愁,一到旱期就急的一宿宿睡不着觉。
女郎是我的恩人!
是我们所有工兵的恩人!
我代表玉门全体工兵,叩谢女郎大恩。”
云昭正想上前搀扶,就见周围的人呼啦啦跪下来,连远处田埂上,水渠旁的百姓也纷纷叩拜。
有人喊叩谢女郎传艺。
有人喊叩谢女郎活命之恩。
有人喊大恩大德的活菩萨。
有人高喊永世不忘大恩。
云昭哪见过这种场合,惊的不知所措,正想向云靖求救,就见云靖对她拱手。
“昭昭,父亲代表玉门的百姓……”
“父亲!”
云靖多谢俩字还没说出口,腰也没来的急弯,就被云昭一嗓子噎了回去。
云靖一看女儿要恼,立即挺直了腰,高声道:“都起来吧,昭昭不是外人,无需言谢。
高洪,站起来!
大喜的日子哭什么!”
云靖弯腰扶起高洪,众人也纷纷起身。
高洪哭的泣不成声:“将军,属下高兴,属下太高兴了。
属下再也不会因为拿不出粮,愧疚不安了。”
云沐小声道:“姐姐,我也想谢谢你。”
云昭瞪他:“别跟着添乱!”
顾允之紧接着道:“我也想谢谢女郎!”
云昭:“……”
云沐哈哈大笑。
顾允之脸红道:“我是真心的!
将军说,等功成之日,会把我的名字写在奏报上。”
云昭笑道:“顾先生应得的,无需言谢。”
云沐道:“姑父一言九鼎,不会忘了先生。”
顾允之笑遂颜开:“我也这么想。
封赏不敢想。
主要是我身上背着罪名呢!
不知皇上还记不记得我,能不能给我减点罪。”
封毅小声道:“封赏就别想了,将军立的大功多了去了,皇上只是口头夸奖几句,从来就没封赏过。
恳请朝廷拨款的奏折递上去多少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又是无款可拨。
减不减罪的也不打紧,将军器重你,我这累累战功的都得敬着你,都这地位了,还管什么罪不罪的。”
“那怎么能一样?”顾允之落寞道:“将军对我再好,我也是个罪人,爹娘也跟着我蒙羞!”
当天晚上,云靖写奏折向朝廷报喜,把其他人的功劳一笔带过,只把顾允之的功劳悉数写上,并再次恳请朝廷拨款。
井车的制作成功,犹如一颗惊雷划破玉门的天空,百姓奔走相告,喜讯如春风般,迅速传扬开来。
民间的许多工匠,自发去现场帮忙。
各村的里正也开始组织村民挖水渠。
富人商户开始向官府捐钱粮。
还有村民给工匠和士兵送水,送瓜,送热腾腾的饭菜,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他们的谢意。
工匠们日夜赶工,一个接一个的井车,如雨后春笋接连不断的出现在田间地头。
与此同时,筒车的制作也在加紧制作。
为了节约成本,水车墩座更坚固,云昭不但献出了制作石灰的方法,还烧制并研磨了石灰岩,掺着沙石和黏土,做成了最原始的混凝土,大大提高了水车的坚固性。
八月初,近二十米高的大水车在河里安装完成。
水车被水流冲击的缓缓转动,无需任何人发力,一桶桶水接连不断的流入水渠中,水渠里的清水像无数条水蛇,蜿蜒着游向下游的农田。
河岸两边的民众又笑又跳,到处都是欢呼声,尖叫声,人们朝水车方向挥舞着手臂,高兴的像捡到了宝。
当天,云靖一到家就去了书房。
云昭喊他吃饭,云靖头都没抬,道:“你们先吃吧,不必等我,我写完奏折再吃。”
云昭道:“我娘亲自下的厨!”
云靖抬头看了下云昭,放下笔,笑道:“好吧,我吃完饭再写,不惹我女儿生气。”
“我生气了么?”
云靖走过来刮了下云昭的鼻子,笑道:“嘴撅的能拴头驴,你说你生气没生气。”
云昭跟云靖往外走:“是有点生气,不过不是生父亲的气,是生皇上的气。”
云靖止住脚步:“生皇上什么气,皇上怎么了?”
云昭更气了:“父亲,您都写了三份奏折了,朝廷一个字都没回,一文钱没拨,您就不气吗?
想想都觉得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