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枝就明白了。
朝廷赚不到多少钱，还要约束管理这些汉子，同时担着风险，万一真的抬某个贵人，摔了，真闹起来，衙门也得负责。
总体说，就是吃力不讨好。
要不是看八王爷脸面，真不一定管这样的事。
“其实朝廷要是没时间管，可以把六阳峰安排出去嘛。”
方南枝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山是朝廷的。”再不管，也不能平白给人啊。
谢琅翻白眼。
倒是清衍听明白了。
“你是说，下发给附近村落，由他们联合管理？只有管理之权，山还属于衙门？”
方南枝没少和系统上的朋友们聊天，是知道他们常常旅游的。
她很向往，因此知道一点旅游的事。
她点点头:“也不一定给村落，可以将管理权给个人。”
“比如这些大叔们，中间有威信，有担当的，可以选一个或者几个。”
“既然每年冬日都有人来六阳峰赏雪，还可以在山顶卖些吃食之类的。”
方南枝想到什么就说。
邓先生微微颔首:“倒是可以改善部分人的生计，但无论谁得了管理权，都要有人监管，不然，可要乱喽。”
“当然是衙门监管。”方南枝理所当然。
几人说着话，继续上山。
也没人坐轿辇，多数是少年郎，年轻力壮，就连年纪最大的邓先生，也是正当中年，平日也学过君子六艺，身体康健。
到了山腰，仰头看去，是一片白色，往下看也是白茫茫一片，颇有一种置身天地间，自身微小之感。
寒风呼啸，方南枝的耳朵上多了一片温暖。
她茫然抬头，正好和清衍对视，后者收回手。
她才去摸耳朵，多了两个毛茸茸的耳包。
这是娘照着图册弄出来的新样式，被爹拿到羊毛铺里去，做出来售卖。
据说很受人喜欢。
“送你的。”
“我家里有。”方南枝往下摘，娘琢磨的东西，她肯定是头一个拿到的啊。
清衍捂住她的手:“别摘，山上冷。”
说完，也不等小姑娘反应，去前头陪邓先生了。
谢琅等少年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这和他们以往认知的太子不一样。
他们年纪小，但也参加过宫宴什么的，曾见过太子。
以往的太子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一座冰山，没有人能靠近。
可今日，他显得有温度很多。
早知道太子和方南枝是好友，但没想到他们这么要好。
方南枝感觉到谢琅的目光有些奇异，毫不客气瞪回去。
“你看什么？”
谢琅咳嗽了一声，看了眼太子的背影，压低声音问：“你年纪这么小，也想进东宫做妃子吗？”
方南枝瞪大眼，震惊得不行：“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我还没及笄呢。”
她还是个孩子呢。
“可你与太子，是不是太……”谢琅想不出用词来。
“我七岁时候，”方南枝还比划了一下：“这么矮就认识太子了，关系肯定好。”
小姑娘眼神清亮，全是谴责，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谢琅尴尬挠了挠头，也知道是他想多了。
“没有就好。”
不怪他敏感，现在很多人家，都等着把女儿送东宫去。
就连谢家，他未出阁的二姐姐都……
“我看你挺喜欢凑热闹的，进了宫，可就很难瞧见了。”
别说在东宫为妃，就是皇帝的妃子，也很少有机会出宫啊。
天下最尊贵的女子，皇后，也是很难出来一趟的。
“还真是，进宫的女子好像回娘家一趟都难，那我肯定不能去。”
在方南枝心里，等她将来成亲，要么像爹说的，招赘。
赘个上门女婿，不受欺负。
要么嫁人，也得像二婶那样，说回娘家就回娘家，还把二伯一起带回去那种。
进宫可不行，见不到爹娘哥哥，她会想她们的。
走在最前面的两人，将他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邓先生看了看太子的神色，不自觉勾了勾唇角。
清衍垂眸，周身平添几分冷峻。
他是太子，往后是皇帝，不管哪个身份，似乎小姑娘选择了他，都要受困于宫中。
若是他不做太子……
念头只是一瞬间，就打消了。
以他如今的受宠，他不做太子，其他皇子也不会放心。
到时候他的性命，甚至方家人性命都交到旁人手中，更没安全感。
清衍很清楚，只有手握权力，很多事才能做。
爬山到一半，邓先生和几个少年有些喘，倒是方南枝、谢琅、太子三人呼吸平稳。
崔士成好奇:“方南枝，难不成你平日也习武？”
身体这么好？
方南枝摇头。
“那倒没有，只偶尔打打拳，我爬山厉害，是因为我从小就爬。”
村里的山，她和小伙伴们没少去疯玩。
小姑娘眼里全是得意:“邓先生年纪大了，气喘还情有可原，你们嘛，就是缺少锻炼。”
“啪！”
一折扇敲在她脑门上，邓先生眼里似笑非笑。
方南枝心虚了下。
她怎么嘴快，当面说先生坏话，她嘿嘿笑。
笑也没用，邓先生已经准备回去，好好教教弟子尊师重道了。
崔士成替她解围。
“忘了你小时候住在村里，你哥哥也是吗？他那时在和谁读书？”
秦彦赈灾一事名声大噪，现在不少人对他都很好奇。
就连崔士成他们这样的少年郎也一样。
“那会儿，我哥没读书，家里好穷，他还断了腿。”
还是个灾年，都快吃了上顿没下顿，拿什么读书。
谢琅挑眉，似乎想起来了。
“好像是听说过，秦彦和苏晴雅有婚约，因为他断腿，才悔婚。”
方南枝点点头，又摇头。
“不对，不是悔婚，是要换亲。苏晴雅不愿意嫁，我堂伯和爷爷舍不得秦家彩礼，就换我爹入赘秦家。”
“幸亏我爹脸白嘴甜，入赘到好人家，不然我们父女俩得老惨啦。”
方南枝还记得，当时她刚被系统绑定，说灾民要来，方金勾结灾民，要害他们父女俩。
他们死的好惨。
少年们听得目瞪口呆，不由往深了问。